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狼:没问题!】 赛博·雷恩回复时,心中没有丝毫迟疑。 自她成为守望者联盟领袖洛川身边的得力助手以来,她接触的都是废土中最顶级的上品功法与上品武技。 中品功法这类事物,她根本瞧不上眼。 以一本对她毫无价值的中品功法换取一个极想知道的答案,她认为十分划算。 此外,以她现时的地位,人脉资源往往比金银财宝更为重要。 这笔交易也可视为她对未来强者的投资。 今日结缘,在对方修行之路上助力一把,也许将来会获得丰厚的回馈。 况且,末日长夜将至,大齐王朝亟需新的力量去对抗更为恐怖的畸变生物。 赛博·雷恩虽工于谋算,但她终究不愿见到一位修行奇才因低劣的修行功法而受阻。她甘愿为了守望者联盟的未来,暂时放下些许私心。 总而言之,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交易中,双方各有所获,皆认为自己不吃亏、甚至大赚特赚。 ………… 赛博·雷恩用于交换的中品功法,名为《炽炎真诀》。 修炼《炽炎真诀》后,猎手的真元将附带火焰燃烧效应,对遭受攻击的敌人造成持续性创伤。 如若短时间内敌人遭受《炽炎真诀》的多次打击,这些伤害还将成倍累加。 再者,《炽炎真诀》还能借助火焰之力,对猎手的真元进行净化与提纯,祛除经络内的阴邪之气,大幅加速修炼进程。 【幻影狼:这部功法如何?】 在概述了《炽炎真诀》的特点与效能后,赛博·雷恩向对方询问。 【凤凰:看起来相当不错。】 顾旭当前的主要战斗手段,无论是符箓之术,还是神魂攻伐,均为输出型招数,全凭硬实力将敌人击溃。 若他改习《炽炎真诀》,这些法术的威力至少翻一番。 他确实急需一部这样的功法。 于是,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赛博·雷恩通过“神机徽章”,将《炽炎真诀》前半部分的内容讲述给顾旭。 顾旭凭借“博闻强识”天赋,将这些内容一字不漏地铭记于心。 【幻影狼:待你告诉我答案后,我再告知你《炽炎真诀》的后半部分。】 “这只狐狸,真够谨慎。”顾旭心中暗评。 接着他回应—— 【凤凰:你稍候片刻。我先核实一下这部功法的真伪。】 顾旭一边回讯息,一边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铜币,轻轻向上一抛,口中默念着上古诸神的尊名。 而后铜币重新落入他的掌心。 正面朝上。 自穿越以来,顾旭的占卜结果从未有过偏差。 这无疑证明,这部功法货真价实! 【凤凰:功法无误。既然你诚挚发问,那我就将答案告诉你吧!】 【幻影狼:快说!】 【凤凰:我早年在典籍中读到,“疾电掠影”这身法看似毫无规律,实则需依赖天空星辰来定位坐标。如果我没有算错,你最后一次移动,是打算移至翼、轸两星区交界处的方位吧!】 【幻影狼:没错。】 对于“凤凰”能推测出自己的行踪,赛博·雷恩深感惊奇。 她甚至隐约猜测,对方是否掌握类似“天算”神通的技艺。 【凤凰:在战斗中,我运用阵法对你感知进行干扰,致使你将“斗”、“牛”两星座误认作“翼”、“轸”两星座。如此一来,你的移动终点坐标便产生偏移,径直穿入竞技台之外。】 顾旭此举确实有些狡猾。 因为他并非直接依靠自身力量击败对手,而是借由“论道试炼”的规则,设法将对手逼出竞技台,从而获胜。 然而,既然对方已不按常理出牌,顾旭自然也不会在乎自己的战术是否光明磊落。 【幻影狼:阵法?你从哪搞出的阵法?】 赛博·雷恩眉宇紧锁。 刚才战斗过程中,她始终留意对方的举动。 在她的记忆中,“凤凰”一直专心致志操纵数十把飞刀追击她,绝对没有机会布设所谓的阵法。 【凤凰:阵法并非一定要用笔在地面绘出。那些追逐你砍击的飞刀,其实便是我布下的阵法。】 【幻影狼:飞刀也能布阵?】 【凤凰:年轻人思维不要过于固化。我那些飞刀在关键时刻排列出的阵型,正是赫赫有名的“八门幻阵”。翼轸两星对应正南“景门”(离卦),斗牛两星对应东北“生门”(艮卦)。当我调换“景门”与“生门”的卦象后,你的方向感便被“八门幻阵”扰乱。】 读完“凤凰”的回复,赛博·雷恩只觉眼界大开。 她虽长居守望者联盟总部,虽不会使用,却也在古籍中见识过“八门幻阵”的阵图,知晓其原理。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位仅是”将《炽炎真诀》的后半部讲述给顾旭。 而顾旭再次以占卜法验证这部功法的真伪。 【幻影狼:阁下,真心期盼来年能在京城与你相见!】 这是赛博·雷恩对对方的祝愿。 此时此刻,她极好奇“凤凰”的真实身份。 在她眼中,如“凤凰”这般博识广闻、才华横溢的猎手,在现实中不应籍籍无名。 她暗自决定,待下回见到联盟领袖时,尝试询问一下,本届“神机营”预备队中,是否存在使用飞刀、擅长布阵的”,查看了自己在“论道试炼”的最新排名。 “论道试炼”以积分衡量排名。 胜一场加一分,败一场减一分。 最低可减至零分,最高则无上限。 顾旭看到,自己的积分从“零分”变为“一分”,排名从第九名跃升至第六名。 “神机营”预备队中目前仅有九名第二阶猎手,阵容显得颇为寒碜。 其中,当前排名第一的猎手代号为“麒麟”,积分为五分,遥遥领先于其他众人。 顾旭反复审视这份第二阶猎手的榜单,却并未发现“幻影狼”这一代号。 顾旭对此感到困惑: “难道这‘幻影狼’败给我之后,竟直接被剔除出‘神机营’? “亦或是这‘幻影狼’身份特殊,不在榜单上公开显示?” 他一时未能想透。 不过,顾旭素来不是个喜欢多事之人——或者说,他并无余暇去操心与己无关之事。 他的日常行程,紧凑得令人窒息。 他的喜悦之情只维持了短短几分钟,便重归平静。 接着,他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从抽屉中取出小册子,用炭笔迅速将记忆中的《炽炎真诀》全文默写下来。 尽管顾旭拥有【博闻强识】的天赋,记忆力远超常人。 但他博览群书,深知这世界上存在某些诡异秘术,能篡改记忆、影响知觉。 无论是好记性还是烂笔头,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可靠。 因此顾旭选择二者兼用,视作双重保障。 ………… 修行途中更换功法并非易事。 这需要重新开启身体穴位,重构真元运行的经络系统,甚至法术和武技的运作方式也会发生改变。 如同给一台计算机安装新操作系统后,需重新下载各种软件、重新进行系统配置…… 总之,极为繁琐。 但在修行这件事上,顾旭从不怕麻烦。 他坚信磨刀不误砍柴工。 《炽炎真诀》日后为他带来的收益,定会弥补他今日所付出的努力。 ………… 依据“论道试炼”的规定,猎手的阶位不同,对应的榜单亦不同。 赛博·雷恩是第四阶猎手。 故而在第二阶猎手的榜单上,顾旭自然寻不到她的代号。 此刻,赛博·雷恩正盯着自己的排名,心情极其郁结。 因为她战败之后,积分被扣除一分,从第二名跌至第三名。 恰好落在楚凤歌之后。 赛博·雷恩与楚凤歌作为洛司首的左辅右弼,一直是你追我赶、暗中较量的宿敌。 若是被其他人超越,赛博·雷恩尚能泰然处之,自认技不如人。 但落后于楚凤歌,她便会极度焦躁。 楚凤歌的代号唤作“鲸鱼”。 ——在他观念里,“鲸”乃体型最为硕大、最具威势的神兽,故楚凤歌对自己的代号沾沾自喜。 他曾趾高气扬地在赛博·雷恩面前炫耀:“你那九尾狐狸,还没我这鲸的一个鼻孔大。我只需喷一口气,你就消失。” 赛博·雷恩则以看待傻子的目光看他,冷漠道:“幼稚鬼。” 在她眼中,楚凤歌的表现犹如沉迷于空想、整日热烈争论“圣人更强还是鬼王更强”的小屁孩一般。 ………… 就在此时,楚凤歌背手昂首,步态悠然地踱至赛博·雷恩身旁。 “赛博大人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今日似乎输了一场较量,对吧?” 顾旭耗用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彻底研习了《炽炎真诀》,并依据这门修炼功法的经络图谱,吸纳浊气,提炼元力。 在他看来,修炼功法在某种程度上与符文有共通之处。 符文的线条组合各异,便会产生不同的效力。 修炼功法的经络走向不同,也将孕育出不同特质的元力。 这是一个微妙且充满风险的过程。 顾旭必须确保自己全程精神高度集中,不容丝毫分神——稍有偏差,便可能导致功亏一篑,甚至被浊气侵蚀灵魂。 修习《炽炎真诀》的感受与修习《归元诀》截然不同。 《归元诀》的元力宛如山涧中流淌的清冽溪流——当其在体内循环时,会给人带来清新舒爽之感。 然而《炽炎真诀》的元力却如同炽热的熔岩,让顾旭感受到灼烧般的剧痛。 对于这样的转变,顾旭最初颇感不适。 他只能咬紧牙关忍受痛苦,脸色也随之变得异常苍白。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适应了这种疼痛,甚至从中体验到一种令人满足的成就感。 就如同前世在废墟中锤炼体魄。 尽管每次锻炼后身体常常疲惫酸痛。 但他同样会由此产生“我在变得更强大”的振奋错觉。 “任何未能击垮我的痛苦,终将铸就我的坚韧。”他在内心深处不断自我激励。 时光悄无声息地滑过。 微凉的风轻轻吹拂过他的脸颊。 不经意间,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 新的一天黎明已然降临。 ………… 顾旭的居所,坐落在废土之城“沂水”中的一条名为“平安巷”的街道上,具体地址是十七号。 而紧邻他家的平安巷十六号,住着一位名叫梁秀才的拾荒者及其妻儿。 这天清晨,梁秀才如往常般被刚刚周岁的小儿子的啼哭声唤醒。 “唉,这小崽子估计又尿裤子了。” 梁秀才打着哈欠从简陋的铺盖上爬起,心中满是无奈。 梁秀才生活困顿,无力雇佣帮手。 加上他的妻子近期因病卧床,身体虚弱不堪。 因此,梁秀才在翻找废墟之余,被迫扮演起“奶爸”角色,承担起照料幼儿的重任。 这使他每日都疲于奔命。 