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鸾的怒视,对这几名小内侍却压根起不到半点威慑作用。 听得她的话,那群小内侍则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一名小内侍,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哈哈,大胆?王庶人,你好大的口气! 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么? 你一个废妃、被打入冷宫的庶人,哪里来的底气,和咱们这般说话?” 闻言,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小内侍,也是一边笑着,一边点头附和,望向王青鸾的目光,难掩鄙夷: “没错!没错!你还当你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妃娘娘呢? 不过是那通敌叛国,妄图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之女,都被陛下贬为庶人,罚入冷宫了,拽什么拽? 在咱们面前,摆什么谱儿?” 随着这小内侍话音刚落,另一名小内侍则是又道: “不是吧,王庶人,你不会以为,你自个儿都这样儿了,还能有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吧? 这辈子,你可就这样了! 就是在这冷宫,了此残生的命。 到得现在,还认不清现实。 往后,可有得你的苦头吃!” 被这群,在昔日的王青鸾看来,根本不入流的小内侍,这般轮番奚落,王青鸾的面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涨得通红,抬起手,气得一抖一抖的指向这几名小内侍: “你……你们……” 由于太过气结,王青鸾一时间,更是被气得说不出一句整话。 见她如此,小内侍们还欲再奚落这不知好歹的废妃庶人两句,那为首的小内侍,却是摆了摆手: “行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复命吧!” 随着这为首的小内侍此言一出,小内侍们便也就此住了嘴: 说的也是! 他们在此,和这王庶人废什么话啊? 赶紧回去向陛下复命得了! 心中如此想着,小内侍们便是一哄而散,转身大步离开冷宫,向着乾元殿的方向而去。 见状,王青鸾也欲向着冷宫外头冲,却是被看门的小内侍给一把拦住: “这冷宫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儿? 就在这儿好好的呆着,哪里也不许去!” 那一身粗使内侍穿戴,膀大腰圆的小内侍,没好气的道。 闻言,王青鸾险些被气得一个倒仰: “你……” 什么时候,这等不入流的粗使内侍,竟也敢如此跟她讲话了? 王青鸾气得双颊通红,正欲同这粗使小内侍理论,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 “唉,慎妃娘……大小姐,没有用的。 您这会儿,和他们理论,也是无用! 不过都是白费口舌罢了。 事已至此,大小姐您还是接受事实的好。 咱们……这是在冷宫啊!” 闻言,王青鸾一怔,下意识循声转目回首望去,便见王皇贵太妃——如今罪人王氏身边的徐嬷嬷,正一脸颓然的望向她,不住的唉声叹气。 而刚刚,那番话,那个熟悉的声音,便是出自徐嬷嬷之口。 乍一见得这意想不到的老熟人,王青鸾不由一怔: “徐嬷嬷,你怎么会在此?” 徐嬷嬷闻言,则是叹了口气: “唉,大小姐,咱们王家败了。 主子她……老奴是跟着主子一起进来冷宫的。” 说着,徐嬷嬷又一指冷宫中某处破败的屋子,王青鸾顺着她所指望去,透过窗棂,果然瞧见了一个人疯疯癫癫的坐在破席上,好似的不停呓语,说着什么的王敏儿。 “唉,主子她这副模样,老奴又怎么能放心? 索性便求了来传旨的内侍,跟着太妃一起过来冷宫了。” 徐嬷嬷乃是王家的家生子出身,自小侍奉王敏儿,对王家忠心耿耿,对王敏儿这位主子,也一向是主仆情深。 起码,徐嬷嬷单方面是如此。 所以,听说自己主子被褫夺封号,贬为罪人,打入冷宫,她二话没说,就跟着一起来了。 闻言,王青鸾四下里一望,却并没有瞧见其他人。 但见偌大的冷宫之中,只有她、还有徐嬷嬷,以及屋内疯疯癫癫的小姑姑,王青鸾下意识开口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人? 其他服侍的人呢? 他们人呢?” 闻言,徐嬷嬷面上划过一抹无奈与哀戚,又再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们……都没有跟过来。 就只有老奴一人,自愿入冷宫服侍主子。 其他人——包括王忠义,都不愿跟随主子来冷宫,各自去找出路去了!” 提及王忠义那老小子来,徐嬷嬷便是禁不住咬牙切齿: 昔日主子得势时,王忠义可没少仗着主子的势,作威作福,身为静安宫的首领太监,王忠义的日子过的不可谓不滋润。 可是,王家前脚才刚倒,主子才刚失势,一听说,主子被贬为罪人,打入冷宫,王忠义便马上跳出来,要与主子划清界限,宁愿去做苦役,也不愿意跟着主子来冷宫服侍。 什么玩意? 就他,也配叫忠义? 真是白瞎了主子当初,给他赐的这个好名字! 其他人倒也罢了,趋利避害,良禽择木而栖,徐嬷嬷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可是这王忠义…… 哼,真是个十足十的小人! 乍一听得徐嬷嬷的忽,王青鸾立时就怒了,禁不住柳眉倒竖: “什么?这些狗奴才,他们怎么敢?” 徐嬷嬷闻言,则是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有什么不敢的?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主子、还有咱们王家,都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 照主子这个情况,这些人躲着还犹嫌不及呢。 哪个又会愿意过来冷宫,陪主子吃苦? 闻言,王青鸾却是十分不赞同、又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 “哼,那是小姑姑往常太过心慈手软,不懂管束奴婢、奴才们。 我的奴才,才不会这般! 他们敢不来这边服侍?” 此言一出,徐嬷嬷一脸怪异,见得王青鸾这一副笃定又自信的模样,徐嬷嬷颇有些欲言又止。 在她看来,这位大小姐,是自信得有些太过了。 依她看,这可未必。 昭阳宫的那些个宫人,都不知,能有几个,能够跟过来,到冷宫服侍呢。 能来的,那都是忠仆! 这就要看大小姐的造化,和平日里与身边的奴婢、奴才们,处得如何了。 徐嬷嬷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又再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希望大小姐待会儿,莫要太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