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很不喜欢这样，这让她想起前世临死时残阳褪去，屋内昏暗的场景，她颤着声喊道：“海棠？怎么不点灯？”</p>
“你睡了两个时辰。”昏暗的屋内突兀地响起崔元卿的声音，“你的侍女来喊了你两次，你都没醒。”</p>
程颂安昏昏沉沉地想起来，怪不得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拍她，还不断抚摸她的脸，原来是海棠她们喊了两次，她竟都没醒么？还从未有过这样累的时候呢。</p>
适应了光线，她微眯着眼睛，看清了已经来到她身边的崔元卿，没理会他的话，反而脱口而出：“有没有吃的？我有些饿了。”</p>
她的确睡了太久，脑子有些不开窍了，竟会问崔元卿这个问题，不等他回答，又立刻反应过来道：“你怎么还不走？”</p>
崔元卿反倒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想摸她散在肩头的长发，只伸到一半，又放了回去，问道：“想吃什么？”</p>
程颂安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咽了咽口水，冷声道：“海棠和蔷薇呢？你该走了。”</p>
崔元卿默了一下，开口道：“嗯，程颂安，我要走了。”</p>
程颂安点点头：“走吧。”</p>
崔元卿欲言又止，又说了一次：“我是说，我要离开京城。”</p>
程颂安蓦然鼻子一酸，控制不住地涌起难言的痛楚，他这一走就是一年，等明年回来，他们便要和离了，此后也许会形同陌路，再无瓜葛。</p>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但真的要发生的时候，她却控制不住地难过，幸而光线昏暗，看不清表情，她重新躺了回去，淡淡道：“嗯。”</p>
黑暗中，崔元卿的目光不再掩饰地落在她的脸上，一遍遍描摹，似乎要把她的容貌刻在心里，良久，他道：“没有什么要说的么？”</p>
程颂安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上，好掩藏自己快要绷不住的抽泣，简单答道：“尽早回来，同我和离。”</p>
一句话，前半句让他如上云端，后半句又让他跌入深渊。</p>
崔元卿再没有说什么，拉开帷幔，走了出去。</p>
程颂安翻身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跌跌撞撞跑到窗边，踮着脚往外看去，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茫茫夜色，什么也看不到，她终于忍不住，趴在窗子上哭了起来。</p>
这种情绪来的很莫名其妙，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p>
海棠进来点了灯，一瞧床上无人，扭头看见程颂安光着脚趴在窗子上抽泣，唬了一跳：“姑娘怎么鞋也不穿？好端端的怎么又惹了你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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