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太阳照进屋里,暖洋洋的。翠兰起来,突然不见了铺锦的身影。 急忙喊陈叶光:“叶光,起来了,你看见铺锦起来没?她这一大早,咋不见人影呢?” “最近她生病,你们娘俩一张床,我哪知道?”还带着倦意,没在意的叶光说着,又躺下。 可愣了一会神,猛地甩开被子,说:“?这刚消停,不会儿又……唉?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干傻事啊?这个木瓜脑袋,真是的,一会儿我还要去私塾?惹得连一会儿觉都不让睡好。” “我没一天省心的,我跟谁说去?飞龙,快起来找你姐?原来一个不省心,现在两个。想让儿子读书,儿子不愿读书。想让女儿不读书,她又偷着看。这世界想啥不来啥,总唱反调?”翠兰嘟囔着说。 “姐姐还是喜欢那个汪瑞,有啥好找的?随她去就是啦!那样她就可以开心啦?”飞龙弟弟说着,还想懒一会地没动弹。 翠兰看陈叶光出去了,放心些。 “我这还得弄早饭呢!真是的。不过不用担心,她要是真的想死,早就死了。一定是躲哪去了,不想嫁人。一会儿有个媒婆要来,我都答应人家了,要给她介绍对象。抓紧吃饭,否则堵饭碗子,哪有那么多粮食给别人做,这没完到了的事?”翠兰一边做饭一边说。 不一会儿,叶光回来了。 “我也没找到影,先吃饭,待会儿到徐章那说一声得了,让洪风她师兄帮找找吧!那咋整,好人做到底吧?这年头,生旧骨,长旧肉,是真难整调教啊?”叶光一副无奈的样子说。 “可别提了,一会媒婆要来。该干嘛干嘛去!沙楞吃饭,堵不住你那张臭嘴。这要媒婆来一回吃一回,这日子穷的,咱连西北风都拿不出来?”翠兰连说带怨。 “西北风那不有都是,这不刚拿起筷子,往嘴里塞呢吗!那饭不得一口一口吃,否则咽死啊?那个不争气的家伙,你急个头?有嘛用?”叶光带气地说。 “那天要刮东北风呢?”翠兰说着往外瞅。 这一看不要紧,发现远方的媒婆来了! “这饭吃不成了,赶快撤?”翠兰说。 这叶光说着,吃着,忙着咽了一下,铁青着脸,急忙起身撤桌子。 这翠兰见媒婆快到家门口了,急忙开门迎了出去。 “啊!她婶啊!你说因为孩子这事,还得麻烦你起大早过来,多不好意思?”翠兰说 这叶光在后撤完桌子,也急忙迎了出来。这噼里啪啦的声音,惹得小飞龙,在暗地里偷笑。 “啊!她婶来了,快坐,这吃没呢?凉水给温成热水是那么回事?我这就给你弄点去?”叶光笑看说。 媒婆四下看了看,见地下没收拾净的残渣,便坐了下来。 “我这一天,吃不吃都行,你说这年头,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也没啥吃的。你们吃了吗?”媒婆说。 “啊!吃了,都这样,没啥,糊弄一口就完事。他这不还要去私塾,都说家称二斗粮,不当孩子王。可还当着呢?不容易啊?”翠兰站着说。 “啊!这见她婶来,我高兴说两句,要不早就走了,这有事麻烦婶了。那婶你坐啊!我先忙了,时间耽搁不了了。别忘晚上留家吃饭啊?”叶光看着媒婆说。 “啊!忙你的吧!我和翠兰说说孩子这事?”媒婆说。 “别忘早点回来陪她婶喝两杯?”翠兰说。 “一定,一定!”叶光说完匆匆离开。 “翠兰啊!这叶光走了,我和你说啊?那西头的张三相中你家铺锦了,你看看哪天见面,也不能再拖了。这事就是去了她姑,还得找他姨,你也不能耽误人家不是?”媒婆说。 “她婶,这事就是你不说,我们也得想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时候咱办事,就得嘁里喀嚓?”翠兰说。 “你说我这大老远来的,坐半会了,咋就不见铺锦那孩子呢?她咋就不知道出来打一声招呼呢?多大了还不懂事,这就是平时惯的?”