回到客房，方紫芸竟然还没睡。见他回来，就赶紧迎上来问：“有什么收获吗？” 李沐阳吐了口气，拉着方紫芸到桌前坐下：“收获颇多，我找到闻展了，他被广汇等人关在地下藏经阁。” “那闻老师呢？怎么没回来？”方紫芸先是一阵惊喜，随即问道。 李沐阳苦笑说道：“闻展躲在里面看经书，暂时不打算出来。” 方紫芸目瞪口呆，半天没出声。 显然也是被闻展的这个决定给惊呆了。 李沐阳继续说道：“我不但在藏经阁找到了闻展，还发现了一个人骨洞。” “人骨洞？”方紫芸又被惊讶到。 李沐阳点点头说：“没错，那个洞穴在藏经阁最里面的一道门内，空间并不是很大，但是里面都是人的骸骨，具体有多少具，我没数。” 方紫芸吃惊的说：“难道，都是被广汇他们害死的人？” “这个不清楚，不过全都白骨，没有任何腐肉，说明那些白骨在人骨洞里已经有些年头了。”李沐阳回忆起人骨洞里的那些森森白骨，仍旧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各种各样的死人他见得多了，可遍地都是人骨，还是平生第一次。 这时候，床下静远忽然探出头来，冷不丁来了一句：“可能是五十年前的死人。” 李沐阳和方紫芸齐刷刷的看向他。 静远缩了缩脖子：“我乱猜的，五十年前广明寺不是发生过大火灾吗？说不定是被烧死的那些人，广汇没地方安排，就丢到你说的人骨洞里了呗。” 李沐阳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没有仔细检查过那些白骨，可是看起来并不像火烧致死的人的骨头。 按照法恒和静远的说法，当年那场大火差点把整个广明寺付之一炬，火势之大可想而知。 想必当时遇难的那些僧人，早就被烧成灰烬了，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多白骨呢？ 趁着李沐阳沉思之际，静远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朝窗外扫了一眼，担心的问：“李施主，我今天还用不用去房顶躲着了？” 李沐阳漫不经心的摆摆手：“你随意。” 静远摸了摸光头，寻思了半天，自言自语的说：“还是去上面好了，总感觉待在屋里不安全……唉，李施主，真盼着你们快点把寺里的事情解决了，在房顶上趴着，真挺遭罪的。” 李沐阳和方紫芸都没有搭理他，静远自觉没趣儿，便嘀嘀咕咕出了门，又去屋顶避风头。 静远走后，李沐阳才收回心思：“我们先不管人骨洞的事儿，闻展给我了一个电话号码，让我向机主求援。” 方紫芸一怔：“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向广汇开战了？” 李沐阳没想到方紫芸竟然用‘开战’这个词儿，顿时忍俊不禁，点头说：“算是吧，不过得等援兵到了才行。另外，趁着这个空档期，我们还可以再深入调查一下广明寺，只有掌握了充分的证据，才能一击破敌。” “那还等什么，马上打电话啊？”方紫芸催促道。 李沐阳顿时捂着额头，苦笑说：“方教练，你看看外面，这天还没亮呢！人家这个时间没准正在做美梦，现在打电话过去求助，还不得吃闭门羹？” 方紫芸尴尬的笑了下：“说得也对……你还是等到了早晨再说……你一晚上没休息，抓紧补个觉。天一亮，广汇肯定派人来找咱们去参加早课和法事。” “你不也是一宿没睡吗？”李沐阳笑着反问。 方紫芸脸颊一红，低着头说：“人家不是担心……嘛。” 她本来想要说‘担心你’，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否则就显得太过于暧昧了。 李沐阳会意一笑，摆摆手说：“好了，我们都抓紧补觉，今天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当下，两人一个地上，一个床上，和衣而卧。 李沐阳其实丝毫不觉得困顿，脑子一直在飞快的转着，把这几天在广明寺发生的事情和掌握的信息进行整合分析，想要从中理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来。 床上的方紫芸，同样是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过了半天，她忽然问：“你睡着了吗？” “没。”李沐阳随口回了一句。 方紫芸哦了一声：“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想去方便？”李沐阳漫不经心的问。 “你想什么呢？”方紫芸嗔怒。 “哦，那是什么事儿？” “那个，以后咱们对彼此的称呼能不能改改，你总是方教练方教练叫着，听着别扭。” “那叫方小姐？方女士？” “你年纪比我大，叫我小方或者紫芸都行。我也不叫你李先生，以后叫你老李。” “小方……” 李沐阳嘀咕了一句，马上摇摇头：“不行，我师娘就叫小芳，这样容易搞混了。我还是叫你名字好了。” “那你叫一声听听？” “额……这是不是有点尴尬？” “我想听。” “紫芸……” “嗯，老李。” “哦。”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低，都觉得这样称呼太亲昵了，感觉到十分不适，一时间陷入彼此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过了许久，李沐阳才定了定，徐徐吐了口气：“紫芸，还是闭上眼睛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才能冷静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嗯，我听你的。”方紫芸小声的回了一句。 李沐阳没有再出声，而是翻了个身，背对着床，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心里头默默的念叨着顾清雨的名字。 千丝万缕的晨光透过窗子，照射进客房里，落在李沐阳的身上，使他感觉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愕然发现眼角竟然是湿的。 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苦笑来。 他昏昏沉沉打了个盹，却梦见了顾清雨。 他极力想要挽留住心中伊人的倩影，可梦醒时分，终归是泡沫梦幻。 偷偷擦了擦眼角，翻身坐了起来。 扭头一看，愕然发现，方紫芸侧身而躺，脑袋枕着胳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李沐阳挠挠头：“早上好。” 方紫芸抿了抿嘴唇：“老李，顾清雨是谁？你曾经的爱人吗？” 李沐阳万万没想到，早晨刚一起来，方紫芸就问了他这么一个让他感觉到心脏隐隐刺痛的问题。 见李沐阳没有回答，方紫芸幽幽的叹口气：“她一定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是个令人魂牵梦绕的姑娘吧？你才睡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喊了她名字好几十遍，既然心里头这么惦记她，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李沐阳的脸颊顿时抽搐了几下，摇摇头，声音发涩的说：“去哪里找？她已经离我远去了。” “离你远去，是去国外了吗？”方紫芸好奇的问。 李沐阳眼圈微微一红，忙把头转向一边，如同呻吟般的说：“她不在人世了。” 方紫芸顿时愣住了，小声的说：“老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李沐阳叹口气：“没事儿，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说着，便腾身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任凭凉爽的晨风吹在脸上，潮湿的眼角也很快被风干。 此刻，窗外已经可以看见，广明寺的僧人正在打扫院落，一身灰布僧袍，沐浴在晨光中，竟然有种别样的超凡脱尘感。 李沐阳心中叹息：“千年古刹，本是安宁祥和的地方，谁能想到，这里却成了藏污纳垢的场所，我李沐阳，一定要把广汇这些恶僧，绳之于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