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零专案组第二次会议，是在向阳胡同雪堆女尸案发生的第三天，也就是十一月二日的早上七点钟。 专案组的每个人，都捧着一个饭盒，一面吃着早餐，一面汇报和商讨案情。 这次由崔学兵和贺剑这组开始。 就听崔学兵含糊说道：“昨天我和小山东把和平街剩余的街坊都拜访了一遍……还别说，所谓慢工出细活，还真叫我们有了收获……咕噜……” 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惹的众人一通白眼儿。 崔学兵舔舔嘴唇：“我们找到一个在和平街混社会的小青年，家就住在向阳胡同斜对面。他说，三十号那天后半夜，他帮朋友出去平事儿，对方请他吃饭，喝得有点高。打车回来的时候突然尿急，就让出租车师傅提前停了车去路边撒尿……” 宋明迪咳嗽了两声提醒：“老崔，这里有女同事。” 崔学兵呵呵一笑，连连点头：“小宋，不好意思，说顺嘴了……是去路边小便，” 众人一阵无语。 李沐阳无奈的说：“行了行了，严肃点，咱们这是在开会，说重点。” 崔学兵挠挠头，继续说道：“这小子撒完尿……不对，是方便完，正准备提裤子，就看见一个穿着墨绿色雨衣身材高大的家伙从向阳胡同出来，朝着他这边小跑过来。” “他当时吓了一大跳，心说这大半夜的怎么冒出个神经病，还来势汹汹的，难道不知道他刀子哥在社会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可是，对方身材魁梧高大，目测至少在一米八九左右，就像是一座小山似的冲了过来。他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人生原则，连裤子都忘了提，转身就跑。” “可能是酒喝的太多，腿儿有点发软，再加上下着雨路面滑，一个踉跄就摔了个狗啃泥，鼻血都出来了。” “他心想，这下完犊子了，今晚非得挨顿胖揍不可……结果没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是冲着他来的，跑到一半人家就拐弯向西去了。” “回家之后，他心里头还犯着嘀咕，和平街这一片他地头人头都熟，从来没见过长这么高，壮得像头牛的人物。” 崔学兵说得绘声绘色，还手舞足蹈的，惟妙惟肖。 众人都是连连摇头，心说这家伙废话太多了，很简单的事情被他说的这么复杂，比女人还磨叽。 王常山皱眉说：“奇怪，如果这个小混混家在向阳胡同附近，案发那天民警们就进行了初步排查，怎么没查到他呢？” 崔学兵嘿了一声：“这小子从一号开始，就在外面和朋友吃喝玩乐，直到昨天傍晚的时候才回来。我和小山东也是在路上无意中碰见的，看他走路栽栽愣愣，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不像是好鸟，这才把他给按住询问。” 说着，还看了一眼贺剑，看他们两人的表情，估计当时肯定动手了。 李沐阳沉吟说道：“根据老崔的说法，小混混遇见雨衣人的时间，和我推测的作案时间基本一致。看来，那个雨衣人极可能就是凶手。” 除了宋明迪知道李沐阳推测的作案时间之外，其余人都是莫名其妙的看着李沐阳。 李沐阳微微一笑，就放下手中的饭盒，将那块写字板推到投影仪幕布前。 调整了一下呼吸，便将自己对作案时间的推测详细的陈述了一遍。 崔学兵和贺剑听完，都是一脸的崇拜。 王常山却若有所思，深深的看了看李沐阳一眼。 李沐阳见他看向自己，就微微一笑：“王副队，你那边收获怎么样？” 王常山掏出香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眼圈，眯着眼睛说：“我去了一趟展鹏化妆品有限公司，拿到了郑文欣负责的客户名单。名单上一共有二百七十七人，二百一十人为男性，六十六人为女性。” “我给每个客户都打了电话，最后找到了三十号晚上和郑文欣一起吃火锅的人。对方叫王春雷，男性，现年四十六岁，是新城百货大楼市场部的副经理……强调一点，他也是郑文欣的追求者。” “三十号那天中午，王春雷和郑文欣约好晚上出去吃饭。地点是郑文欣选的，是位于和平街六十七号的绿园火锅店。两人到达火锅店的时间，是晚上九点零七分，用餐时间约两个小时，十一点左右，他们在绿园火锅店门口分开。” “王春雷当时提出开车送郑文欣回家，但是被拒绝了。我了解了一下其中的原因……郑文欣对王春雷没什么兴趣，只不过是为了维系合作关系，才和王春雷有互动。毕竟新城百货大楼每年的销售量非常可观，是一笔大单子。” “他们分开之后半个小时左右，王春雷曾经给郑文欣打过电话，想问她是否安全到家。可是打了几遍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一号上午，他又给郑文欣打了两个电话，对方已经关机了。” 王常山说完，淡淡的看了李沐阳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郑文欣一号的遇害的时间，和你推测的时间基本上吻合。” 他虽然语气平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可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对李沐阳的推测还是十分赞许的。 李沐阳耸耸肩，不置可否。 心中却暗自得意，至少在王常山面前扳回一局。 齐斌沉吟说道：“会不会是王春雷对郑文欣追求不成，恼羞成怒，动了杀心，才趁机痛下杀手的？” 王常山摇头说：“我当时也产生了怀疑，所以又进一步调查了王春雷和郑文欣分开后的行动轨迹。 他离开绿园火锅店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返回了单位处理工作，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分钟左右，基本符合从和平街驱车到新城百货大楼的时间。 这一点，百货大楼负责值夜班的四名保安可以证明。 王春雷在单位至到一号中午才离开，期间还有两名巡逻保安去他办公室和他聊过天。 所以，可以排除王春雷的嫌疑。” 齐斌耸耸肩说：“说不定，这一切都是王春雷刻意安排，制造的假象呢？” 王常山点点头说：“不是没这种可能，所以我紧接着，又调查了王春雷的社会背景。他是从乡下考到新城大学的，学的是市场营销和管理。毕业之后，就职于新城百货公司，工龄有二十年。” “能做到百货公司市场部副经理，全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这样的人，成熟稳重，社会经验丰富，不可能因为追求不成而毁掉自己的大好前途。” 齐斌嘿了一声：“人性很难说的。” 王常山哼了一声：“还有一点，王春雷事业有成，婚姻稳定，膝下有一儿一女，你觉得他会因为一时冲动就杀人吗？” 齐斌抿了抿嘴，想要再反驳两句。 却被李沐阳用眼神制止了。 李沐阳知道，齐斌这是为了他趁机和王常山较劲儿。 要是因此闹的大家不愉快，会影响到后面的工作。 齐斌嘴角勾了勾，拿起饭盒闷头吃了起来。 李沐阳深吸一口气说：“现在，我说下我的思路，我觉得我们应该着重去查一下那个雨衣人。那个小混混既然能和此人意外相遇，说不定三十号的夜里，还有其他人见过此人，现在，我们就集中精力追查雨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