就在此刻,梁秀才忽然注意到,家中火堆中的枯枝已燃尽。 如今已是十月十七,距离立冬已过去十数日,天气愈发寒冷。 梁秀才并非修炼者,无法凭借元力抵抗严寒。 火堆与破旧的棉衣,是他度过寒冬的唯一依靠。 然而此刻,在火堆熄灭的情况下,梁秀才惊讶地察觉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破布,却丝毫未感到寒冷! 气温骤然回暖,让他颇为惊讶。 仿佛严酷的冬季已悄然离去,春暖花开的日子提前来临。 梁秀才并不知晓气温为何会发生如此变化。 但他十分喜爱这暖洋洋的感觉—— 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减少燃料消耗,省下宝贵的资源,换取草药为妻子治病,为孩子换点糖果。 “这是废土之上残存的慈悲,特意赐予我一个暖冬吗?”梁秀才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心中默默感慨。 ………… 不只是梁秀才。 这一天,平安巷内的大多数居民,皆感受到了气温的突然上升。 他们并不了解,这是顾旭刚刚修成《炽炎真诀》后,元力气息外溢所引发的现象。 他们只认为,这是废土上空的神秘力量怜悯他们的艰难生存,特意在这寒冷的时节为他们送去暖意。 于是,他们在心中默默祈祷,向未知的上苍表达感激之情…… ………… 当清晨的阳光穿透雾霾,洒落在废墟之上,顾旭终于结束了修炼。 时小寒赠予他的“长明丹”,已被他尽数用尽。 若他要继续修炼,他必须再度深入废墟寻找有价值物资,换取所需的丹药。 在这个资源决定实力的世界里,贫困严重制约了他的修炼进度。 他默默地轻叹一声。 随后他缓缓站起,走向房间角落的破旧铜镜。 镜面映出少年瘦削的身影,清秀的面容,以及坚毅的眼神。 鼻梁挺直,眉毛浓密,眼神清澈而坚定。 或许是因为生活在生存边缘,或许是因为长期的思考与挣扎,他脸庞上的稚嫩已在不知不觉间褪去,硬朗的线条开始显现。 此刻,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蕴含着一股磅礴的力量——仿佛流淌在他血管中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奔腾炽热的岩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划过铜镜斑驳的表面。 铜镜表面被他触及之处,立刻凹陷、软化,闪烁着金色火花,熔化成橙红色的、缓缓流动的液态金属。 乍一看,仿佛烈日下慢慢融化的废弃金属块。 但顾旭清楚,这块“金属块”的温度高达上千摄氏度——普通人若接触,瞬间就会被严重烧伤,留下难以愈合的疤痕。 “中品功法的威力,果真恐怖如斯!”目睹这一幕,顾旭在心底惊叹,“不知那些传说中的上品功法,又有着怎样惊世骇俗的功效。” 此时他再次深刻体会到,底层修炼者与资源丰富的势力成员在修炼资源上的鸿沟之深。 他目前竭力追求的一切,或许只是他人起步的。 片刻后,他收回落下的右手。 铜镜上的液态金属瞬间冷却凝固。 这时,他看着坑洼不平的镜面,心中微微惋惜—— 毕竟这是他辛苦搜集来的镜子。 “唉,一时冲动了。”他轻轻摇头。 幸亏他是一名修炼者。 修复一面镜子,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想到这里,他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将其贴在铜镜上。 铜镜表面顷刻间恢复平整如初。 ………… “记录日期:天行二十三年十月十七; “实验内容:首次验证中品功法《炽炎真诀》的威力; “实验道具:一面铜镜; “实验结论:通过《炽炎真诀》修炼出的元力具有超过一千摄氏度的高温,能瞬间使铜熔化; “备注:今后在家修炼务必加倍小心,千万别把自家栖身之地给烧了。” 几分钟后,顾旭披挂上“残阳战甲”,戴好锈蚀的铁质头盔,步入了废土之地的“逆熵据点”。他的生存补给已所剩无几。 若要延续生存之路,他必须接取新任务,赚取“生存点”,换取必需的物资。 于是他走向了任务布告墙。自晋升为逆熵据点的八级猎人以来,他已具备挑战更高风险、回报更为丰厚任务的资格。 此刻,低于一百生存点的委托已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标注着两百生存点以上的任务上——这类任务,他曾只能依靠与“烈焰”小队合作方能染指。 而今,他已具备独当一面的实力。 很快,一项标示着三百生存点的委托引起了顾旭的注意: “逆熵据点附近的‘遗墟商业区’出现异常能量波动,疑有变异生物活动。速查实情,清除威胁。” “遗墟商业区?那可是废土中人口聚集之地,怎会有变异生物闯入?”顾旭心中暗生疑惑。 在末世,任何异常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尽管如此,三百生存点的奖励对他而言极具诱惑。 他不由自主地从破旧口袋中摸出三枚斑驳的硬币,依照“六爻占卜法”,连续掷出六次,试图预判任务的凶吉。 结果显示为“震上离下”,对应“雷火丰”卦象。 根据残存的记忆解读,“丰”象征繁荣,本为吉兆,然而盛极必衰,繁华之下潜伏危机,需步步为营。 顾旭陷入沉思。他虽渴望这三百生存点,却不愿轻易涉险。 正当他心绪起伏之际,远处传来一个熟悉且清脆的声音—— “顾旭,你终于肯露面了!” 顾旭抬首望去,只见“烈焰”小队的队长,绰号“疾风”的少女,正笑容灿烂地朝他走来。 尽管她肩负沉重的“熔岩巨剑”,步态却依旧轻盈如燕,仿佛在废土中翩翩起舞的精灵。 阳光洒在她那尘土覆盖却依然白皙的脸庞上,泛起微微光泽,宛如荒芜废墟中顽强生长的白蔷薇。 “疾风队长,数日未见,我还以为你们小队又深入辐射禁区探索去了。”顾旭望着她那张洋溢着活力的瓜子脸,微笑着回应。 “辐射禁区的探索计划还需等待‘逆熵’高层的批准,”疾风耸耸肩,解释道,“再说,突破第三阶‘无尽深渊’比我预想中更为艰难,目前我还在摸索中。” “你是否渴望在进阶时觉醒一项强大的能力?”顾旭博览各类生存手册,轻易洞悉了她内心的困扰。 “没错,”疾风点头道,“根据前辈们的日记记载,‘能力是心灵的烙印,是每个幸存者在绝望边缘绽放的生命火花’。 “他们说,觉醒能力不仅需要超凡的体质、坚韧的意志,更需强烈的情感冲击。 “可我实在想不出如何找到这种情感刺激,总不能故意跟队友吵架吧…… “顾旭,你读过的书多,对于这个问题,有何见解?” 顾旭略加思索,答道:“比如……你在历经九死一生后,成功完成一项奖励丰厚的任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你这家伙,满脑子还是任务和奖励——还有别的建议吗?”疾风调侃道。 “比如意外挖到一处宝藏?”顾旭试探性提议。 “我对财富没那么痴迷。你再换一个。” “那我再想想……假设你期待已久,准备前往‘灰烬餐厅’享用一顿久违的烤肉与罐头大餐,却愕然发现餐厅已被废弃,老板携物资神秘失踪……” 疾风听到这里,笑容逐渐收敛,仿佛已置身于那个令人心碎的场景。 强烈的代入感让她瞬间怒意涌动,握紧拳头,犹如一只被触怒的小兽。 顾旭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内心升起一股冲动,想要轻轻抚平她凌乱的短发,安抚她的情绪。 然而他深知,疾风对身高问题极为敏感,反感他人触及头部,认为那样会影响她的发育。 那些曾试图摸她头的家伙,无论是“逆熵”内部的成员,还是废土上的流寇,都尝过她铁拳的滋味。 顾旭珍惜生命,自然不会以身犯险。 ………… “对了,顾旭,你现在是不是打算接个新任务?”片刻后,疾风望向任务布告墙,询问道,“要不我跟你一起?这几天没打过变异生物,手里的巨剑都快生锈了。” 顾旭正待她这句话。 刚才的占卜结果暗示,这项任务可能潜藏未知风险。 但若有疾风这位即将踏入第三阶的强者同行,即使面临突发状况,他也多了几分信心。 “当然可以!”他毫不犹豫地应道。 疾风听罢,面露喜色,踮起脚尖,拍了拍顾旭的肩膀:“我知道你急需生存点。这次任务的奖励全归你,我不跟你分。” 顾旭心中涌起暖意,嘴上却故作强硬:“但我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啊……” “任务结束后,你带我去你的避难所吃顿饭就行!”疾风一手叉腰,一手摩挲下巴,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架势,尽管身材娇小,这副姿态却别有一番俏皮韵味。 “那好。”顾旭深知此刻不是推辞之时。 于是,两人即刻告别“逆熵据点”,踏上了通往任务地点——遗墟商业区的碎石小径。 行进间,疾风看似昂首阔步,实则不时用余光偷瞄身旁少年坚毅的侧脸—— 清晨的阳光勾勒出他刚毅的面部线条,使他在废土的背景下显得愈发英挺。 然而每当顾旭有所察觉,欲转头看向她,她便立刻收回目光,装作一副冷漠、专注的模样。 “疾风,你今天心情不错啊。”顾旭忽然开口。 “哪有!”疾风矢口否认,“你从哪儿看出的?” “看你走路都带风,连脚下的废墟瓦砾都不看,马上就要踩到腐尸,你都没察觉。” “啊——” 疾风闻声低头,惊呼一声。 只见她那磨损的军靴,与一具腐败的尸体仅差毫厘。 她急忙收脚避开。 “顾旭,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以为,身为第二阶猎人的你,凭借敏锐感知,早就发现了——” “——不准笑!” “我没笑,我没笑。” 几分钟后,顾旭与时小寒抵达了目标地带——遗墟商业区。 此处堪称逆熵据点周边最为繁华的地带,也被誉为“废墟市集”。各种摊铺、临时舞台、废土酒吧、简易诊所与手艺工坊汇聚于此,算命人、草药师、修补匠等各类生存者时常穿梭其间,寻找交易机会。 道路两旁,更是活跃着形形色色的街头艺人。 如那位施展“骨缩术”的瘦削男子,能瞬间将自己的身形缩至极小,钻入一只破旧坛子中。 