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珂琳 等到吃过晚饭,月亮又爬上了窗棂。屋子里静得很,早已然没有往日的议论声。而那几样宝物,摆放在那,像是面对普通人家对比,显得格外的刺眼。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静。 “这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不管咋说,都是拿缺憾补全完美罢了?”过了些时候,翠兰看铺锦未还睡说。 “是啊?连完美也是缺憾,缺憾也是完美,那我们有啥好说的?”铺锦说。 “你没看出来吗?那姜舟还是在乎你的,挖空心思,让你如意?”翠兰说。 “我随命,不再违背天意的活?”铺锦说。 “汪瑞那面是不可能了,因为你已有婚约。姜舟能借出点宝贝,说明两个人都想给你幸福。那你就接受了吧?”翠兰又劝铺锦地说。 “他的宝物扔它可以,但我花会心里不舒服,我不想接受。因为我欠汪瑞的太多,更不该贪索取?”铺锦还是说。 “你这孩子,死犟死犟的,我也说不通,反正我可是不想搁你了,对错你到别人家讲去吧?”翠兰说。 “我的世界不想被别人看扁,就连最爱的人也一样,我也不想占他便宜,人活着爱归爱,只因有爱,就更离不开尊严?”铺锦说。 “没法唠,快睡觉吧?让我省心活两天,若是逼得紧,你就是有没有人要,我都把你打出去?”翠兰带气的说着。 铺锦听了,默默的回屋睡觉。 第二天,铺锦一个人悄悄地,带上珠宝,去了汪府。 铺锦走过了那座山,那里还回荡着童年时的笑声,它的灵魂一直在延伸。 汪府的大门开了,当铺锦站在汪瑞面前时。 “真是贵客,屋里请。看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汪瑞把铺锦迎进客房。 “是有事?”铺锦微笑着说 汪瑞看了看她,眼里含着眼泪,望向窗外。 “是不你要告诉我,你快请我喝喜酒了?”汪瑞说。 “看来我的事,你比我还急,谢谢关心?”铺锦笑着说。 “你真的开心就好,谁让我们牺牲自己,为了成全这世间大爱?”汪瑞说。 “大爱,成全就会是大爱吗?我有的时候怕修行时,认知错了?”铺锦笑着说。 “有些成全,是永远长不大的庇佑。人有时候也需要学会自爱,给别人点遇见挫折的磨砺,和自由生长的时间?”汪瑞说。 “我知道爱情也是大爱中不离不弃的一种,向世人证明真爱的一种。尤其大爱里,离不开真爱?”铺锦笑着说。 “你愿意嫁给他吗?”汪瑞说。 “你觉得我愿意,就会幸福,是吧!其实幸福本身又何尝不包括痛苦。只有和解,我们才能涅盘重生?”铺锦笑着说。 “反正我觉得我今生欠你的,好像很难还回去了。”汪瑞含着泪说。 “我不要你还回来,只要我不感觉你欠我,即使你感觉欠我,我也不需要?”铺锦笑着说,然后给珠宝放在桌子上。 “他为了你,还能想出这招,也难为他了。只是我早该想到,给你定婚礼物?”汪瑞说。 “你对于我来说,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本性具足,活得快乐,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快乐。人无私自然会融入无私?”铺锦笑着说。 “爱你,是选择尊重你所有的选择,而我们需要的是灵魂纠缠?”汪瑞说。 “我们有灵魂共鸣,就好。共同修行大爱?”铺锦笑着说。 “铺锦,在我的灵魂世界,我只在乎你,你知道吗?”汪瑞又说。 “嗯!当然知道,可我们一直都不能做背叛亲人的事,所以心事,也只能有所保留?”铺锦笑着说。 “这世间只要是你,什么都好?”汪瑞笑着说。 “姜舟从你这里拿的宝物,你收好?”铺锦说。 “不是!我快要走了,希望你幸福。如果嫌少,我这更多?”汪瑞低头低声的说。 “我的幸福是在我自己手中,不是谁施舍给的,那样我会觉得不自在?”铺锦说。 “我懂你,就当作我今生给你的纪念吧!无论你未来属于谁,我爱你都不变,只要你快乐,等我们再遇见,我希望你依然青春?”汪瑞说。 “万一苍老呢?”铺锦笑着说。 “无论苍老与青春,不知为什么,每次面对你,我都无可奈何,不能自已。你恨我吗?”汪瑞难过的说。 “我对任何人,都恨不起来,何况你!反而我一直觉得愧疚于你?”铺锦难过的说。 “不要总活在愧疚里,离开再长意味着相聚,相聚再久意味着有一天会离开。就像这日子过得好快,我明天要告别守孝期了?”汪瑞说。 “你要离开故土,去任职了吗?”铺锦说。 “没想到,父亲离世的时间,即将告别?”汪瑞说。 “人生,又何尝不是,好的坏的轮回交差的活着,一切虽然要独自去面对,但很快也会过去。