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愧对岳父岳母，求二老责骂。”</p>
程颂安睁着无神的眼睛，定定望着雕花床上带着云纹的帐顶，对厅堂处的声音无动于衷。</p>
程仲文沉默良久，哀叹一声：“元卿，你起来吧。”</p>
冯氏和林氏已经来到内室，未见到人，泪已经落了下来。</p>
“大小姐，”林氏半跪在床前，摸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忍不住哭道，“这是遭了多大得罪？”</p>
程颂安转过头，一双大眼凹陷下去，没有一丝光彩，她不带任何语气的说了句：“母亲和姨娘来了。”</p>
冯氏瞧着，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儿，你有委屈，哭出来，别这样。”</p>
程颂安看着她们，怔怔问道：“你们也早就知道了吧？唯独瞒我一个。”</p>
冯氏和林氏各自现出懊悔的神色。当初崔元卿向她们说她有了身孕的时候，二人高兴的简直要放炮仗，只是当时一则她的胎象不稳，怕她知道心情波动，反而不好；二则也是为了崔元卿跪了半日，说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只求能瞒她两个月，待这次回来，得了宫中旨意，再告知于她。</p>
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p>
“查出是谁做的没有？”冯氏的暴烈脾气又上来，没有好脸色地向崔元卿问。</p>
崔元卿跪在她的身前，垂首回道：“惠济堂前两个月招来一个新伙计，昨日失踪了，元卿还在追查。我母亲房里取药、熬药的小厮丫头，各打了板子，罚了一月例银。”</p>
顿了顿，又道，“至于母亲，已被祖母禁足在院中，闭门思过，罚抄一千遍往生咒，不抄完不许出来。”</p>
冯氏擦了泪，愤然道：“捉住那人，我剥皮抽筋宰了他。”</p>
程仲文叫崔元卿起身，几个人或坐在罗汉床上，或坐在临窗的贵妃榻上，默默无言看着毫无生气的程颂安。</p>
到了巳时，海棠端了桂圆红枣汤进来，坐在床边，崔元卿替她接过，好使她将程颂安扶起来，之后又试探着坐在床边，轻轻搅动了一下汤匙。</p>
程颂安目光平平看向他，没有一丝温度，崔元卿便将碗递给海棠，她一句话也没说，却又每个动作都在抗拒他。</p>
喝完一碗汤，程颂安又吃了一盏蔷薇端上来的芙蓉蒸蛋。</p>
从昨夜醒来，她便不再哭闹，正常吃饭喝茶，可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众人担忧起来，她平静地过了头。</p>
林氏头一个忍不住，哭着说：“好姑娘，你哭一声也好，跟我和你母亲说说话，别这样憋在心里。”</p>
程颂安没有回答，而是让海棠为她把调理身体的药也端进来，不带任何犹豫就直接喝下。</p>
所有人都会觉得，按照她昨日闹成那样的情状，她势必会不吃不喝折磨自己，或是让崔家人看看她有多伤心，让他们愧疚难过。</p>
程颂安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不会那样，把自己折磨死了，崔家人、崔元卿便是伤心愧疚，也不过一时的事儿，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常。她才不会犯傻，她要将自己快些养好，才能有力气从这里出去，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过想过的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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