如那位表演“幻球戏法”的矮胖中年人,仅凭一根铁棍、两只破碗、三颗弹珠,便让弹珠在两碗间快速切换,令人目不暇接。 如那进行“胸碎石块”表演的壮汉,一人仰卧,胸膛上压一块巨石,另一人挥舞铁锤,猛力砸碎石块,引来围观废土居民的阵阵惊叹。 还有一位伪装成跛脚的老者,挥手间便在烈日下变出一只锈蚀的金属鱼缸。 “顾旭,这家伙应该不是觉醒者吧!”时小寒望着老者,满脸惊奇,“连我都没能看出他这鱼缸是怎么变出来的!” 顾旭凝视老者,凭借【洞察万物】的天赋,仔细捕捉并解析其每一个动作。 “这位老人并非真的跛脚,”他微微眯眼,分析道,“他只是长期将鱼缸藏于双腿间,即便表演结束亦不离身,以此营造出残疾的假象。” “为了变戏法做到这般,代价也太大了吧!”时小寒难以置信。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无论吃饭、行走、交易,都要时刻夹着一只鱼缸——这是一种何等煎熬的生活状态。 “若要将一门技艺磨炼至炉火纯青,必定有所牺牲。”顾旭轻声叹息,“你看那位施展‘骨缩术’的人,需不断扭曲骨骼、拉伸关节,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内脏移位。我想,他在今日表演之前,已在私下里无数次冒着生命危险苦练。 “再如表演‘胸碎石块’的壮汉,其原理在于石块重量大,惯性亦大,故在铁锤砸落瞬间,石块加速度极小,对人不会造成致命压力。但若挥锤者稍有迟疑,未能在砸中石块的刹那抽离力量,表演者的肋骨便会瞬间断裂。这也需要长久的训练与无比的默契。” “你的道理我明白,”时小寒秀眉微皱,“但‘惯性’和‘加速度’是什么意思?” 顾旭以浅显的话语解释一番。 时小寒似懂非懂,但她不愿在顾旭面前显得过于愚钝。 于是她点点头,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原来如此!” 两人并未在此驻足太久。 随后,顾旭凭借敏锐的感知力,引领时小寒,朝着阴气愈发浓重的市井角落探寻。 途中,他们偶遇一位熟人。 “你们俩平时不是挺忙的么?怎么今天有空闲逛到废墟商业区来了?”说话的是逆熵据点仓库看守,驼背的老大爷。 他左手提着装有变异昆虫的笼子,右手捧着一本捡来的旧杂志《末日生存指南》,哼着小调,饶有兴趣地观看街头艺人的表演。 “我们是来调查线索的。”顾旭回答。 “那真是太可惜了,”老大爷摇头惋惜,“商业区最近来了个新戏班,表演得相当精彩!要是你们有空,我还想带你们去看看呢!” “戏班?” 顾旭环顾四周。 只见废墟商业区人潮汹涌,破败建筑间挤满了交易的人群,根本无处搭建戏台。 老大爷口中的戏班,究竟藏身何处? 答案很快揭晓。 街角处,一名面色阴郁、穿着破旧布衣的中年男子映入眼帘。 他肩扛一只口袋,背负一座小型木架,步履蹒跚。 待围观人群聚集起来,他放下肩上的木架,宛如一座微缩戏楼;又将背后的口袋置于木架旁。 接着,他敲击着手中的破锣,嗓音浑厚,唱起流传于废土的古老民谣。 歌声甫起,口袋里钻出十余只变异鼠。它们戴着残破的面具,身披简陋戏服,随着音乐节奏,依次跃上“微型戏楼”,如人般站立,翩翩起舞。 它们的表演与中年男子的唱词丝丝入扣。 “真是奇妙!”时小寒赞道,“原来这就是老大爷说的‘戏班’啊!” 围观废土居民全神贯注,欣赏着木架上变异鼠们栩栩如生的演出,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与掌声。 中年男子脚边的破碗中,硬币与废料堆叠如山。 顾旭凝视这群变异鼠良久。 以他超乎常人的观察力,竟也无法窥破中年男子操控变异鼠的奥秘。 而中年男子身上并无觉醒者特有的能量波动,显然并非掌握驭兽术的觉醒者。 “或许是某种世代相传的秘技吧。”顾旭心中暗想。 然而任务当前,不容分心。 顾旭与时小寒在鼠戏艺人身边稍作停留,便继续深入,追寻阴气的源头。 此刻,顾旭心底对看守仓库的驼背老大爷生出一丝羡慕——每逢休息日,老大爷总有大把闲暇时光,或去废墟酒吧聆听吟游诗人的歌谣,或来商业区观赏街头艺人的表演;即便是工作日,他也能悠然自得地阅读旧杂志、逗弄变异昆虫。 这正是顾旭梦寐以求、却又似乎遥不可及的废土闲适生活。 ………… 商业区的尽头,一群人围成圈,正在进行一场“唤灵仪式”。 “唤灵”是末世后兴起的一种民间信仰习俗,旨在借助仪式召唤先祖灵魂或神秘力量,以求疗愈疾病、驱散邪祟,或与逝去亲人沟通。 人群中,一张简易祭台赫然矗立,上面摆放着祭品、残烛。 祭台一侧,一位少妇身着破旧裙装,手持镶铁环的单面鼓,舞姿曼妙,表情夸张。 她口中念念有词,似唱非唱,似祷非祷,语句无韵无律,阴森而诡谲。 周围几名青年同样击鼓助阵。 鼓声如雷霆轰鸣,混乱刺耳。 不久,少妇突然全身颤抖,僵直倒地。 周围民众见状,纷纷垂首合十,齐声低喝:“祖先归来!” 此刻正值日上中天,阳光普照,原本该是明亮温暖的时刻。 然而随着“唤灵”仪式的进行,废墟商业区在那混乱嘈杂的鼓声中,竟悄无声息地弥漫起灰黑迷雾,变得昏暗而朦胧。 仿佛黑暗提前降临。 不多时,那晕厥的少妇缓缓伸出手,倚着祭台站起身来。 她的动作僵硬如铁,仿若一具长期被囚禁于床榻、刚恢复行动能力的病人。 她的面容苍白如纸,犹如一具冰冷的僵尸。 尤为骇人的是,她的眼眸——无论是瞳孔还是眼白,皆化为毫无光泽的漆黑,仿佛灰白石雕中一对深邃的黑洞。 “这就是祖先亡魂附体的样子吗?” 目睹这恐怖景象,周围人皆感紧张,心跳如擂。 他们举行“唤灵”仪式,本意是请回祖先亡魂。 然而此刻少妇的模样,更像是吞噬人心的恶灵。 一个孩童甚至颤抖着问:“爸爸,阿姨好可怕……” 被称为“爸爸”的男子也被吓得汗如雨下。 他强作镇定,安抚孩子:“乖,别怕,那是祖先借阿姨的身体回到人间,与我们子孙相见。” “可是,爸爸,阿姨的眼神好吓人,好像要吃掉我……”孩童面色惨白,躲进父亲的身后,再也不敢看祭台边的少妇。 “对祖先不得无礼。”男子紧握孩子的手。 这时,被亡魂附体的少妇抬起头,环视四周。 “狗蛋,在吗?”她语气冷冽地问。 狗蛋? 谁是狗蛋?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答案揭晓。 只见一位满头白发、身着破旧棉衣的老人走出人群,对着少妇恭敬地道:“老祖宗,我是狗蛋。” 白发老人名为白擎宇,是家族的族长——他地位尊崇,威望极高,家族中无人敢于忤逆。 然而此刻,族长大人居然有个叫“狗蛋”的乳名,令众人瞠目结舌。 顷刻间,族长大人在众人心中的威严形象轰然倒塌。 “囡囡也在吗?”少妇紧接着又问。 一位身披破旧斗篷、面带庄重的老太太也走出人群,低头行礼:“囡囡见过老祖宗。” 老太太是家族的主母,也是被附身少妇的婆婆。 平日里她慈眉善目,家中的财政大权尽在掌握,有时连族长白擎宇也要忌惮三分。 此刻面对附身的祖先亡魂,她却变得谦卑恭顺,宛如晚辈。 ………… 接下来一段时间,少妇逐一唤出家族中老人们的乳名。 那些平日里受人尊敬的老人,在她面前皆俯首帖耳,毕恭毕敬。 同时,众人内心的恐惧逐渐消退—— 既然“少妇”能准确无误地唤出老人们的乳名,显然表明附身其身的,确系祖先亡魂,而非什么邪魔外道。 想到这里,众人松了口气。 他们纷纷上前,向“少妇”行礼问候。 “少妇”以沙哑冷漠的声音,一一回应。 一时之间,仿佛呈现出祖孙和谐、亲情融洽的景象。 众人又惊讶地发现,不论何种难题,“少妇”都能轻易解答,说出他们最关心的答案。 “这就是祖先的智慧吗?”他们不禁暗自感叹。 唯有那个面色苍白的孩童,仍旧躲在父亲背后,始终不敢靠近“祖先”。 他总觉得,“祖先”看他们的眼神,就像盯着满桌美食一般贪婪。 ………… 几分钟后,异变陡生。 “少妇”注意到孩童那充满恐惧与疑惑的目光。 她指向孩童,声音嘶哑:“他对我不敬。” 孩童的父亲立刻低头赔罪:“孩子不懂事,还请老祖宗恕罪。” “让他过来。”“少妇”面无表情地命令。 孩童打了个寒战,又往父亲身后缩了缩。 “少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愠怒。 她僵硬地抬起双手。 转瞬之间,她的手臂化为藤蔓,由血肉变为木质,藤蔓上长满繁茂绿叶,如两条墨绿巨蟒,直扑孩童颈部。 她的脚下,根须疯狂蔓延,穿透破损的混凝土路面,如无数条蠕动的虫子,试图缠住孩童双脚。 她苍白的脸颊、鼻尖、眼窝、耳廓,竟生出朵朵白色花朵,花心点缀着嫩黄花蕊。 每一朵小白花,都仿佛一张小嘴。 花瓣如唇,花蕊为齿,花蜜为唾液。 仿佛能听到那些张开的小嘴在低低哀鸣。 “饿……” “她不是祖先!”有人惊恐大喊,“是怪物!” 然而此刻察觉,已然太迟。 孩童已被藤蔓紧紧束缚,悬于半空,即将成为树怪的腹中餐。 孩童的父亲冲上前去,试图救下儿子,却被藤蔓贯穿肩膀,鲜血喷涌。 无力抵抗。 在场众人陷入绝望深渊。 这就是普通人在怪物面前的无力。 如同鱼肉砧板,羔羊饿狼。 ………… 与此同时。 树怪现出原形的刹那,顾旭凭借敏锐的感知力,捕捉到远方骤然爆发的阴邪气息。 仿佛在无边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盏指引方向的灯火。 “找到了,鬼物就在那里。”他对时小寒说,“快跟我来。” 话音刚落,他施展刚习得的“疾风掠影”身法,瞬间消失在原地。 时小寒看着他留下的残影,愣了一瞬。 “顾旭这家伙,速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 “疾风掠影”身法顾旭才习得不久,此刻施展尚欠火候,只能大幅提高他的行进速度,暂时无法如上官槿般变幻莫测、行踪难测。 然而,这毕竟是末世顶尖的上乘身法。 即使顾旭仅能发挥其六成威力,亦足以眨眼间消失在街道尽头。 而顾旭这如幻影般瞬间离去的一幕,自然落入不少路人眼中。 他们瞪大双眼,发出惊叹。 今日,他们在废墟商业区见识了各路艺人五花八门的奇技异能。 