就是一辈子?”铺锦说。 “人活着本来可能就没有恨,只是爱的长短距离而已!”汪瑞心情沉重的说。 “是啊!我们爱的时间,距离就要结束。我要回去了,久了被母亲知道,会生气的?”铺锦说。 “不过,我们无论相隔多远,都没有忘记灵魂纠缠?”汪瑞说。 “或许我们本来来到这个世间,就是多余,何必要惹别人呢!明天我陪你一起下葬老爷子吗?”铺锦说。 “不了,我们……不再影响好多人的心情了。我送你?”汪瑞停顿地说。 “不了,这都不知该……对你说什么好!照顾好你自己?”铺锦吞吐着说。 汪瑞听了,含着眼泪。送铺锦离开。 “不要对我客气,如果喜欢就发泄出来,打在我最疼的地方。好吗?你知道我有多想你?”看着铺锦的背影,渐行渐远的在天边时画上句点时,汪瑞忍不住喊。 铺锦硬撑着走过那段路,一个人偷靠在一颗树下哭。 当往回走时,路过村口,又遇见那些爱嚼舌根的女人,看见她影,就开始议论不停。 “那不要脸的女人竟事,男人不回来,她有事,男人回来提结婚,她又竟事?”张家媳妇说。 “没银子是事,有银子是事,还惦记她那个老乡好的呢!那样的人,就是不知道咋的好了,指定图意人家汪家家财万贯,有点舍不得……”李虎媳妇说。 尽管说的人,很多,可铺锦装作没听见,置之不理,往家走。 回到家后。 “你去,看汪瑞啦?”翠兰站在门口,等她问。 丢了魂的铺锦,呆呆的看着窗外,点了一下头“嗯!” “你……目中无人吗?”翠兰气得问。 “只是对世间感觉一场无。而我觉不会贪图享乐?”铺锦淡淡地说。 “不贪图享乐,又去勾搭姓汪那小子,就不能见好就收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姜舟的珠宝收了,蔫巴的过日子多好?”翠兰说。 “我挣来干的,吃干的,我挣来稀的喝稀的。我不喜欢靠他爹的脏银,来满足自己的私欲,那样我和他们有何区别?”铺锦说。 “自命清高的人啊?他多你那点不多,少你那点不少。非得跟财过不去,行啊!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是越谈越远?”翠兰说。 “因为贪,它是走向堕落和灭亡,还有恶性循环的唯一途径。所以我必须杜绝,皈依我佛?”铺锦说。 “那你说,你这辈子活的是啥意思?”翠兰气得说。 “也许像我这种人,没有意思就是活着的最大意思吧!拥有了空和无?”铺锦说。 “连点爱,都没有。还给自己找借口呢?”翠兰说。 “不是没有爱,只是爱太多,我无需要爱,他们就已给予?”铺锦笑着说。 “啥能爱你?”翠兰说。 “至少什么都背叛我,而有一种叫痛苦的东西,它永远不会背叛我,而且还会在我最难过的时候爱我,陪伴我,你说我还需要怕什么?”铺锦笑着说。 “你没别的能力,就是摆脱不了痛苦,拿它做理由而已。真是好笑?”翠兰说。 “和痛苦达成共识,或者和解,或者融合,或者脱颖而出,那不是佛是什么?那不是涅盘重生是什么?谁的成功,会离开这些?”铺锦说。 “嘴硬,上外面睡去?”翠兰说。 “娘,我说归说,但我还是要听娘话的,尽量改变自己?”铺锦说。 翠兰听了,没吱声,就把这事放下了。 自从从汪府回来,铺锦虽然听了母亲的话,有想摆脱之意。可是任凭自己怎么摆脱,都无法摆脱掉,扎根的思想。就跟丢了魂似的,无法忘却。 翠兰让铺锦摘些菜,可看到铺锦干活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还好意思提你修佛,你看看你拿不起,也放不下的那样,再好,不过就是个男人,女人不自爱,还指望别人啊?”翠兰气得说。 “放心,娘,我会做好的!或许我是空自有吧?”铺锦说。 “空自有什么?眼下是挑水,做饭,砍柴,下田……我看你有那些,都不现实?”翠兰说。 “现实也是假象,迷惑心智?”铺锦说。 “可你吃的是人间饭。如果你要上阴曹地府,不用这些玩意时,再说这是假象吧?”翠兰说。 “假象,却挥之不去,只当真像生存?”铺锦说。 “人要修到随着对应面,随时变,才叫圆满?你面对吃饭,你总想他,不遭尽了饭吗?”翠兰说。 “其实,人生的风景都一样,只因为看的角度和高度不一样,所以有不同的风景?”铺锦说。 “你层次太低了,心自然乱。你想想,你站山顶看天空,就有日月星辰云。你要躺在地面上看天,眼前的草,树,房子……那就更多了,所以你看问题,觉悟低,自然心就乱?”翠兰说。 “我的心,没有阴晴圆缺。如果说天变了,其实不是天变了。而是日月星辰,云雨风在变?”铺锦笑着说。 “等你战胜自己吧?痛苦也就解除了吧?”翠兰说。 “爱情也许是二元对立?应该练到拿得起,放得下才对吧?”铺锦笑着说。 “放纵,是你每见一次心爱的人,离开都是折磨,无比的痛苦。然后越是痛苦,偏偏你越有想见的欲望?”翠兰说。 “或许没有意义,就是活着的意义吧?”铺锦笑着说。 “一天跟活死人似的?”翠兰笑着说。 “涅盘重生后,是死而活,等我情关过了,那是渡了人生最大的劫?”铺锦笑着说。 “不说了,以后心上学,事上练,走的瞧吧?”翠兰说。 铺锦听了,点点头。 可是之后的日子里,翠兰只要一想起珠宝不见了,就忍不住去问铺锦:“你去了,总是不能放下物质……” “嗯!不是我非要去的。是事与个性,注定了命运的安排,逼着我去的。我也没办法!说多少次才能理解?”铺锦说。 “说多少次,你都有倔脾气,死犟,你让我们担心你以后的日子吗?”翠兰说。 “明知道那财宝是他的,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无缘无故留下吧?”铺锦说。 “脑子不开窍,没招?行了,你以后少说话,快干活?”翠兰说。 “我知道他懂我,不会把姜舟要珠宝事,算到我头上。可是他越是这样,我这要是留下,又算什么,让人家怎么想啊?”铺锦笑着说。 “嘴说就行呗,谁还管他心里咋想?他爱咋想咋想,管多了,其实是自己想多了?”翠兰说。 “惹是嘴说,就能代替心想就好了?”铺锦说。 “都活在嘴不对心里,有啥好说的?”翠兰说。 “给不给回去,面对大家皆不是,还不是因为遇见姜舟这么个人,惹的祸,真无语?”铺锦低声的说。 “我告诉你,姜舟是要娶你的,你爱嫁不嫁。那财宝没了,你就喝西北风吧,反正离我远点最好?”翠兰气得说。 “我知道我惹你们生气了,可万一哪天你想我该怎么办,我想你们该怎么办?人生有些情,是说能断开就断开的吗?”铺锦说。 “我们就这样,你爱看上就看上,不看上,就离我们远点,这辈子都不要相见。以后你就听之任之,唯命是从?”翠兰说。 “其实我也想活在梦里,可是命运不允许,那我只听命运安排?”铺锦说。 “你也不用做梦,立马给我处理好你和姜舟的关系,走人。要不你爱找谁找谁去,我就当没有你这女儿,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翠兰听了,有些生气的说。 “铺锦一定听娘的话,是铺锦不好,请娘多保重?”铺锦笑着说。 那天晚上,铺锦一个人跪在佛堂,拜佛念经。对于这世间的一切事,对于她来说,看不懂已是看懂了。没有必要再弄明白,仿佛所有的不明白,都已诉说着明白。 第二天,天一放亮,铺锦就听见,从汪家那面传来的吹喇叭声,是发丧的调。 陈叶光听了,起来说:“唉!多少恩怨情仇,不明白一死啊?想想他也未必活得比我快乐!人活着就是一个心情,看不见摸不着,却主宰一切行动?” “咋滴?他死还用你惆怅啊?”翠兰听了,醒了说。 “他这儿子,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孝,还真行。这一死,说明还是向善活得长,向善那才有一个快乐的方向?”陈叶光说。 “你又悲情起仇家来了,善得一大早,不让人睡觉,真是?”翠兰翻个身说。 “你这,我一说点啥,就争战状态。你这八辈子也是自寻烦恼,修不成极乐?”陈叶光说。 “和你在一起,不战争,就不知道还有啥状态?”翠兰说。 “你能耐,战争。可战争的目的是啥?不就是为了得到幸福,快乐,拥有吗?否则战争有啥意义?”陈叶光说。 “我没你明白,我就想让你闭嘴?”翠兰说。 “矛盾了吧?在你的世界里想清净,可现在的心,已经波澜壮阔了吧?”陈叶光说。 那屋的铺锦听了,屋外长长的发丧动静,急忙穿好衣服,跑出去看。 “唉!这孩子,就是儿大不由娘。你们爷们没一个我能管了的?”翠兰看见了说。 “出去她的吧!上来那劲,跟你一样,没个管?”陈叶光说。 “就你好管,都是各体,又不是合体,一百个心眼一百个样,干嘛要规定一样,你咋不说随你呢?”翠兰顶叶光说。 “要是我们不在一起,你会不会也温柔的思念我,不这么横?快看,听,声音有些近了?”陈叶光指着窗外说。 “想的美吧!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发个丧吗,真看有银子,就非弄得有排场,才算孝吗?”翠兰听了叶光的话,心有余悸的说。 “那是自古家族流传下来的大家族规矩,干嘛人家要破规矩?”陈叶光说。 “说来说去,还不是银子多了,烧的。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你看他还规矩不,死了都没人抬,还规矩呢?”翠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