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罗奴睡醒了午觉,看到崔元卿,兴奋地跳下去用脑袋在他脚边蹭来蹭去。它的身上的伤早已好全,只是后腿伤到了骨头,跑起来变得有些跛。</p>
崔元卿把它抱起来,挠了挠它的脑袋顶心,又将它举起放在自己额头处,轻轻碰了碰,之后又狠狠心,把它放回程颂安怀里。</p>
罗罗奴有些急,喵喵叫了几声,抬头望向程颂安,像个要找爹爹玩却被拒绝的小孩子一般。</p>
程颂安忽然想到如果那个孩子在,她会不会也要面临这样硬生生将他们分开的境况?崔元卿会像放开罗罗奴一样放开孩子吗?她小心地把手中的络子和玉佩一点点收进袖口里,微微偏过头不与他对视,轻声问道:“圣旨什么时候下?”</p>
“过完正月。”崔元卿声音很低。</p>
今日是初十,离出正月还有二十天。也就是说,她和崔元卿的夫妻关系还剩二十天,二十天之后,她就是自由身了,从此跟崔元卿再无瓜葛。</p>
“很好。”程颂安不合时宜的笑了笑,“之前你总说,过往种种,不必再提,没想到最后我居然会认同这种话,程挽心所做种种,皆是爱你之故,将来襄王若得大位,未必会把她和孩子接入宫中,她也许便是陪你一生的人。”</p>
一声极其轻微的哼笑从崔元卿胸膛中传出,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在自嘲。他没有理会程颂安交代的这件事,只是道:“这件事因我食言而致决裂,又原是我为你请封的诰命,因此也该由我来承受刑罚。”</p>
崔元卿也偏过了头,不看她的眼睛。</p>
程颂安接着笑了笑:“崔元卿,多谢你还我自由。如果日后薛五小姐愿意见你们,替我说一句对不住,当年之事,我真的一无所知。”</p>
二人目光相接,又立即各自转开,无处安放般都落在对方的肩膀处,没有人主动说话。</p>
良久,崔元卿哑然道:“小云黛,你可不可以陪我过一个元宵节?”</p>
小云黛三个字,让程颂安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迅速垂下了眼帘,强笑道:“不必了。”</p>
崔元卿嘴角扯动一下,也笑得十分勉强,再无一句话,转身离开了。</p>
程颂安久久地望着窗外,心中一片茫然。</p>
她想起来了啊,三思者,思变、思危、思退。困则思变、居安思危、居高思退,所以,他是那个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的三思哥哥啊。</p>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她知道他是那个人,是她的三思哥哥?她宁愿相信,自己一生不可得的那个少年是思退。这样,她喜欢的少年才会永远留在记忆里,干净纯粹,不掺杂前世今生的爱与恨。</p>
为什么偏偏是崔元卿呢?她两世最爱和最恨的,居然是同一个人!</p>
而又为什么偏偏让她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在他们要和离、要永远分开的时候?</p>
崔元卿,他应该很得意吧,他做出低伏的姿态,求她回头。嘴上说着让她抛却过往,跟他重新开始,实际上他早就知道自己曾经喜欢的那个人是他,她的那些小心翼翼的爱,他早看在眼里。若不是他笃定她对他有情,怎会向她低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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