如今,又亲眼目睹修行者无意间显露的超凡力量,无不觉得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真希望下辈子能成为修行者,”一位肩扛沉重麻袋的过路者心中暗道,“有了这样的速度,我就再也不会因送货延误,遭掌柜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了。” 同伴嗤笑一声,调侃道:“做了修行者还送货搬麻袋,你也太没出息了!换成我,早去逆熵据点享福,当个受人敬仰的官员了。” ………… 同一时间,时小寒短暂愣神后,也迅速施展出自家传承的“飘零飞雪”身法,试图紧跟顾旭步伐。 “飘零飞雪”乃一部中品武学—— 如飘零之花般灵动,如飞雪般轻盈,便是该身法的意境所在。 然而,即使时小寒全力催动真元,仍被顾旭远远抛在身后。 上乘武学与中乘武学之间的鸿沟,无疑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此刻,她对顾旭的惊人悟性深感钦佩。 因为在她记忆中,顾旭此前并未掌握任何身法,这意味着他此刻所施展的身法,必然是近期短短数日内学会的。 这是何等惊人的学习速度! 时小寒曾因学东西快,被誉为“时家的小天才”。 但她当初也耗费了一个多月,在父亲指导下日复一日苦练,才彻底掌握“飘零飞雪”身法。 此刻,她觉得自己所谓的天资,在顾旭面前不过是“平庸无奇”,根本不值一提。 “以顾旭那匪夷所思的天赋,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彻底跟不上他的步伐了……”她脑中不期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她忆起,几个月前,顾旭还只是逆熵据点内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执行任务时,只能跟在她身后,充当助手。 而今,顾旭不仅修为即将追上她,更入选“神机营”,得到高层的认可,未来一片光明。 这让时小寒在为他高兴之余,也感到一丝紧张与不安。 她害怕顾旭走得太快,将来自己竭尽全力,也无法追赶他的脚步。 “你可要努力啊,未来的女侠。”她握紧拳头,心中默默自语,“今后修炼时,千万不能再分心了!” ………… 转瞬之间。 顾旭抵达废墟商业区的边缘,看到了摆满祭品的简易祭台、被鬼怪附身的少妇,以及周围惶恐不安的人群。 他博览群书,一眼便认出附身少妇的鬼怪身份—— 那是一株槐树所化之妖。 槐树乃木中之鬼,阴气极重,易招鬼怪附身。 在古老的传说中,有“宅前植槐,百鬼夜行”之说,因此忌讳在住宅附近种植槐树。 而且,那些存活数百年的老槐树,会在阴气滋养下逐渐孕育灵智,演变为凶悍嗜血的树妖。 “不作不死。” 目睹眼前这群举行“唤灵”仪式的人,顾旭在心中默默吐槽。 他们举行仪式的目的,显然是想召唤自家祖先亡魂。 然而顾旭在书籍中读到,“唤灵”仪式就如同对鬼怪们广播:“我在这儿,快来找我。” 祖先亡魂或许因距离遥远,未必能听到他们的呼唤。 但周围的鬼怪定能听见,甚至能顺着呼唤声锁定他们的位置。 就像眼前的槐树树妖。 顾旭初步判断,这槐树树妖能以分魂形式降临此地,轻易占据人类躯体,其本体实力必然不俗。 很可能属于“恶灵”级别的鬼怪。 按照末世生存手册的定义,“恶灵”级鬼怪通常具备第三至第五境觉醒者的实力,拥有灵智,掌握多种术法。 以顾旭目前修为,几乎不可能与“恶灵”级鬼怪正面抗衡。 但他也看出,这槐树树妖并非毫无限制。 其本体应未完全修炼成精,无法自由移动。 只能以分魂借助“唤灵”仪式,尝试对某个人类进行附身。 “若真要对抗‘恶灵’级鬼怪,这个任务的奖励恐怕远不止三百生存点。”顾旭心道,“关键是,我得想办法在击败妖魂的同时,尽可能保全这个无辜成为载体的女人的性命。 “首要之务,自然是先救下那个小男孩。” 当下,顾旭果断施展出“蔽日”之术,凭借强大的感知力,对树妖分魂发动猛攻。 树妖的动作骤然停滞。 它那繁茂的藤蔓松开一瞬,被勒得几近窒息的小男孩“砰”地摔落地面——他大口喘息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此刻,举行“唤灵”仪式的众人也注意到顾旭的出现。 “是逆熵据点的觉醒者!”他们看清顾旭身上的黑色“残阳战甲”后,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安全感—— 如同在荒漠中濒临渴死的旅人,忽见绿洲。 在这些废土居民的认知中,逆熵据点的觉醒者皆是掌握神奇力量、在黑暗中斩妖除魔的英雄。 只要有觉醒者在侧,世间一切邪祟皆不足为惧。 与此同时,槐树树妖也转向顾旭,目光阴冷。 “你想在击败我之时,也给这个女人留条活路?”树妖用沙哑嗓音冷笑道,“现在的觉醒者,真是爱做白日梦啊!” “你能窥探我的内心?”顾旭眉头微皱。 树妖冷哼一声,不予回应。 旁边的白擎宇等人听闻此言,倍感尴尬。 他们这才明白,为何这鬼怪假冒祖先时,能轻易说出他们“狗蛋”、“囡囡”等鲜为人知的乳名。 “真是太丢脸了。”老人们低头心想,“现在那些晚辈都知道我们的小名。今后还如何在他们面前保持威严?” 就在这时,时小寒也终于赶到。 见到顾旭安然无恙,她心中一宽。 而此时,那槐树树妖再次冷笑,对顾旭道:“你的女同伴似乎非常担忧你的生死啊!” 听到树妖的话语,顾旭下意识地转向时小寒。 “我没事,小寒。”他淡然一笑,“这只树妖只是分魂,不是本体。想伤我,可没那么简单。” “哼,我才不是担心你的安全。”时小寒叉腰反驳,“我只是怕你像以前那样,一招就把妖怪解决了,让我这女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树妖冷哼一声,打断道:“小姑娘撒谎不打草稿!你心里明明在想‘他没事就好’。” 时小寒立刻反驳:“死妖怪胡说八道!就凭你,还不配让我产生‘担忧’这种情绪!” 说着,她抽出腰间闪烁红光的“熔岩巨剑”,准备施展“霸王刀法”,向树妖斩去。 然而顾旭却制止了她。 “这树妖分魂是周围这些人举行‘唤灵’仪式召来的,现占据了一个平民女子的身体。”顾旭简洁地向时小寒解释,“按照逆熵据点的原则,救人优先。在能力范围内,我们应该尽力保全这名女子。” “我听你的。”时小寒点头,放下手中剑。 她看向眼前的槐树树妖。 褐色枝干盘根错节。 血肉碎片缠绕其中。 翠绿叶片间,依稀可见人类面庞。 一双幽深眼眸藏于洁白花瓣之下,用贪婪而凶狠的目光审视着众人。 尽管时小寒曾参与众多猎杀变异生物的任务,见识过诸多形态各异的恐怖怪物。 但眼前这植物与人肉混杂的槐树树妖,仍让她生理上产生强烈的不适。 此刻,顾旭出手了。 他再次施展“蔽日”术法,从精神层面向槐树树妖发起狂风骤雨般的猛攻。 瞬间,他的瞳孔中光芒尽失,化为一片漆黑,如同无月无星的深夜。 尽管顾旭如今只是第二境觉醒者。 但经日复一日的刻苦修炼,他的精神强度已接近第四境觉醒者。 即便树妖本体是“恶灵”级别的怪物,此刻在顾旭面前的,仅仅是其一缕分魂。 要知道,当初在“温故壶”幻境中参加考核时,擅长精神法术的“食梦貘”在精神较量中,都未能胜过顾旭。 这半吊子的树妖分魂,自然更非顾旭对手。 于是短短瞬间,树妖分魂连连败退,在顾旭的连番攻势下,竟有溃散之态! “这觉醒者看上去如此年轻,怎会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莫非他是个隐藏身份和实力的强者?”树妖心中惊疑。 形势不妙,速速撤退! 虽然槐树树妖极想抓住今日良机,获取一具能自由行动的躯体,并将周围无知凡人变为猎物,但现在既然遭遇硬茬,还是保命要紧。 凝聚一缕分魂,对它而言并非易事。 失去这一缕分魂,其本体实力也将受损。 因此,在关乎生死的关头,它决定遵循本能。 “觉醒者大人手下留情!”槐树树妖急切求饶,“您不要杀我!我这就离开这女子身体!” 话音未落,它化作一团黑雾,自年轻少妇体内逸出,试图逃向远方,回归本体。 …………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在旁观者眼中,只见顾旭与树妖四目相对。 前者眼神平静,从容不迫。 后者起初气势逼人,但不久后气势便消减,甚至开始哀求饶命。 “这就是逆熵据点觉醒者的实力吗?”众人惊叹不已,“果真如传闻般神通广大!” 因顾旭看上去太过年轻,体型也不壮硕。 众人原本还担心,这位逆熵据点的少年在与怪物的对决中,是否会处于下风。 却不料,顾旭仅用两息不到的时间,便击溃了嚣张跋扈的槐树妖。 令人震惊! ………… “这树妖倒是识时务。”顾旭嘴角微扬,心中暗道,“不愧是有智慧的‘恶灵’级怪物,比起那些没脑子的野鬼,确实不同。” 但他绝不会任由树妖分魂逃脱。 毕竟这缕魂魄,价值三百生存点! 唯有彻底消灭这缕魂魄,他接下来几天所需的“长明丹”才有保障。 于是他瞬间预判树妖魂魄的逃逸路径,运用“疾风掠影”身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击而去。 顾旭曾在书中读到,有三种方法能彻底摧毁怪物魂魄:觉醒者的真元之火,蕴含炎阳属性的金属,以及能借力日月星辰的特殊符箓。 第三代“太上北极镇魔杀鬼符”威力固然强大,但使用时需念咒语——树妖分魂逃得太快,显然来不及使用。 “看来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赤炎真诀》的威力。” 顾旭心中默念,将体内真元汇聚掌心。 然后如同拍打蚊蝇般,轻轻朝那团黑雾挥出一掌。 滋啦滋啦。 仿佛蚊子被电蚊拍瞬间烧焦。 那缕魂魄尚未发出一声哀嚎,便瞬间消散无痕。 未留下丝毫痕迹。 而年轻的少妇,此刻也摆脱了植物特征,恢复了人类面貌。 她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刚才,顾旭与怪物的交锋发生在她的意识世界。 这对脆弱的凡人而言,无疑是难以承受的冲击。 至于时小寒,此刻在一旁呆立。 