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围观百姓,明明一副大快人心模样,却都纷纷走得飞快。 仿佛晚走一步,便会遭殃一般。 又见这些百姓临走前,纷纷投注向邱华,那充满担忧、而又同情的目光。 立在人群之中的李元珩,便是不由得蹙眉。 再一见得这被救的贞娘父女二人,也是同样一脸担忧。 听得这被救的老者这番言语,李元珩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老人家,你何出此言?” 说话间,李元珩顿了顿,抬手一指邱华: “他怎么就摊上大祸了?” 与此同时,邱华也是同样一脸懵懂。 闻得老者的话,他很是有些不以为然: “大叔,你这话说得可不在理。 我这是见义勇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怎么就惹祸了呢?” 闻言,那被救的贞娘愈发眼眶红红,泫然欲泣。 而那老者,则是一个劲儿唉声叹气: “唉,恩公你自然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小老儿父女俩都十分感谢恩公搭救。 只是…… 那范大官人,可是你惹不起的人啊。 他是咱们镇、乃至本县最大的财主。 他姐姐是县太爷最宠爱的姨娘。 据说这位范姨娘可不得了。 自入得县令府上,便一连给县令生下了两个大胖小子,又颇得县令大人的宠爱,生生压了县令大人的原配一头。 现在县令府上内外的大小事务,也都是由这位范姨娘在主持。 平日里,若是那些本地富户、乡绅们,想要求县令大人办事,也要先求了这范姨娘,得了这范姨娘同意才成。 只要这范姨娘首肯,事情就断没有办不成的。 大家都知道,范姨娘的意思,那就是县令老爷的意思。 而这范姨娘,最疼、最在乎的,便是范大官人这个胞弟。 有这么得宠得势的姐姐在,这范大官人便是多年来,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也无人敢惹啊。 听说之前,他看上了路边摆摊的张贵的媳妇,也是直接强抢了去。 还闹出了人命。 张贵闻讯,找上门去,欲要和这范大官人理论,不过是怒极骂了他一句—— 畜生! 就被范大官人指使家丁一通暴打,然后送进了府衙大牢,囫囵着定了罪,最后惨死在狱中了!” 老者一边说,一边直叹气。 这也就是缘何这范大官人当街强抢他女儿贞娘,众人只是围观,他们父女二人叫破了喉咙,也没有人胆敢上得前来阻拦的原因了。 若说在这云河县,县令老爷是天的话,那这天也是向着范大官人的。 可以说,他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这也就是为何,范家家丁可以嚣张的说,在这云河县,他们大官人就是王法的原因。 在他们这镇子上、乃至整个云河县,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个没有被这范大官人欺负过? 没吃过范大官人、以及范家、甚至是范家下人、恶仆的亏? 人人都对无恶不作、鱼肉乡里的范大官人与范家,深恶痛绝,恨得咬牙切齿,却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 胳膊扭不过大腿。 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头小老百姓,怎么可能斗得过,背靠范姨娘和县太爷的范大官人呢? 不可能的嘛。 唉。 听得老者这一番话,无论是李元珩、宁雨菡,还是邱华,都禁不住直皱眉。 待到老者将话给讲完,李元珩已是俊脸一片黑沉,险些被气笑: “我道这个范大官人,是个什么来头,竟然猖狂如斯。 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朗朗乾坤,竟敢公然强抢民女。 原是县令姨娘的胞弟。 呵,他可真是好大的来头!好大的排头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路皇亲国戚呢。” 李元珩这话,不过是在反讽。 然而,老者闻言,则是一脸的深以为然: “哎哎,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啊。 这范大官人,可不就是大有来头,排头大得很呐。 “皇亲国戚”那也是真的。 谁叫人家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呢。 唉。 这位范姨娘,又得宠。 这范大官人,可不就是能在咱们云河县横着走?” 在云河县的小老百姓们看来,这天高皇帝远的,皇帝什么的,离他们太过遥远,这县太爷直接管着他们,决定他们生死的天。 称一句土皇帝,也不为过。 而这土皇帝最宠爱姨娘——范姨娘的胞弟—— 那位范大官人,可不就是“皇亲国戚”么? 没毛病。 老者一脸严肃认真,只觉自己说的话,完全没毛病。 完全没有窥见,因着他这番“没毛病”的话,一旁的李元珩的面色,又明显阴沉了几分。 不过,这个时候,老者哪里有闲心,去瞧旁人的神情? 他此时,正一脸担忧的望向邱华这位恩公,焦急得不行: “想当初,那张贵不过出于义愤,实在忍无可忍,才骂了这范大官人一句畜生,就被这范大官人又是指使家丁对他一顿暴打,又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关入大牢,无辜在狱中惨死。 恩公,你适才可是不但完全不给范大官人面子,还直接将他掀翻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啊。 这无异于是在当众打范大官人的脸,又实打实的让他吃了亏。 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这范大官人还指不定要怎么报复恩公你呢。” 老者不住叹气,面上的担忧之色愈浓。 有句话,他没说。 那就是—— 恩公的下场,只怕是要比那张贵还要惨。 至于究竟什么结果…… 老者压根不敢去想。 “恩公,你还是赶紧逃吧。 趁着范大官人那边还没有有所动作,没有找你麻烦,赶紧离开镇上、离开云河县。” 老者不由急道。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闻言,一旁眼眶红红的贞娘,也是连连点头: “对!对!恩公,你赶紧逃! 快走吧! 千万要逃得远远的,别被范大官人和他的那些手下找到! 不然……” 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同于贞娘父女二人的担忧与焦急,邱华倒是淡定得很。 闻言,他不由失笑: “我逃了,那……你们怎么办?” 听这老者的话,也晓得,这范大官人,可谓是恶贯满盈。 他可不认为,若是他逃了,这人会放过贞娘父女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