媒婆说。 “可不咋滴?我哪会,那就是爹妈说啥就是啥,也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了,那两口子过日子,哪有那么多美事,都是苦日子,跟谁都那味?”翠兰说。 “就是,谁不那样,要我说别臆想天开,惦记美事,谁家不是推碾子拉磨吃口饭,就不错了?”媒婆说。 “是啊!这孩子总有那股拗劲儿,但就是这股拗劲,才有那年轻人喜欢。是不,她婶?”翠兰说。 “咱们老了,没哪年轻人的心情了,看不惯?”媒婆说。 “明天她就是钻地缝,我也给你揪出来,这今天早上不知啥时候,有啥事?就没影了。要在家敢不听话,我就收拾她了,你说呢她婶?”翠兰说。 “那行吧!你们抓紧找,那我先回去了,别明天把人家小伙领来,没找到,弄得人家多没面子?”媒婆说着起身要走。 “啊!那她婶啊!真是大老远辛苦了!麻烦你跑一趟,啊!明天来啊?”翠兰说着出去送。 “好,你回吧?”媒婆说完走了。 送走媒婆的翠兰,急忙回屋收拾收拾,锁上门,去了紫竹斋。 这紧赶慢赶的翠兰来到了紫竹斋,就见到狐狸美女一个人,在那里念佛呢!翠兰急忙上前。问:“啊!徐章师傅再不?狐狸妹妹!” “啊!师傅一早就出去找铺锦师妹了!不用惦记了,婶?”狐狸美女说。 翠兰听了,急匆匆地边走边说:“啊!那就好,我也找找吧!人多找得快。弄回来,赶紧嫁了,就有人管了,我可不操这份心了。这一天到晚,我这图意啥呢……” “啊!婶你别急,慢走啊?”狐狸美女看翠兰走说。 这贪黑连夜出走的铺锦,一个人来到了尼姑庵,要剃度出家。 徐章师傅猜到,费了一天的时间,找到了这里,见到一位师太,走上前去。 “啊!师傅,今天有一位新来这里的女施主吗?”徐章说。 “南无阿弥陀佛,不知你是她什么人?”尼姑师太问。 “我就是人间一道士,和他父亲是有缘兄弟,帮他找找女儿?”徐章师傅说。 “我只能让你见,但她不能和你回去。因为你不是她的至亲?”尼姑师太说着,领徐章进屋。 “师傅,你怎么来啦?”铺锦看见师傅说。 “你一声不吱,也不理师傅,就偷偷离家走这么远的山路,来这里,你的脚怎么样啊?”徐章说。 “师傅,没事!”铺锦低声地说。 “你这孩子就是嘴硬,我和你师兄走到这里,脚底都已磨出血泡。师傅知道你在想什么,红尘对于你来说,已没有丝毫的眷恋。但或许说,你太眷恋红尘,才来到这里。你懂师傅的话吗?”徐章问铺锦。 “我,我懂!”铺锦说着掉下了眼泪。 “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像一片叶子,那么薄,也有上下两面,何况这世间的人了?说你不眷恋,是你可以放下所有人,来到这里。说你眷恋,是因为你把尘缘汪瑞看得太重,跟本就无法忍受放弃的能力,才要出家。这世间看问题,不要只看表面,还有另一面,看似放下,你是在拿起?”徐章师傅说。 “何时看似拿起,又是放下呢?”铺锦流着眼泪说。 “你出家不是因为善良出家,你是在逃避现实的责任。你以为你和父母没什么感情,就不需要偿还了吗?你以为在人间,人心就没出尘吗?你以为在这里,心就能出尘吗?尘非尘,静非静,如梦似幻人间狱,修炼烈焰伤?”徐章淡然一笑的说。 “师傅不要再说了,你让我违心的活一世吗?生不如死一样的活着吗?出买自己的心活着吗?”铺锦伤心欲绝的样子,含着眼泪说。 “灵魂和肉体是两个世界,为自己活不明白,你就更应该可怜那些和你一样痛苦的人,你解不了自己之痛,你又何尝不去解别人之痛!因为你尝到了没人可怜你的滋味,是什么感觉?所以你要学会解救那些和你一样可怜的人。懂吗!孩子?”徐章说得心酸的看着她。 “师傅,这样公平吗?”铺锦声悲的问。 “公平,你看到了别人拥有爱的幸福,是你给的,那是你的骄傲和自豪!那是你存在的价值力量?”徐章师傅说着。 “师傅,这是死中复活吗?”铺锦师傅问。 “这是活着的死去,在死去中活着,笑对命运。抓住命运的痛,掀起海的狂澜。它是你人生的坐骑,抵达不屈的彼岸灵魂。你不是痛苦的奴隶,你是痛的主人。你怎么辜负痛和你结下不解之缘呢?”徐章师傅说。 “不!你要让痛存在,看着它死去的活着,以另一种方式出现,那是因为你把痛换成了爱,去爱别人?”铺锦师傅说。 “师傅,我懂,可我一直寻找从心出发想爱的人?”铺锦落泪的说。 “当你来到这个世界,你就有一份责任。这份责任就是你爱必须部分。无论喜不喜欢,都要接受,因为那是我们业力感召的。就像当我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你不喜欢的病,你要从容接受一样?”徐章师傅说。 “是啊?有些情感,是与生俱来。就像我没办法改变当初妈妈离开我一样,再痛也要接受?”铺锦说。 “你不喜欢妈妈的爱改变,但已改变,你要接受。你不喜欢的容颜,你要接受,你不喜欢不读书,你要接受。你不喜欢暴雨中的痛,你要接受,你不喜欢失去最爱的人,你要接受……人生几乎有哪一样是你喜欢,要接受的呢?几乎没有?”徐章师傅长叹的说。 “善良的人,所谓的美好,就是美好都属于别人吧?我不接受痛苦,留给谁?”铺锦说。 “有多少人要用一生的时间,希望能换取一个幸福,最后都没达成。既然如此,但人为什么还活着,意义是什么?就是因为自己得到的爱难,所以要为了施舍爱,付出全部的活着。你要完成你父母的心愿。无论他们曾经给予过你怎样的经历,必定把你养大,你不要辜负他们的心愿,像别人辜负你一样,获得幸福的心愿。别让你的痛,在他们身上重演?”徐章师傅说。 “我知道有些牺牲是值得的,必要的。世间无论对我多么残酷,我既然意识到了,就不要再传播。那也是一种缘份,何尝不珍惜?”铺锦说。 “即使你深爱着汪瑞,你就要更好的做自己,不辜负你们相爱一场。我相信爱你的人,一定会懂你,否则他不配爱你。有一天,你要证明,他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后悔。师傅要回去了,你父母可能会来接你?”徐章师傅心痛的说。 铺锦听得泪流满面,送师傅离开。 “谢谢师傅的教诲,师傅您慢走。辛苦师兄……”铺锦含泪说。 “好了,师傅打开你的心结,不虚此行。放心吧,我带师傅回去。你保重。”洪风师兄说。 “谢谢师兄,师兄慢走?”铺锦说着。 望着师傅,师兄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和她挥手离去。 师傅们离开,望着逐渐暗淡的天边,她依然坐在那里呆望。夜暮为何舍得闭上,那白日斑斓的双眼,就这样结束了一天,留下心底那份爱的月光与星辰,点醉一抹黑暗,让万物也多了朦胧神秘的色彩,这也许是它对失去白日的爱,唯一一点馈赠吧!结束的从未结束,等待另一个黎明依旧会到来。她在宁静里听水流声…… “孩子,快回来了吧!天凉了,你还没用斋饭?”尼姑师太叫她。 “知道了,师太!”铺锦说着回屋。 当她看到师太干裂嘴唇时,她问:“师傅,您吃了吗?” “师太,过午不食,都习惯了。你刚来,怕不习惯,先少吃点,一点一点来。师傅先念经了。”师傅说着,没吃饭,就像吃饭的样子,在那里安心的念着! 铺锦吃了一口,收拾完,跪在师傅旁,和师太一起念经。白天徐章来了又走的事,尼姑师太就像没发生一样,一句也不问。 这时,门忽然被打开,“哎呀妈呀!累死我了,得回碰见你徐章师傅了,知道你再这!这山路,这天黑,我又害怕……”翠兰扶着门,猫着腰。一只手,按着一条腿,气喘吁吁的说到一半,开始上喘。 铺锦听着声音回头,满含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