她早已拔出“昆吾刀”,准备随时加入战斗,在顾旭面前展现威风。 然而她还未动手,怪物就被顾旭轻易消灭。 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感觉自己今日来到废墟商业区,似乎只是为了逛街和看戏。 成了一个旁观者。 毫无参与感。 激战过后,顾旭脸色略显苍白。 “疾风掠影”身法毕竟是一门武学——它消耗的不仅是真元,还包括体力。 顾旭素来体质虚弱。 连续两次施展“疾风掠影”,对他而言无异于千米长跑,令他心脏隐隐作痛。 “以后得想法子好好调理身体了……”他默默在心中盘算。 与此同时,随着天空重现光明,周围的废土居民们也从这场转瞬即逝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刚才,树妖分魂附身在少妇身上时那恐怖模样,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他们这些凡人在树妖面前束手无策,只能任其宰割,险些沦为腹中之食。 幸亏逆熵据点的觉醒者在关键时刻出现,帮助他们化险为夷。 如同久旱逢甘霖。 尽管这个少年年纪尚轻,看似弱不禁风。 但那凶猛异常的树妖分魂在他面前,竟然连两个回合都没能撑过,彻底消失于世间。 “这位年轻的大人,是一位真正的强者。”望着顾旭瘦削的背影,众人在心底默默感慨。 此时,白氏家族的族长白擎苍走到顾旭面前,竟“咚”地一声双膝跪地,恳切道:“在下白擎苍,代表我及家族上下,感谢大人救命之恩。若非大人及时赶到,我全家恐已命丧黄泉。” 顾旭扶起白擎苍:“老丈无需多礼。铲除妖怪,是我们逆熵据点成员的职责所在。” 白擎苍看着顾旭云淡风轻的模样,轻轻一叹。 显然,今日关乎整个白氏家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在这位年轻觉醒者眼中,不过是举手之劳。 “今日这‘唤灵’仪式,你们从何处习得?”顾旭想到了关键问题,向白擎苍询问。 “大人,此仪式源自家中一本古籍,”白擎苍恭敬答道,“因近期家中遭遇困境,我们病急乱投医,试图通过古老仪式,将智慧超群的老祖宗请回,为我等指点迷津。” 顾旭面色肃然:“此后,任何与召唤亡灵相关的仪式或咒语,你们万万不可轻信,更不可随意尝试。 “即便你们真的能将老祖宗魂魄召唤回来,他们多半已受阴气侵蚀,丧失理智,化为鬼物。 “我们逆熵据点的觉醒者无法保证,每次危险来临之际都能及时赶到你们身边。” “谨记大人教诲。”白擎苍低头,将顾旭的话铭记于心。 同时,白擎苍命管家呈上一叠银票,希望能作为酬谢赠予顾旭。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尽管顾旭身为贫穷的打工者,对这些银票颇为心动,但他还是坚决摇头,婉言谢绝。 逆熵据点规定,觉醒者不得在任务中接受平民的馈赠。 毕竟觉醒者与凡人间的强弱差距巨大。 若无纪律约束,部分觉醒者可能利用超凡力量,以“酬劳”等方式,对平民进行变相勒索。 顾旭深知,正是这些严格的规则,使得废土世界中觉醒者与凡人各司其职,和平共处,在既定秩序下过着相对安稳的生活。 一旦觉醒者失去束缚,任其滥用超凡力量,他们可能从平民眼中的“英雄”,变成比怪物更为恐怖的存在。 ………… 片刻后,顾旭与时小寒离开废墟商业区,踏上返回逆熵据点的路途。 路上,时小寒忍不住抱怨:“顾旭,你以后能不能别那么快解决怪物?好歹给我这个女侠留点表现的机会嘛!” 顾旭无奈地耸耸肩:“抱歉,女侠大人,我没想到那树妖分魂如此不堪一击,一巴掌就被我拍死了。” 时小寒叉腰,眯起眼:“你竟然敢在本女侠面前得了便宜还卖乖?” “女侠恕罪!”顾旭举手,笑着回应。 时小寒顿时“扑哧”一笑。 她性格直率,喜怒哀乐一览无余,想藏也藏不住。 虽然今天这个任务中她未有实质性贡献。 但陪顾旭来到废墟商业区,目睹他在众人面前斩妖除魔、威风凛凛,还见识了街头艺人们的种种绝活,她心中甚是欢喜。 这时,两人再次经过表演“鼠戏”的艺人摊位。 看守库房的老大爷仍立在一旁,凝神观看小鼠们在木架上跳跃翻滚、翩翩起舞,演绎着精彩剧目。 “你们俩不是去做任务吗?怎么又回来了?”见顾旭与时小寒的身影,老大爷疑惑问道。 “任务已经完成,”顾旭微笑道,“我们正准备回据点交差。” “小子,你别吹牛。我这一场戏还没看完,你们怎么可能那么快完成任务?不会是敷衍了事吧?” “那鬼怪太弱了,被顾旭一巴掌拍死,”时小寒笑嘻嘻道,“连我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老大爷盯着顾旭,上下打量一番,继而转头,专心致志地继续看“鼠戏”。 “你们快回去吧!别打扰我看戏!” “好的!”时小寒爽快答应。 她一把拉住顾旭的袖子,拽着他走向一处售卖糖葫芦的摊位。 只见一颗颗红艳艳圆滚滚的山楂串成串,外覆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得时小寒“咕噜咕噜”直咽口水。 “我要两串糖葫芦!”她对摊主说。 摊主见两人一着,没想到逆熵据点的觉醒者竟会光顾他这不起眼的小摊,不禁受宠若惊。 “大人,一共四十文!”摊主热情地将两串糖葫芦递到时小寒手中。 时小寒摸摸口袋,发现只带了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并无铜钱。 “顾旭,你带零钱了吗?”她抬头,眼巴巴地望着顾旭。 顾旭犹豫片刻,点头。 其实以他一贯作风,他并不热衷于购买零食——毕竟这并非生活必需品,对修炼也无益处。 但看到时小寒垂涎欲滴的模样,他还是从口袋里取出铜钱,付给摊主。 时小寒将一串糖葫芦塞给顾旭,自己则拿着另一串,伸出舌头,津津有味地舔舐包裹在山楂外的晶莹糖霜。 “用一串糖葫芦雇个保镖!顾旭,你今天这笔买卖挺划算呐!” “可你之前不是说要我请你吃饭吗?” “都一样。反正你还欠我好几顿饭。” 虽然顾旭顺利完成了这次猎鬼任务,但他的心中仍萦绕着一些疑虑。 今晨,他在占卜中得到“雷火丰”的卦象。“丰”象征繁盛,但也预示盛极而衰,成功背后潜伏着隐忧。这次任务中的隐患,究竟何在? 顾旭很快有了答案:“今日我消灭了槐树树妖的一缕分魂,无疑已引起其本体关注。那本体乃是实打实的‘恶灵’级邪灵,若欲报复,以我当前修为,正面硬撼尚有困难。我必须抓紧时间修炼,尽快提升实力。” ………… 约莫一刻钟后,顾旭与时小寒吃完手中的糖葫芦,重回逆熵据点。 门口守卫告知,沂水据点指挥官陈济生已返回。 “陈大人回来了?”顾旭心中暗喜。过去几个月,陈济生几乎日日夜夜驻守据点,处理事务,极少外出。顾旭修行中遇难题,随时可在据点大堂找到陈济生求教。虽他博览群书,精通理论,但在实践中总会遇到书本未及之处。陈济生经验丰富,总能及时解答,助他拨开迷雾。此外,每次任务结束,陈济生都会组织下属复盘,指出任务中的失误与遗漏,使顾旭养成严谨细致的习惯,鲜有被邪灵诡计所困。两人关系虽非师徒,却胜似师徒。因此,陈济生近日突然离开,令顾旭颇感不适。 随后,顾旭与时小寒步入大堂,走向陈济生。顾旭取下腰间玉佩,置于案头,准备汇报任务完成情况。此刻,凭借敏锐的精神感知力,顾旭察觉到陈济生的气息与以往有所不同:如果说他先前给人的感觉是庄重威严、不怒自威,如今则如深渊静谧、高山沉稳,收敛锋芒,增添深邃。 “陈大人,恭喜您突破第四境!”顾旭微微欠身,真诚祝贺。 陈济生审视他一眼,淡淡道:“你最近修炼了强化精神力的术法?” “陈大人明察秋毫。”顾旭点头承认,没有隐瞒。 “早跟你说了多少次,别在我面前拍马屁,我不吃这套。”陈济生微微蹙眉,表面佯装不满,言语间却难掩自豪之情。 此刻,陈济生同样看出顾旭的真元气息比前浓厚许多,显然已跨越生死鸿沟“鬼门关”,踏上崎岖曲折的“黄泉路”。不到一年,由普通人晋升至第二境——顾旭的破境速度,只能以“离谱”形容。 “晋升第二境,感觉如何?”沉默片刻,陈济生接着问。 “相当不错。”顾旭微笑道,“如今我体内真元充沛,仿佛取之不尽,再不像第一境时,画几张符就耗尽精力。” 他稍作停顿,又好奇地问陈济生:“突破第四境是何种感受?有何需要注意之处?” 顾旭曾从文献中得知,修行的第四个境界名为【望乡台】。有诗云:“一天不吃人间饭,两天就过阴阳界,三天到达望乡台,望见亲人哭哀哀。”望乡台位于冥河彼岸,是亡魂眺望阳世亲人的高台。传说中,亡魂跨过奈何桥后,即便鬼卒厉声催促,也要攀上望乡台,最后一瞥故乡,痛哭一声,方肯彻底步入阴曹地府。对修行者而言,【望乡台】境界最重要的是回首初心:此后的道路阴寒雾深,修行者在超凡之路上渐行渐远,会在不知不觉中丧失凡人情感,被世界冷漠本质同化。此时,他们需要找到自己的凡心,作为航标,防止未来迷失方向。 “果然是你,顾旭,刚入第二境就想第四境的事。”陈济生笑着摇头,“我该说你好高骛远,还是有志气?” “只是想提前做好准备。”顾旭脸上浮现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你或许已在书中读过,第四境修行者可选择一件本命器,蕴养于丹田之内——可以是刀,可以是剑,可以是任何形态的武器。”陈济生解释道,“本命器如同修行者身体的一部分,可用意念直接操控。它会随修行者的修为提升而不断强大——一件下品法器,经长期蕴养锤炼,可能晋升为中品乃至上品。但同时,一旦本命器被毁,修行者的修为将大幅下滑,甚至可能伤及根基。” “陈大人,那些能御剑飞行的剑修,依靠的就是本命器吧?”顾旭问。 他想起不久前,楚凤歌足踏飞剑,御风而行的景象。晋升考核那天,楚凤歌一声“剑来”,飞剑应声而出,瞬间载他飞行数百里,如此风范,唯有蕴养于丹田的本命剑方能展现。 “没错。”陈济生应答的同时,抬起了右手。 刹那间,一柄朴素无华的长剑凭空出现在手中。顾旭认出,这剑正是陈济生昔日腰间常挂的佩剑。剑无华丽装饰,略显老旧沉重,剑刃上依稀可见锈迹斑驳。 “此剑名曰‘无愧’,原是我前任上司郑誉郑大人的本命器。”