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摸了摸这个很乖的小猫儿，小家伙舒服地扬起了脑袋，又舔了舔她的手指，似乎是饿了。</p>
“踏雪，端些牛乳过来。”程颂安欣喜地吩咐道，“它们都该饿了。”</p>
踏雪端来牛乳，用小碗倒了，一碗端给两只白猫，一碗端到狸猫面前，程颂安接了，自己喂它，小狸奴迅速吞咽起来，喉中还发出乌鲁乌鲁的声音。</p>
明战见送来的狸奴甚合她的心意，眼中也不禁露出笑意，微一转头，便见自家外甥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一下子有些不自然起来，低头道：“猫儿送到了，程夫人也探望过了，咱们现下可以回去跟姐姐交差了。”</p>
段珠玉揶揄地笑了一下，道：“难为小舅舅忙中抽空，陪我来了一趟。”</p>
明战只略略一笑，并不答话。</p>
程颂安忽而问道：“昨日明小将军一身戎装，想是要回西北？”</p>
一听西北，明战明显有些焦躁，却仍旧对程颂安一笑道：“回西北还有一段时日，昨天是闲着无事，同羽林卫在城门口捉拿几个流民罢了。”</p>
程颂安端着牛乳小碗的手一僵，流民？这个时候就开始有流民了？</p>
她前世死的时候跟如今已差了快十年，重生之后只纠结于跟崔元卿、程挽心的恩怨，很多事都记得不大清了，此时皱眉想了一下，好像次年才会有大量流民入京，原因是河南、安徽两地大旱，作物无收，百姓没有收成，便成了灾民。</p>
而祸不单行的是，同一年，北旱的同时却还有南涝，江浙一带梅雨季节，连下几场暴雨，过后仍旧阴雨连绵，河堤冲垮，淹了好几个县镇的良田。</p>
这两场灾祸下来，民不聊生，百姓动荡，国库有一部分钱粮都在赈灾上，对西北的军需就大大减少，戎狄趁机南下侵袭一次，那便是明老将军打的最吃力的一次仗，过后没多久便去了。</p>
而当时的陆轻山第一次上战场也不是对敌，而是镇压叛军，程颂安怔怔想着，但凡百姓有口饭吃，谁会想去跟着叛军造反？想来陆轻山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镇压之时，只以摧枯拉朽之势杀了上百个叛军头领，结束了叛乱。他的能力对付流民叛军，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也同时杀出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头。</p>
正因如此，陆轻山头些年在百姓中的声誉并不好，到了西北专心御戎狄，才终成一代名将。</p>
“明将军，”程颂安开口留他止步，“依你之见，为何会有流民？”</p>
明战本要离开，见她询问，顺势又坐了下来，凝神思考一下才道：“有流民出现，大多为地方官吏贪污腐败，欺压百姓，致使民不聊生。亦或有他国奸细作祟，故意制造混乱，扰乱我国民心。”</p>
程颂安微微颔首，敌国奸细有一部分可能，但最大的原因仍是即将要来的旱灾初现端倪了，只是明战并未察觉，毕竟现在是冬季，作物还没开始生长。</p>
明华师父临走之前说的那句，“姑娘仍困在迷障之中，不若放眼天下，方不枉重来”在脑中不断回响。</p>
程颂安这才有些实感，她若一味拘泥在儿女情长的小事上，的确是辜负这重生一世。她得尽可能避免更多人在明年的南涝北旱的灾情中流离失所，卖儿鬻女，进而引发战乱。</p>
可这会儿才刚入冬，她便能预言明年河南、安徽有旱灾，江浙一带有涝灾，谁会信她呢？</p>
“流民一般皆为灾民，几千年的华夏史，只有四处征伐的枭雄，没有几个甘愿造反的小百姓。”思退弯腰进了内室，无视坐在一旁的明战，目光落在正给狸奴喂牛乳的程颂安，也不知是在跟谁说话。</p>
程颂安抬眸，见是他来，忍不住朝他身后看了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