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李沐阳再熟悉不过了。 之前他连续发了一个星期的噩梦，每次噩梦开始的时候，都是以这种情况开场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噩梦均在午夜时分。 而这一次，却是光天化日之下。 李沐阳想要睁开眼睛。 可是眼皮却重若千斤，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睁开。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来到了身边。 准确的说，不是一个人或者某种活物，仅仅是一种感觉。 一时间，他的神经紧绷了起来，同时呼吸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股阴冷的寒气，在刹那间把他给包裹了起来。 仿佛置身在冰窖里，冷得透彻骨髓。 李沐阳头皮一阵的发麻，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束缚令他心烦意乱，却又无能为力。 轰的一下。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四周变得安静无比，就连心跳声都跟着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晚收集来的那份名单。 名单上的人名和电话号码，就像是跑马灯似的在眼前滚过，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直到某一个瞬间，定格在一个人名上面。 他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个人名到底是谁？ 可意识却像是被某种不可控的力量给粉碎了，精神根本就无法聚集，他所掌握的所有文字，分解成了无数的偏旁部首，无论如何也组合不成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文字。 如果用语言来形容此刻的感觉。 就像是明明知道眼前出现的是什么，可却怎么都叫不出名字。 想要将其捕捉，却总是一次次的落空。 又像是置身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寻找不到任何的着力点，只能任凭躯体和灵魂任意的漂浮。 无力感！ 李沐阳潜意识里，给这种感觉下了定义。 啊！ 无法确定这种感觉到底持续的多久。 李沐阳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一下子醒了过来。 眼睛睁得溜圆，眼白上布满了血丝。 他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空气。 像是一个溺水许久，终于冲出水面的罹难者。 也就在这个瞬间，他的眼前两个数字一闪而过。 却清晰的印在了脑海里。 六和九！ 李沐阳翻身坐了起来。 许是动作太过于快速和激烈。 原本拼在一起的椅子，被他带得东倒西歪，人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坐着地上半天才回过神来。 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全都是湿漉漉的冷汗。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身上，很快就将他身上的寒意给驱赶的一丝不留。 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刚刚从地狱中回到了人间。 心脏疯狂的跳着，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 咣当！ 会议室的门，被人大力的推开。 走廊里的脚步声嘈杂声，一股脑的涌进了他的耳朵中，重重的敲击着他脆弱的耳鼓，脑子里一阵阵的嗡鸣。 李沐阳机械的转过头，就看见魏建民和沈飞站在门口，正一脸愕然的看着他。 “小李子，你什么情况？我和沈队刚才在门外，就听见你发出了惨叫声。”魏建民大声的问。 李沐阳咽了口吐沫，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定了定神，才故作尴尬的挠挠头，声音嘶哑的说：“刚才做了个噩梦，从椅子上掉下来了。” 魏建民愣了愣，随即就笑骂道：“你小子还有没有点出息？喝点猫尿就醉成这个样子？要是传出去，可别说是我魏建民的兵，让人笑话。” 李沐阳哦了一声。 沈飞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李沐阳，就快步的走到他面前：“小李子，我看你精神状态不怎么好，要不然下午给你放个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李沐阳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没问题。” 沈飞点点头说：“那就好，正好我和老魏又拿到了一些联系人的名单，你下午主要的任务，就是打通这些电话，和对方聊聊。如果有无法接通的号码，记得保存下来，我们再逐个的调查排除。”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一份名单交给李沐阳。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李沐阳都在打电话。 沈飞交给他的名单，有九十三名。 李沐阳在打电话的时候，格外留意有哪些人的电话号码中含有六和九。 直觉告诉他，中午那个诡异的梦魇，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必然有其原因。 现如今，他越发的相信宁青云的话。 他的第六感，远超过普通人。 不但如此，在某些事情上，还有着特殊的感应。 只是，他现在还无法掌握这种能力，得到的提示也模糊不清罢了。 一个下午的忙碌，他的精神状态倒是恢复了不少。 其他几名专案组成员，也陆续的回来。 晚饭的时候，蔡永良让食堂把饭菜送到了会议室。 大家吃饱喝足，继续工作。 沈飞那边，已经把昨天那份名单的人，尽量的请到了市局的技术科，配合指纹采集。 这是一项繁重的工作，预计至少要三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全部完成。 次日，李沐阳又陪着沈飞，在新城四处游逛，寻找线索。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直到三天后，技术科终于送来了指纹对比结果。 令人遗憾的是，无一个人指纹能够和机械表上的对应。 不过，这却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将这些人排除在外，剩下的范围就一下子缩小了。 于是，在当天晚上，专案组人员将剩余人的名单汇总在一起。 其中，有十八人无法联系，三十四人已经联系上，但是因为人在外地，无法配合警方采样。 大家仔细商量了一下，认为无法联系的十八人应该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李沐阳翻看了这十八人的电话号码，发现其中一个叫陈鹏的人手机号码中有六和九。 心中犹豫了半天，才当众提出，建议查一下此人。 众人都不解其意，好奇的看着李沐阳。 李沐阳有些局促不安。 他总不能把自己发的诡梦当众说出来。 且不说警方办案，向来都是要遵循科学的办法，也讲究证据链完整。 单是他梦中得到的提示，就有怪力乱神封建迷信的成分，根本就难以服众。 魏建民第一个皱着眉头问：“小李子，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着重调查陈鹏这个人吗？” 李沐阳挠挠头，只得含糊其辞的说：“我只是觉得，应该查一下……当然，其他人也不能漏掉。” 魏建民恼怒的哼了一声：“破案过程中，个人的直观判断，往往会把案情导向错误的方向，这样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李沐阳抿了抿嘴，没有反驳。 沈飞沉吟了片刻说道：“老魏，也不尽然，其实对于刑侦来说，经验和直觉有时候也很重要。小李子虽然初出茅庐没什么经验，可他的感觉还是挺准的，要不然也不会发现王金东私藏了死者的物品。” 魏建民忍不住咕哝了一句：“没准机械表的线索本身就是错误的。” 显然，一连几天的调查无果，他已经有些失去信心了。 沈飞微微一笑：“不管怎么样，小李子既然提出来了，咱们也不差这点时间。这样吧，明早我和小李子去找找这个叫陈鹏的人。这叫不管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李沐阳感激的看了看沈飞，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而且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还故意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魏建民耸耸肩：“无所谓，反正你是专案组负责人，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