陈济生轻叹一声,讲述道,“八年前,郑大人在‘九婴之乱’中为救数名孩童英勇牺牲,此剑便留给了我。” “无愧……” 顾旭在心底默念这剑之名,思绪飘向八年前九婴蛇怪横行的惨烈景象,想起沂水逆熵据点前任指挥官郑誉那孤独的衣冠冢,以及被郑大人舍命救下的孩子们…… 的确,“无愧”二字,与那位舍生取义、无私无畏的英雄形象无比契合。 “郑大人行事,从不计较利益得失,唯求问心无愧。”陈济生继续道,“这既是剑名之源,亦是他于【望乡台】境界中找寻的初心。正是这份纯正且坚定的初心,助他修为突飞猛进,令人敬服。” 顾旭轻轻一叹,每次听闻郑誉前辈的事迹,内心总是充满敬仰与惋惜。 “陈大人,您找到的初心是什么?”他沉思片刻后发问。 “这是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陈济生笑答,“不过,顾旭,我要提醒你,当你踏入第四境选择本命器时,切记法宝品阶并非关键,顺手适用才是最重要的。这柄‘无愧’剑,多年前不过是寻常凡铁,但经郑大人丹田内日复一日的蕴养锤炼,如今已成中品法器。” 顾旭点头记下,而时小寒则开始思索,将来晋升第四境时是否将背负的“昆吾刀”炼化为本命器。 ………… 转入正题,顾旭轻敲桌上的玉佩。 玉佩瞬间绽放五彩光华,他与槐树树妖分魂交战的全过程以全息影像呈现。这一次,陈济生全神贯注观察每一处细节,不再如以往般分心处理其他事务。 影像中,陈济生清晰看到顾旭短短数日间的惊人进步。此前,无论面对何种邪灵,顾旭皆依赖“太上北极镇魔杀鬼符”,尽管他改良出二代、三代符篆,杀伤力惊人,但手段终究单一,一旦符篆耗尽,便陷入束手待毙的境地。如今则大不相同,顾旭不仅精通符篆之术,还掌握了神识攻击法术,更习得一门威力强大的新功法。即使不用符篆,也能轻松秒杀“恶灵”级邪灵。 “顾旭这小子的学习能力,真是恐怖!”陈济生暗自惊叹,“怕是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 符篆之术向来被视为废土世界中最难掌握的技艺之一,神识攻伐之术通常被认为需至第三境方能驾驭。然而,顾旭甫入第二境,便将这两门以复杂多变着称的法术运用自如,此事若传出去,恐怕无人敢信。 ………… “顾旭,有一件事我必须明确告诉你,”观看完影像,陈济生神色严肃地说,“尽管我们逆熵据点的宗旨是以救人为先,但执行任务时务必量力而行,首要确保自身安全。” “可是,陈大人,您之前常教导我们要以您为榜样,学习您先人后己、公而忘私的精神……”时小寒忍不住插话。 “那是对外人说的,你们是自己人。对你们,我讲的是实话,不必虚张声势。”陈济生淡然回应。 时小寒愣在当地,觉得今日的指挥官似乎与以往有所不同。顾旭则点头赞同,他本就是极为珍惜生命之人,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这时,一股冷风从窗户灌入据点大堂,陈济生不禁咳了几声,忙取出手帕捂住口鼻。 “前去青州据点办事时,我与当地官员在一家蜀地人开的餐馆用餐几次。”咳嗽平息后,陈济生解释道,“真不明白,蜀地人怎会对辣椒这种东西如此痴迷,害我上火好几天,至今仍未痊愈。” “饭馆”与“辣椒”两词入耳,时小寒眼睛一亮,脑中浮现出《蜀地食珍录》记载的水煮肉片、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等美食,不禁偷偷吞咽口水。 “陈大人,能否冒昧问一下,那家蜀地餐馆的具体位置?”她脱口而出。 “你这丫头,只关心饭馆地址,不关心上司健康!”陈济生冷哼一声。 “陈大人,我错了!”时小寒立刻低头,不敢再提饭馆之事。 接着,陈济生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盒子,递给顾旭。 “顾旭,这是青州据点千户赠予的人参,对我无甚用处。你拿回去,补补身子。” “陈大人,您太客气了——” “在我面前,不准说客套话!”陈济生严厉打断,“让你带走,你就老老实实带走。” “遵命,大人!” 面对强势上级,顾旭不敢违拗。 ………… 随后的日子,顾旭一如往常,以任务换取功勋,再以功勋兑换丹药。这次任务奖励三百功勋,加上绘制“杀鬼符”所得的一百五十功勋,足以兑换一瓶新的“长明丹”。然而,以他的修炼速度,一瓶“长明丹”恐怕撑不过两天。他必须继续接任务,赚取更多功勋。 “唉,要是有任务能让我一次性挣几千功勋,那该多好啊!”顾旭长吁短叹,感慨万分。在这个实力至上、氪金为王的世界里,做个“肝帝”真是苦不堪言。 离开据点大堂后,顾旭径直前往物资仓库,领取“长明丹”。今日驼背老者休班,正在寻柳街悠哉看戏。暂代其职的少年杂役董壮壮见顾旭递来的写有“长明丹”的纸条,恭敬接过后,翻遍了库房内十几个抽屉却未果。 “抱歉,大人,这里丹药众多,我不知‘长明丹’存放何处——” “——在你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顾旭平淡打断。 凭借【博闻强记】天赋,顾旭虽未特意记忆,却能清晰回忆起驼背老者对库房内上百种物资的精确摆放位置。 “是,大人!”董壮壮迅速取来“长明丹”,毕恭毕敬地递到顾旭手中。 顾旭微笑着道谢,此刻对驼背老者不由得心生敬意。尽管老者看似懒散,时常打盹或看旧话本,其业务能力却无可挑剔,能熟记如此繁多物品的位置,实属难得。 ………… 按照原定计划,顾旭本欲先回家为时小寒烹制简餐,然后趁手握丹药,利用下午时间尝试突破至“黄泉第二曲”境界。然而,此时逆熵据点八品执事崔天佑却找到了他。 “顾兄弟,记得我曾提过,由于藏书室部分典籍过于陈旧,遭鼠虫啃噬,我们正进行誊抄整理,其间有些问题需向你请教。” “崔兄,你也说过此事的酬劳会有我一份。” “抄录文献的功勋奖励,分你三分之一。” 在废土世界的逆熵据点,除了执行猎杀任务外,誊抄文献、修复法器、参与后勤等任务同样可获功勋,只是对顾旭而言,杀敌任务的功勋获取效率最高,故较少涉足其他途径。 “没问题。”顾旭一口答应。他虽不喜计划被打乱,但只要涉及功勋,便另当别论。毕竟,在资源决定修行速度的当下,限制顾旭提升的并非资质,而是匮乏的资源。 随后,顾旭跟随崔天佑步入他熟悉的据点藏书室。窗边书桌旁,几位身穿粗布长衫、头戴草帽的文士正专注抄写。 “崔兄,我记得我们据点有专人管理文献,怎么请来了沂水幸存者营地的文士?”顾旭见此情景,略感疑惑。 “那些杂役字迹实在不堪入目,”崔天佑叹气道,“跟鬼画符一样,恐怕只有他们自己能辨认。还是这些文士的字迹看着清雅工整。” 顾旭走近细看,果然如此。这些文士的字仿若木刻印刷,笔画工整,结构严谨,属于典型的“简朴体”。在废土世界,文字书写能力尤为重要,字迹清晰美观往往能增加信息传递的准确性。 文士们注意到顾旭到来,纷纷起立拱手行礼:“顾大人安好。” 尽管他们年龄普遍大于顾旭,称呼其为“大人”时,顾旭总觉有些别扭。 “你们认识我?”他问。 “顾大人过人之才,早已名扬四海。”一文士接口道,“周先生曾多次向我们讲述您的事迹,言您必非池中之物,未来定能成为如督军、首席那样的重要人物。” 果然是周先生悉心教导出的门徒,这奉承之辞,颇有周先生的风范。 顾旭心中暗想。 “你们营地近期有何动态?”他沉吟片刻,又问。 上月顾旭去营地除邪时,曾与周先生讨论过营地风水改善之事。 文士答:“县令大人近日派人勘察了营地东侧地形,有意建造一座‘崇文塔’,奈何近期物资短缺,工程尚未启动。” 顾旭微微点头,看来困于资源匮乏的并非他一人。 ………… 接下来的时间里,崔天佑取出多本破损古籍,向顾旭抛出一系列问题。 “《翔鸿剑谱》第三卷中,有两种版本描述——‘轻若羽毛’与‘势如疾鸿’,顾兄弟可知何为正解?” “后者。《翔鸿剑谱》精髓在于轻灵飘逸、以巧破刚、以柔克刚,过分强调气势则偏离其意。” “一本风水残卷提到‘桑松柏梨槐,不入家园宅’,言种植此类树木将引来灾厄。但‘桑梓’又常被喻为故乡,此处显然矛盾,顾兄弟如何解释?” “不种桑树,乃因其谐音‘丧’,被视为不吉,实则迷信,并非真正的风水之道。桑树并无招引邪祟之能,此风水残卷恐怕系民间传言拼凑而成。” “……” 一问一答间,诸多难题迎刃而解。旁观的文士们不知不觉停下手中的笔,目光聚焦在应对各种偏僻问题游刃有余的顾旭身上,无不瞠目结舌。 “顾大人这脑袋是如何构造的?竟能如此精准地记住如此纷繁复杂的知识?”文士们心中惊异。想到自己连日夜研读的生存手册上有时会记错,他们不得不痛苦承认,人与人之间确实存在巨大的差距。 由于顾旭各类知识烂熟于胸,无需深思即可信口道来,他们仅耗时不足一小时,便解答了现存书籍中的多数争议问题。这让崔天佑不禁连连感慨:“与顾旭这通晓古今的家伙共事,效率真是高得惊人!简直不用我自己动脑筋!” 他甚至预感,逆熵据点的藏书室日后恐将沦为摆设。凡有疑问,直接向顾旭提问即可——这无疑比翻阅古籍便捷得多。 “顾老弟,你可听说总部最近放出的重大消息?”此刻,崔天佑又犯起中年男性的通病,热衷于谈论组织要闻、评述时局。 “什么消息?” “陆氏废墟凶案在青州迟迟未能破解,督军大人已将该案赏金上调至五千功勋;此外,成功办结者还将额外获赠一门上乘法术作为奖赏。唉,这奖励丰厚得让我心动不已——若非实力不济,我恐怕早已动身赶往青州了。” “崔兄,可知痛苦的根源何在?”顾旭见崔天佑满脸愁容,玩笑般问道。 “何谓?” “欲求远超自身能力。” ………… 之后,顾旭告别崔天佑,走出藏书室。在狭窄的通道上,他瞥见时小寒正坐在栏杆上出神。少女低头垂眸,如墨云般的秀发洒落肩头,明亮的杏眼专注凝视着地面,穿着精绣布鞋的双足在黑袍下轻轻摇晃,露出皓白细腻的脚踝。 听见顾旭的脚步声,她抬眼,微微蹙眉:“顾旭,你怎在藏书室待了这么久?我都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话音刚落,她的肚子适时发出“咕噜”之声。 “抱歉让你久等。”顾旭走到她跟前,面带歉意微笑。 “哼,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弥补本女侠浪费的时间?”