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年轻女子很是会说话,闻得她这一番话,老鸨明显面色稍霁。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娇媚的声音,却是陡然自他们身后不远处响起: “哟,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妈妈,让妈妈您不高兴了?” 闻言,大家伙儿齐齐转目循声望去,便见吕招娣——也就是媚儿,正扭着细腰,一路妖妖娆娆的迈着小碎步向着这边走来。 而适才那番话,正是出自她之口。 “我道是谁惹了妈妈生气呢。 原来是芙蓉啊。 我说,你这丫头,清高个什么劲儿啊? 进了这逍遥阁的门,就得认命。 注定是个烂货、贱货,装什么冰清玉洁? 到得最后,还不是得要接客? 呵呵。” 媚儿拿眼那么一扫,便瞧见了缩在最后头,眼眶含泪的被唤做“芙蓉”的女孩儿,见状,她便是不耐的翻了个白眼。 媚儿就是看这丫头不顺眼。 尤其是瞧她这副做派。 进了这逍遥阁,大家都一样。 都是这阁里头的姑娘。 这丫头摆出这副三贞九烈的模样,给谁看? 以为自己多高贵呢? 其实,搞不好就是那最贱的。 往后,说不得只能够去接那最低等的客人。 做个不入流的贱货。 亦或者是被直接赶到对面那条街的秦楼楚馆中去,甚至是更差的地方。 谁叫她这般不识相、又没能耐? 哼,活该! 对于芙蓉,媚儿没有半分同情,反而很是鄙夷。 在她看来,这丫头就是没本事钓到达官显贵、王孙公子,接到这般尊贵的客人,借以抬高自己的身价,成为红牌、甚至头牌,还在这里假清高。 真就是活该被老鸨、及手下的那些龟公们教训。 啧。 “媚儿姑娘!” “媚儿姑娘好!” …… 乍一见得来人是媚儿——这个阁内现如今数得着的红牌姑娘,那几个壮汉,赶忙纷纷点头哈腰的冲着她打招呼。 老鸨原本阴沉的脸,在瞧见她时,也瞬间换了一副表情,变得一脸和善带笑: “我道是谁? 原来是媚儿啊。” 这媚儿如今不仅是红牌,她为人又活络,很会笼络伺候那些老爷公子们,每日里都能够为阁内赚到不少银钱。 对于这样的“招财”姑娘,老鸨自然是和颜悦色,甚至,好声好气的哄着: “媚儿,你如今做的不错! 你可千万别和这起子不识相、上不得台面的小蹄子学。 你只管甩开膀子,好好干,好好伺候那些贵客。 妈妈我少不了你的好!” 媚儿闻言一笑,脆生生的答道: “诶,妈妈,媚儿知道了!” 说着,她又仰起头,趾高气扬的朝着芙蓉、以及一众姑娘们那边厢一瞥,其洋洋得意之意,不言而喻。 见她这副模样,那原本上得前来劝说老鸨的年轻女子,便是禁不住直皱眉。 眼见得老鸨好声好气的和媚儿说完话,便又冲着不听话的芙蓉怒目而视,生怕她会继续下令,叫那些龟公整治芙蓉,这年轻女子赶忙将老鸨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妈妈——,咱们自都是晓得妈妈您的手段的。 妈妈您自是有手段,好好整治芙蓉,让她乖乖接客。 可,芙蓉这孩子倔,给逼急了,若是有个万一……总归也不好。 何况……” 话到这里,这年轻女子又顿了顿,睃了眼,那几个正不怀好意,上得前来,盯着被她唤做“芙蓉”的女孩儿,好似恶狼正在盯着一块可口美味的肥肉一样的几个壮汉: “妈妈,叫他们出手整治芙蓉,您也只是图一时解气、一时爽。 可…… 妈妈,芙蓉还是个雏儿呢。 这头一夜,可是能够说上个好价钱的。 咱们逍遥阁这往来的都是达官显贵,再不济,也都是些有钱人。 若芙蓉把这头一夜给了这些老爷、公子们,您可是可以进账不少银钱。 若是……可是得少赚不少呢。 妈妈,您就不觉得亏得慌?” 不得不说,这年轻女子很懂老鸨的心,字字句句都说在了老鸨的心坎上。 闻言,原本怒极,誓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不听话的臭丫头的老鸨,也明显有些犹豫: “这……艳儿,你说的倒是不错。 若不是这死丫头实在不服管教,妈妈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啊。” 老鸨也自觉,眼前的年轻女子——也就是她口中的“艳儿”,说的不错。 一想起,若真叫这几个龟公,整治了这芙蓉,搞不好,她就要平白损失好多钱,老鸨就十分不得劲。 虽然,这逍遥阁,宋丽娘才是老板,可她身为老鸨,阁内姑娘赚来的银钱,她也是能够分一杯羹的。 姑娘们赚的多,她的荷包也就越鼓。 芙蓉这初夜,若是没有赚到大价钱,老鸨也觉得亏了,她也肉疼啊。 再一去瞅芙蓉那张尚且稚嫩,却也十分可心的小脸,老鸨越发闹心,越发觉得肉疼: 多好的一张漂亮脸蛋啊。 这初夜定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可惜了啊! 这死丫头,怎么就这么倔呢? 乖乖从了不好么? “妈妈何必这般动怒? 不若让我来劝劝芙蓉好了!” 见妈妈的态度明显软了许多,艳儿又道。 老鸨闻言,明显有些意动,又有些不大相信: “真的?你能劝得动这臭丫头?” 艳儿闻言一笑: “妈妈,我的口条,您还不相信么? 我会好好劝她,跟她分析利弊的。 实在不行,妈妈您再用旁的法子,却也不迟啊。” 闻得艳儿这一番话,老鸨只觉得在理,于是乎,便点了点头: “成!就依你所言。” 先礼后兵,实在不行,再用她刚刚打算用的那强横法子,倒也不迟。 心中如此想着,老鸨阴恻恻一笑,拍了拍艳儿的削肩,斜了一眼不远处直挺挺立在那里,如同个木头人一般的芙蓉,高声道: “艳儿,给妈妈我好好劝劝芙蓉这死丫头。 若是她再不乖乖听话……哼。” 话到最后,老鸨瞪了眼芙蓉,冷哼一声,挥手叫那几个围上来的壮汉们都散了,她自己则扭着水桶般的粗壮腰身,正欲离去。 而就在这时,一直闲闲的立在一旁,好似在看一出好戏的媚儿,则是十分突兀的掩帕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