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月夜对酌

深夜，月光如霜雪，洒落在大地上。 冷清寂静，河边的草丛中偶尔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虫鸣，愈发凸显这夜的幽深。 肖恩就着朦胧的月色，沿着河边艰难曲折地前行，费了好大劲才拨开一处繁茂得几乎不透风的芦苇丛，别有洞天。 这是一处隐秘的空间，三面环绕的树木枝叶相互交错，宛如一道天然的坚固屏障。 唯一没被围起的那面正对着潺潺流淌的溪流，溪水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一层厚实干枯的稻草混合着细碎的落叶平整地铺在地上，显然是有人长期精心打理的结果。 不用想，塞巴斯蒂安此时正席地而坐，单手撑着膝盖，眼神空洞呆滞地望着那流淌不息的溪水。 这地方是山姆告诉肖恩的，身为塞巴斯蒂安的好基友，在整个鹈鹕镇，确实无人能比山姆更了解塞巴斯蒂安了。 这次离家出走，塞巴斯蒂安也是暂且把行李放在了山姆的房间。 莎莎的细微声响传来，坐着的塞巴斯蒂安有所察觉，回头瞥了一眼，见是肖恩，没好气地撇撇嘴，闷声道：“你来干什么？” 肖恩没吭声，在他附近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此刻，氛围凝重，月光在水面上洒下银白的光影，随着溪水的流动，那光影破碎扭曲。 “来喝一瓶不？”过了许久，肖恩打破了沉默，也不管塞巴斯蒂安愿不愿意，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罐啤酒，径直朝塞巴斯蒂安扔了过去。 不知是塞巴斯蒂安主动伸手接过，还是肖恩扔得太过精准，那啤酒稳稳地落在了塞巴斯蒂安的手上。 肖恩率先打开一罐，仰头猛灌了一口，喉结上下咕噜，痛快的干了整整一罐。 旁边的塞巴斯仰头喝了一口，随后把酒拎在手上，扭头看向河面沉默不语。 邀月痛饮，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与河床中闪烁的月影相互辉映。 肖恩拿起空的易拉罐，作势要把月色装进罐里，然后又倾倒而出，顺下的“月酿”让河面晃荡得愈发波光粼粼。 肖恩缓缓开口说道：“听说你要去城里了，以后怕是少了个能月夜对酌之人，真是可惜啊，可惜~” 他感慨着，随后又打开一罐啤酒，将酒缓缓倾倒进潺潺的流水中，轻声说道：“希望这流水能带着我的祝福，无论你去到何处，我们都能共饮这月光。” 肖恩心里很清楚，像塞巴斯蒂安这种沉闷性子的人，一旦做了决定，那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想要直接劝他改变主意，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硬劝塞巴斯蒂安留下。 而是选择了迂回的策略，先以情动人。 果然，塞巴斯蒂安有了反应，他转过身来，冲着肖恩高举啤酒罐，大声喊道：“干！”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肖恩左右开弓，又扔了两罐过去，说道：“来，珍惜这最后一次相聚的机会，等你走的那天我就不来送你了。”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惆怅。 两人就这样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谁也没有说话。 “生活啊，想不到我来到了这乡下，你却要去那城里，世事难料啊。”肖恩自顾自地感慨着。 “来喝！以后就没这么悠闲轻松自在的日子了，那些讨厌的上司，完不成的 kpi，还有无数不知是故意刁难还是脑子不行的人在等着你。” 肖恩再次劝起了酒，他深知，塞巴斯蒂安其实根本不喜欢城里的生活，只是为了远离他讨厌的继父，才不得不选择这条道路。 他本质是一个极度不喜约束、特立独行、有些自我，总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 这也是他这次谈话的主要出发点。 塞巴斯蒂安闻言皱起了眉头，想起那些烦心事，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我说，如果啊，如果。鹈鹕镇也有一份编程的工作，薪资不错，没有 kpi 考核要求，没有他人指手画脚，工作时间、地点自由。只需要你用自己的才华解决问题，如果这份工作摆在你面前，你会怎么选？”肖恩抛出了问题。 “这世上没有如果。”塞巴斯蒂安冷冷地回了一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从他的回答里，肖恩已经知晓了答案，他继续顺着假设说了下去。 “有了这份不错的薪资，你就可以搬出去住。鹈鹕镇这么多荒废的地方，随便找个少人且环境优美的地方盖间房子。阴雨天出来逛逛，听听朋友的牢骚，也是不错的生活。” 肖恩尽量避开诸如“罗宾很伤心，她很担心你”之类的话题。他想塞巴斯蒂安事先没告诉罗宾他的决定，也是不想让亲情影响他的判断。 “世上哪有两全事，既然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得承担选择之后带来的后果。”塞巴斯蒂安叹息一声， “明天我就要走了，想不到最后一晚在这眺望这条河流，是你在陪我，来！喝！” “来！喝！”肖恩与他一起干了一罐。 “我想和你说说，我从城里来到鹈鹕镇后，农场的发展。希望你到城里也有一个好的开始，不错的过程。”肖恩把话题引导到自己身上。 随着一罐又一罐的啤酒下肚，自然而然的肖恩由农场的发展引申到现在农场紧缺的岗位上，一个程序员的工作。 “可惜啊，我觉得没有比你更适合我在预想中的这个位置了。”肖恩惋惜的说着， “塞巴斯蒂安，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是出于一个朋友的真心希望你留下，也是出于对人才的渴望希望你能来帮我。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硬性要求，一切都随你心意。” 塞巴斯蒂安心中有些动摇，他目光闪烁的又是灌了一口，没有说话。 趁热要打铁，肖恩只得详细地为他介绍了自己的计划，从肥料的自动化生产程序的编写调试，到之后一系列的产品生产线。 滔滔不绝，还有后续改善鹈鹕镇的网络普及工作，直播带货的方面的网络后勤保障，但在后面团队的app开发，肖恩能画的饼都画上了。 为了增加信服力，肖恩还展示了肥料和视频账号的收益，示意自己确实是在组建着事情。 “塞巴斯蒂安，这都需要一个像你这样厉害的编程人员在后面负责。”肖恩郑重地邀请道。 话已至此，肖恩慢慢起身离开，留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