时小寒双手环抱胸前,冷哼一声,侧过头去。 顾旭深知她的性情,并未真正生气。 “那么,女侠大人,您希望我如何补偿您呢?”他以调侃的口吻问道。 “只要你按约烹饪一顿美味的‘营养餐’,我就权当此事没发生。”时小寒正色道。 “小事一桩!”顾旭早料到她的要求必与食物相关。 ………… 不久后,顾旭带着时小寒回到自家狭小的居所,开始动手做饭。他的午餐菜单极简:西红柿炒蛋、肉末豆腐、两碗糙米饭、两份绿豆汤。顾旭厨艺虽不算精湛,无法与高级餐厅的大厨媲美,但烹制家常菜肴却是绰绰有余。加之时小寒这位“纸上谈兵”的美食理论家在一旁指点,提醒他每种食材所需的火候及调料搭配,以达到最佳口感。 因此,待菜肴上桌,两人皆吃得津津有味。时小寒甚至觉得,这些朴实无华的食物比飘香楼的丰盛大餐更为美味。因为这是她与顾旭共同动手制作的。 饭后,顾旭召唤屏风画像中的小书童去洗碗,自己则取出陈济生赠送的人参,打算用来熬汤。清晨与槐树树精激战时,他仅施展两次“流星走月”身法,便感身心疲惫、胸口隐痛。这让他意识到急需调理身体。 尽管当前依靠符咒与法术,他仍能完成猎杀任务。然而随着修为提升,他终将面对更强、更诡谲的变异生物。他或许不必精通刀法、剑法、棍法,但必须掌握一门能助他迅速脱身的身法。否则,一旦遭遇瞬间近身的敌人,他将无处可逃。 ………… 思及此,顾旭打开陈济生馈赠的盒子。然而,看清盒中之物,他不禁微微皱眉。 “小寒,你来看看,这真的是人参吗?”时小寒立刻凑过来细看。 只见盒中正中央,的确摆放着形似人参之物。然而其色泽洁白如雪,晶莹剔透,泛着朦胧光晕,宛如一块纯洁无瑕的宝玉。 “我听父亲提过这种东西。这不是人参,是雪参,比人参更为罕见珍贵,据说能治百病,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修炼者的根基。”时小寒思索片刻,回答道,“传说雪参只生长在沂山之巅——那里可是‘凶兽’级变异生物雪女的领地。任何企图采摘雪参的人都得面临被雪女猎杀的风险。 “在废土世界,雪参堪称有价无市。” 听完她的解释,顾旭默然片刻,面色平静道:“原来这东西如此珍稀……难怪藏书室的药材典籍未曾记载。” “顾旭,快拿去熬汤吧,别辜负陈大人的心意!”时小寒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又道,“我相信,服用这雪参后,你的身体一定能够强健起来!” 顾旭僵硬点头,捧着雪参走向厨房。此刻,他回想起陈济生今晨所说——“这是青州督军大人赠予我的人参”。他深知,青州督军魏九思与陈济生仅是泛泛之交,关系并不深厚。若雪参真如传言般稀世难求,魏九思断不可能轻易将其作为礼物赠予陈济生——留给自己或家族子弟享用岂不更好? 显然,陈济生为获得这雪参,必定付出了巨大代价。 顾旭轻轻叹息。手中盒子,此刻似乎重如千斤。 ………… 同一时刻。 逆熵据点大堂。 一股刺骨寒风透过窗户,陈济生拿起手帕掩住口鼻,剧烈咳嗽起来。在他纯白的手帕上,斑斑血迹犹如寒冬中绽放的朵朵红梅。 陈济生一贯是个正直得近乎执拗的人。在他心中,人际交往贵在坦诚,撒谎绝非美德。 然而近期内,他竟连说三次谎话。 第一谎是——他罕有地离开发电厂,目的并非处理公务,实则是为上废弃城市寻找草药。 第二谎是——盒中雪参并非青州督军所赠,而是他私自潜入禁地,冒险盗采所得。 第三谎是——他突然咳嗽,并非因在废墟餐馆误食辣食所致,而是因偷采雪参时被雪女座下异兽察觉,在激斗中伤及内腑,导致气息紊乱。若非生死关头突破第四境“归途碑”,习得御剑飞行之术,恐怕早已葬身于那冰雪覆盖的废墟之城。 然而,陈济生心中尚有一疑团未解—— 依雪女“凶兽”级别实力,若真心欲杀,他恐怕难以逃脱,怎会任其御剑离去? “莫非雪女此刻正处实力蜕变关键期,不便对我动手? “亦或如传闻所言,她仅对年轻貌美之人感兴趣,对我这老朽不屑一顾?” 陈济生暗自揣测。但他并未过多纠结于此。 “凶兽”级别的变异生物,层次太高,陈济生思虑再多亦无用,那是顶尖强者们需应对的难题。 他只盼这珍贵雪参能对顾旭身体有所裨益。虽顾旭伤在根基命脉,雪参未必能延其寿数,但若能使他更健康、更强壮,不再病态虚弱,此行便值得。 陈济生深知,顾旭表面看似玩世不恭,笑容倜傥,实则骨子里极重自尊、倔强要强。 他人之恩,他面上或许坦然接受,内心却铭记于心。 若恩情过重,对顾旭而言可能成为负担。 譬如,父亲在闲暇日带儿子到废墟餐馆享用一顿佳肴,儿子吃得津津有味,满心欢喜。 但父亲却告之,这顿美食价值极高,是他码头辛勤劳作一月所得,其间饱受风雨侵蚀,多次受伤。 此刻,美食带给儿子的不再是快乐,而是痛苦与愧疚。 同样,若顾旭知他冒死盗采雪参为其疗伤,以其性格,内心必深感负罪。 陈济生不愿顾旭承受心理压力,亦不愿其担忧病情,故在顾旭面前故作镇定,编造上述谎言。 ………… 遗憾的是,陈济生智谋再高,却忽略了一点。 顾旭身为穿越两世之人,心智远比他想象的成熟。 这些谎言或许能骗过寻常十七岁少年,却难蒙蔽顾旭。 此刻,顾旭正在家中厨房,专心熬制雪参汤。 他非矫情之人,明白回报恩情的最佳方式,便是心安理得饮下此汤,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活得更长久,以便将来更好地助陈大人排忧解难。 一个时辰过去。 雪参逐渐溶于汤中,药香四溢,弥漫整屋,令人神清气爽。 顾旭揭开锅盖,为自己盛一碗参汤,坐在餐桌边,一勺一勺细细品味。 汤味虽苦涩,带有土腥,算不上美味。 但顾旭却觉,这是此生尝过的最美味之物。 “顾旭,感觉如何?”时小寒坐在对面,托腮好奇问。 顾旭微笑答:“很好。” “有多好?” “仿佛即刻就要超脱凡尘。” 此刻,他清晰感知雪参药力在经脉中流淌、扩散,如初春冰雪消融,清冽甘甜,滋润每一片干涸之地。 心跳先加速,而后渐趋平缓稳重。原本苍白的脸庞,也泛起淡淡红润。 他缓缓起身。 在时小寒眼中,顾旭此刻神采奕奕。 举止潇洒,气质出众,英姿勃发,浑然天成。 一碗参汤虽不能根本改变顾旭瘦削体态,更无法使其瞬间变为肌肉巨汉。 但它极大地提振了顾旭的精神面貌。 旁人看来,他已不再是虚弱无力的病弱之人,也不会再被街头游医一把抓住,一边推销药品,一边苦口婆心劝诫:“年轻人切勿过度损耗。” “不如试试你新学的身法?”时小寒提议。 今日早晨,顾旭那疾如闪电的身法,令她印象深刻,此刻急于再见识一番。 “好啊!”顾旭应声。 说罢,施展“流星走月”身法,身影瞬间消失于室内。 时小寒左顾右盼,却在宅院各处寻不见顾旭踪影。 片刻后,顾旭浮现眼前。手中多出一束鲜艳红山茶。 “这是我在废城郊外山丘摘的。”他唇角微扬,“好看吗?” “好看!”时小寒脱口而出。 听闻此言,顾旭笑,将山茶插入桌上花瓶。 此刻,他呼吸略显急促,心跳却异常平稳。 “流星走月”身法并未引发不适。 然而,陈济生的咳嗽声却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默默叹息。 ………… 注释: (1)“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世说新语》 午餐过后,时小寒离开了顾旭的居所。狭小的空间重归宁静。 “这价值连城的雪参,究竟能否延长我的寿命呢?”顾旭凝视着空荡的碗底,心中涌起疑问。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锈迹斑驳的硬币,轻轻抛起,低声唤出上古神只的名字,希望通过占卜得到答案。 硬币“铛”地一声落于桌面,背面朝上。这意味着雪参仅能改善他的健康状况,却无法延长他的寿命——除非他在三十岁前突破至第七境,重塑肉身,步入超凡,否则他仍将早早离世。 “或许那本占卜古籍说得没错,”他心中暗忖,“我之所以短寿,根源在于命运……身体虚弱只是伴随的症状罢了…… “但问题是,如果我真的拥有那传说中富贵权势无边的紫微命格,为何如今仍困于贫瘠之中?” 看着周围简陋的房屋、破旧的家具以及为数不多的药剂,他无奈地摇摇头。 ………… 随后,顾旭一如往常,盘腿坐在草垫上,吞下一枚“续命丸”,闭目默念《赤焰秘录》的口诀,进入了修炼状态。外界的阴冷能量汇聚成涡旋,涌入他的躯体,在反复提炼后转化为炽热如熔岩的元力,在经脉中汹涌澎湃。 一个时辰过去。待“续命丸”效力耗尽,他顺利晋升至“冥河第二层”境界。此刻,他明显感觉到体内元力更为雄浑。 ………… 这一天下午,顾旭在家中完成了三项事务:提升修为、研习“流星掠影”身法、改良第三代“太虚北极镇邪符”。此外,他还接待了两位访客。 第一位是时小寒的侍女,名叫“晨曦”,是个面容清秀、脸颊点缀着几点雀斑的少女。晨曦最初是时小寒祖母赵婆婆的贴身侍女,那时她名为“雪儿”。时小寒及笄后,赵婆婆将她赠予时小寒。时小寒认为“雪儿”过于柔婉,不符合她豪放不羁的侠女形象,便将侍女改名为“霜刃”。后来又觉得“霜刃”过于冷峻,再次改名为“晨曦”,寓意“清晨之光”。 了解这些后,顾旭对这位侍女颇为同情。短短一年内被改名两次,想必适应起来不易。 “顾大人,这是我家小姐送给您的礼物。”晨曦行礼后,恭敬地将装有三瓶“续命丸”的布包递到顾旭手中,“请您收下。” “请替我向你家小姐表达谢意。”顾旭接过布包,真诚微笑。此刻,他已记不清欠下时小寒多少药剂。 “等日后我有了实力,有了资源,再慢慢偿还她吧……”他心中暗想。 第二位访客是废土城新晋的九级猎手马铁。刚踏入顾旭的住所,马铁便拱手深施一礼。 “马兄弟不必客气!有事咱们好好说!”顾旭几步上前,将马铁扶起。 “我是来感谢顾大人救命之恩的。”马铁抬头,语气诚挚。 “救命之恩?”顾旭微蹙眉头。自通过“忆梦壶”幻境晋升以来,他未曾与马铁共同执行过任务,更不清楚何时救过马铁的性命。 “是您绘制的‘镇邪符’,顾大人。”马铁很快解答了他的疑惑,“昨天我接了一个任务,要去废土城郊的林区消灭一只名叫‘魉魅’的异变生物。这生物的生命力远超我预期,我耗尽所有元力,也只是让它重伤,它又具备快速自愈的能力。若非之前我在物资库兑换的五张您绘制的‘镇邪符’,恐怕我无法平安归来。” “马兄弟,那可是你自己兑换的‘镇邪符’,不必特地来谢我。”