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安有些懵，呆呆地回过头去看他，崔元卿好看的眉眼不似往日那样冷峻，在烛火的照映下，很有几分温润如玉的舒展。</p>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暧昧，踏雪连忙捂着嘴退了出去。</p>
“发什么呆，还练不练了？”崔元卿抓起她的手，放在琴上，用这种半抱着的姿势，教她弹琴。</p>
这是她前世连想都不敢想的场景，若非已经死过一次，程颂安此时此刻怕是已经沉溺在崔元卿的温柔陷阱里。</p>
崔元卿见她仍是发呆，似有若无地轻笑了一下，仍将她圈在怀里，自己弹了起来，但琴声千回百转，像是有些缠绵和惆怅，曲调全然不是《鹤猿祝寿》。</p>
一曲终了，程颂安的心也跟着一动，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曲子？不是那首祝寿曲，我还是能听出来的。”</p>
崔元卿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起身就往卧房去了。</p>
程颂安撇了撇嘴，不就是会弹首曲子么，何至于这样高傲，连个名字也不说。她被刚才的琴声勾起了兴致，便照着他的谱子继续弹了几下，果然比刚才好了许多。</p>
踏雪自崔元卿走了之后，就连忙进来，劝道：“奶奶明日再弹不迟，仔细看坏眼睛。”</p>
程颂安一听有理，这辈子任何有害于身子的事她都不要再做，于是听话地丢开手，就近上了榻。</p>
踏雪问道：“奶奶不去卧房睡么？”</p>
程颂安想想刚才那一刻的暧昧，闭上眼睛摇了摇头。</p>
踏雪便将这屋里的被子拉出来，与她盖好，之后她也在窗边的矮榻上睡下，守在一旁。</p>
程颂安却怎么也睡不着，引着踏雪闲聊，随意问道：“你家少爷什么时候学的琴？”</p>
踏雪想了想道：“大约是十来岁的时候，有些日子，少爷不知为了何事，颇为苦闷，便整日练琴排遣。”</p>
程颂安淡淡嗯了一声，没想到崔元卿也有苦闷的时候。</p>
踏雪问道：“少爷才刚弹的那首，我也知道，叫隰桑。”</p>
程颂安猛然睁开眼睛，侧头确认般问道：“隰桑？”</p>
踏雪点了点头：“对啊，那段时日，少爷常将自己关在书房弹这首曲子，我去给他打扫庭院，扫完了就坐在石凳上听，他那时候不像如今这样冷心冷面的，跟咱们奴婢也时常说上两句话，隰桑便是他告诉我的。”</p>
程颂安的心猛然跳了跳，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弥漫在心间。</p>
口中喃喃念道：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p>
心中不知有多爱她，为何不敢对她说呢？只能将她藏在心中，不知何时才能忘掉。</p>
那他刚才抱着她弹琴的时候，心中想的是什么呢？是将她想象成她的庶妹，与她琴瑟和鸣，还是在想程挽心那时在做什么，是否在弹锦瑟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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