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亨话未说完,突然扭头,对着身后为他揉肩的侍女大声斥责。 那侍女吓得面色苍白,立刻躬身认错:“是奴婢手法不精,恳请殿下恕罪。” “出去!”萧尚亨道,“本宫不需要手艺不精之人!” “可……”侍女还想辩解。 “没有可是!”萧尚亨打断她的话,“今日是你的标记失去了耐心,一种熟悉的无聊与焦躁感悄然滋生。 “还要多久?”她打着哈欠问道。 “时队长,我们已穿越半程废土,”驾驶室里传来老车夫沙哑的声音,“按这速度,今晚能抵达避难所。” “真是蜗牛爬。”她嘟囔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就在此刻,车窗外的寒风陡然增强,犹如一只饥饿的巨兽,发出低沉而凄厉的哀鸣。 沙尘暴降临了。 黄沙如狂潮般汹涌,遮蔽了天空与大地,将最后一丝光线吞噬殆尽。每一颗沙粒,每一片破碎的金属碎片,都在风中化为锐利的箭矢,直指晦暗无边的天际。 世界被黄蒙蒙的混沌填满。 天是黄的,地是黄的,甚至连他们呼吸间吐出的气息,也被染成了昏黄的颜色。 “嚎——” 黄沙中传来一阵阵凄厉的狼嚎,此起彼伏,震颤人心。 凭借敏锐的生存直觉,顾旭穿透漫天沙幕,察觉到数百只灰狼正在风暴中疾驰而来。 它们的眼眸空洞而冷酷,尖锐的犬齿在风沙中闪烁着冷光,目标直指那辆摇摇欲坠的装甲马车。 “沙暴猎手。” 同行者们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这个令人畏惧的名字。 在这片废土上流传的故事中,“沙暴猎手”并非单指某个人,而是指一类驾驭风沙、操纵狼群的神秘存在。就像人们口中那首古老的歌谣所述—— “狂风是她的怒吼,沙暴是她的斗篷。她在废墟之城中独舞,狼群、畸变兽与流亡者皆是她的臣民……” 如果说“裂地巨鳄”象征着废土的原始暴力与无尽灾难,那么“沙暴猎手”便是那裹挟着美艳外表、却又致命无声的梦魇。 “据避难所的老猎人讲,这条路线相对安全,猎手通常不会涉足……”老车夫透过风镜,望着漫天黄沙,声音中充满困惑与恐惧。 “顾队长,我们该如何应对?”身材魁梧的柴彪紧握手中锈迹斑斑的步枪,紧张地看向顾旭。 逃离。 这是顾旭此刻脑中的取义,成为他人攻击的把柄。 “殿下有令,岂敢不从?”顾旭微笑着回应。 他无意卷入皇室权力纷争。 故而大皇子欲与其称兄道弟,他则须恪守君臣之分。 “那明日便静候顾贤弟大展神威!”萧尚元面色依然沉稳,情绪不露分毫。 一旁,樊诚微蹙眉头,似在思索;魏九思则面带微笑,对顾旭投来赞赏的目光。 ……… 数分钟后,顾旭走出这简陋的棚屋。 此时他瞥见时小寒手持餐盒,闷闷不乐地倚墙而坐。 寒风凌厉,吹乱她的黑发,头上的饰物随之轻颤,但她全然不觉。 ………… [后续内容待更新,敬请半小时后查阅] [后续内容待更新,敬请半小时后查阅] [后续内容待更新,敬请半小时后查阅] 沂山峰顶。 一片与世隔绝的冰雪天地。 清秀少女身着纯白长袍,端坐于巨大的冰晶之上。 她容颜秀美无瑕,肌肤如雪般皎洁,仿佛冰晶雕塑。 然其双眸空洞无神,宛如黑洞。 此刻,一只皮毛洁白无瑕的巨狼悄然出现,将一个冻成冰雕的矮小中年男子掷于她脚下。 男子双目圆睁,满脸惊恐。 正是刚遭劫持的冯不器。 见此情景,少女自冰晶上起身,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冯不器额头。 接着,她从冯不器体内抽出一道朦胧光影。 那便是冯不器的灵魂。 顷刻间,冰雕崩裂成碎片。 少女阖上双眼,轻吸一口气,将冯不器的灵魂吸入体内。 再度睁开眼时,双眸已不再空洞,而是焕发出熠熠神采。 人类有其忧虑,妖魔亦有其苦痛。 成为猎手后,她必须定期吞噬人类灵魂,以维系自身的灵识。 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在她心底深处,始终坚守一份稚嫩的信念—— “勿伤无辜之魂。” 那些巨狼既是协助她捕食的爪牙,亦是她的耳目。 她能借巨狼之力,施展“慧眼”神通洞察世界。 在“慧眼”视角下,每个人身上或环绕黑雾,或闪耀金光。 金光象征功德,黑雾象征罪孽。 世人皆以为她杀戮无度。 实际上,她会选择黑雾浓重之人作为猎物。 如眼前冯不器,外表道貌岸然,实则曾为独占家产杀害兄嫂。 然此举并不能洗脱她杀人的事实,只能稍稍缓解内心的罪疚。 多年来,她以猎手之身,固守着这份愚直的原则。 然而今日,她察觉自己对本能欲望的控制力正在减弱。 因为在那片林海中,她瞥见一个少年,看似眼熟,周身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真想将他吞噬殆尽。 然而在“慧眼”视界中,那少年周身却闪耀着璀璨的功德金光。 忍耐。 忍耐。 忍耐。 她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 陆诗遥,你曾是人类。 若因一时冲动将他吞噬,你与无智的野兽又有何异? “今日阴气尤为浓重。”大皇子萧尚元望着雾霭弥漫的山林,眉头紧锁。 “的确如此,”樊诚赞同道,“料想沂山周边已难觅生还者。” 顾旭默然跟随,警惕地环视四周。 苍郁古木矗立于昏暗之中,弥漫着湿润与腐败的气息。巨硕树冠如巨伞般遮蔽天际,繁复根系化作陷阱重重,寒霜冻结枝叶,永不融化。 按照昨晚拟定的策略,来自京城的数名取义,成为他人攻讦之柄。 “殿下有令,岂敢不从?”顾旭微笑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