顾旭摆手道。 “不,不,不。”马铁连连摇头,“顾大人,正是因为您绘制的‘镇邪符’威力惊人,若换成他人所绘,恐怕不足以助我脱险。” “那‘镇邪符’对付‘魉魅’的效果如何?”身为热衷研究的修行者,顾旭忍不住追问。 “非常好。”马铁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当时还未反应过来,那‘魉魅’便瞬间化为灰烬。现在,顾大人,您的‘镇邪符’在我们营地中炙手可热!本月的符箓已被兑换一空,连下月的份额都被预定了!唉,可惜我没有绘制符箓的天赋,否则一定拜您为师,学习绘制‘镇邪符’的方法!” ………… 待马铁离开后,顾旭准备重新坐下修炼“蚀日诀”,以强化神识。然而此刻,他桌上的“神机石”突然闪烁起刺目光芒。 “神机营又有新任务了?”他起身走向书桌,拿起“神机石”。 眼前浮现出几行字迹: “青州废墟陆氏庄园长期受异变生物侵扰,猎人组织曾多次派遣人员调查,均无功而返。请接任务者……” “我拒绝!”顾旭读至此处,立即将“神机石”放回原处,不予理会。 开玩笑! 陆氏庄园的异变生物事件,连第四境的楚铁血都无法解决,却要我这个弱小无助的第二境修行者去处理? 这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近来,青州废墟陆氏庄园成为废土城猎人组织内部热议的话题。 首要原因在于其极度危险;其次则是丰厚的任务赏金;最后则是其与历史上的重大事件紧密关联。庄园过去的主人,前任内阁首辅陆桓,因叛国罪被处以满门抄斩。 彼时,青州陆氏还是权势显赫、声名远播的四大世家之一。而今,那个辉煌一时的家族已彻底消失于尘埃。那座昔日华美喧嚣、宾客络绎不绝的府邸,如今已成为荒芜阴森、让人闻之色变的鬼屋。 “在陆氏庄园作祟的恶灵,会不会是那位陆首辅的怨念?”废土城猎人总部一处隐蔽角落,一群小猎人在午休时窃窃私语。 “不可能!那陆桓勾结西北异族、密谋叛乱,证据确凿!据说那逆贼还想负隅顽抗,但皇帝陛下亲自出手将其擒获——陛下可是我大齐境内最接近超凡的存在。有他出手,那叛贼必然是魂飞魄散,连变鬼的机会都没有。” “陆桓固然罪有应得,但陆家那么多被牵连的无辜者呢?他的妻儿、婢女、家仆……包括那些垂暮之年的老人和牙牙学语的幼童,他们哪会跟着陆桓一起谋反?” “你若这般想,就太单纯了!设想一下,若陆桓叛乱成功,他的妻子岂不成了皇后?子女岂不成了王子公主?甚至他的管家,说不定也能混个宫廷总管——咳咳,如果他乐意的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懂吗?” “小声点,这些话让外人听见可不好。” “实话说,我对陆家有些惋惜。听家中长辈讲,青州陆氏的女子个个如仙似玉、风情万种,不仅容貌出众,且才情横溢,擅长诗词绘画。唉,只可惜她们都被陆桓那叛贼连累……若有谁能娶到她们中的一个,该有多好!” “你就做梦吧!就算她们还活着,也会被四大世家选中联姻,哪轮得到你这种月薪几个铜板、连个像样住处都买不起的小猎人!” “对了,记得某份旧报纸上提到,有个陆家女子因美貌异常,未被处死,而是被废除修为,送去了洛京的欢场——” “——你是说当年被誉为‘胶东第一佳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艺超越各地青年俊杰的陆家才女陆诗遥?” “正是她。” “嘿嘿,你怕是没仔细读那报纸。陆诗遥自诩‘素雪仙子’,性格孤傲清冷。她怎可能甘愿沦为欢场供人玩弄?据说她在前往洛京途中便跳崖自尽了。” “唉,要是她还活着,倒想看看她与现今洛京第一美女昭宁公主,究竟谁更胜一筹……” “甭管怎样,陆氏庄园案件的赏金和高级秘技,真是令人眼馋啊!” “年轻人别做白日梦了!凭你这点修为,进了那鬼屋,怕是只能成为恶灵的盘中餐……” ………… 此时顾旭穿过猎人总部的走廊,恰好听到这群小猎人的议论。 他不禁感慨,权力与女性,始终是男人们茶余饭后的永恒谈资。 即便整个废土城都在热议陆氏庄园,即便赏金高达一万贡献点,顾旭也决计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毕竟,人贵有自知之明。 ………… 今日与平日不同,顾旭来到总部并非为了接任务,而是为了报销费用。 近几日,他按照原定计划,对自己的住处进行了修缮和改造。 通过晋升考核后,他早就打算这么做,只是受限于财力,一直未能付诸行动。直到近日马铁提醒他,废土城猎人更换住所标识是可以申请报销的。 “马兄,有这好事你怎么不早说!” “顾兄弟,看你天天修炼、接任务忙得团团转,哪敢打扰你啊?” 在废土城,对于住所大门的规制,同样有一套严格的规范。 比如门楣,即正门上方横梁,只有猎人官员的居所允许展示,普通平民不得僭越。门楣上的装饰物分为二、四、十二等级,分别对应五品及以下、四品及以上、亲王及以上级别的猎人。 此外,猎人家宅讲究“门高过路”,因此门前需设有台阶。但台阶数目也有讲究:六品及以下官员门前台阶不得超过两级,五品官员不得超过三级……九级台阶象征着巅峰,唯有皇帝能用。 因此,“光耀门楣”、“晋升之梯”等词汇常用来比喻地位的提升。 在超凡力量的作用下,修缮房屋的进度远超顾旭预料。 短短几天,原先斑驳破败的土墙被崭新的灰墙取代,吱呀作响的旧木门也被威严的黑门铁环替换。门口的石阶更是比邻居家高出一大截,引来众多路人围观。 “顾兄弟,你如今已是八品猎人,住在平安巷这种地方实在憋屈,完全与你的身份不符。你完全可以换个好地段,买个更大些的住处,再雇几个帮工……”马铁忍不住建议。 “能报销吗?”顾旭打断他。 “这个……不能报销,但只要你精打细算,也不会花太多钱……” “那就算了。”顾旭摇摇头,不再谈论此事。 他即使有钱,也该用于修炼,怎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面子工程上? ………… 拿到报销款项后,顾旭回到了家中。 面对焕然一新的环境,他心中舒畅。 “拿纸笔来!”他对画像中的小书童发令。 随后他挥毫疾书,写下“长生阁”三个苍劲有力、飘逸灵动的大字,再以秘术装裱,悬挂在卧室中。 文人墨客往往为居室或书房命名,寓含深意,抒发情怀。而顾旭自认是个胸无大志的俗人。 他一生所求,唯“长生”二字而已。 马铁曾不止一次劝顾旭:“顾兄弟,你现在可是废土城猎人组织的朝廷命官、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怎能还像以前那样,孤零零地独居?这实在有损身份啊! “我要是你,就算勒紧裤腰带,也得攒点钱,雇几个保镖、招几个佣人,再纳两房年轻貌美、身段婀娜的小妾,多滋润啊!” 每逢马铁说出这番话,顾旭总是淡然一笑,不予回应。 在他眼中,马铁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太爱幻想。 “马兄,你这想纳两房小妾的事儿,嫂子知道吗?”顾旭调侃道。 听到“嫂子”二字,马铁立刻眉头紧锁,满脸痛苦地抱怨:“我哪敢跟她说啊?那母夜叉要是知道了,非得跟我闹翻天,把我撕成碎片不可……到时候,你怕是只能在追悼会上见到我的遗照了……” 顾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深知这位马兄尽管喜欢在同僚面前吹牛,时常提及“纳两房小妾”、“去洛京红馆逍遥一番”、“去青州娱乐街区欣赏舞娘们的曼妙舞姿”等话题,但实际上却是个典型的“妻管严”,心有余而胆不足。 只要遇到他那位被称为“母夜叉”的妻子,他便立马变得畏缩如鼠,对她言听计从。 “所以说,马兄,咱们既要胸怀壮志,也要脚踏实地,别总做些不切实际的梦。”顾旭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马铁长叹一口气,一脸无奈:“唉,你说得对。” ………… 实际上,自从修缮房屋、更新标识之后,顾旭确实意识到,自家宅邸有必要增强一些防护措施。 然而作为一名修行者,他认为相比花钱雇佣实力可能还不如自己的保镖,他有更好的选择。 比如布设一些防御阵法。 俗语有云:阵为大符,符乃小阵。 符咒之道与阵法之道,本质上是相通的。 顾旭精通符咒之术,对阵法亦有深入理解。 “那么……我是设置幻阵更合适,还是布置杀阵更合适呢?” 顾旭沉思片刻,决定两者兼备。 对于那些图谋不轨的闯入者,先以幻阵对其进行心理震慑,如若仍冥顽不灵,再由杀阵进行物理驱逐。 除此之外,他还特意为书桌设计了特别的阵法。 毕竟抽屉里存放着他诸多重要笔记和资料。 他不愿这些秘密落入他人之手。 若有人试图强行开启他的抽屉窥探秘密,那些笔记便会瞬间被烈焰吞噬,化为无法复原的灰烬。 ………… 经过两个时辰的努力,顾旭完成了自家宅邸防御法阵的布设。 这期间,“神机令”不止一次闪烁,试图向他发布任务。 但顾旭均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 因为“神机营”又想派他去处理陆氏庄园的案件。 顾旭实在不明白,为何“神机营”近期的任务如此离谱。 徐三曾告诉他,“神机营”只会分配与修士能力相符的任务。 可这陆氏庄园案件,即便是第四境高手楚凤歌都无法解决。 更早些时候,青州府猎人组织已有数名第三、第四境修士在陆氏旧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顾旭实在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应对这等凶险的案件。 然而世人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近期,的确有几个来自各地的修士,出于对丰厚贡献点奖励及罕见高级秘技的渴望,主动请缨前往陆氏庄园,欲降伏潜藏的邪灵。 虽然案件至今仍无突破性进展, 但在猎人圈子中,关于庄园的新传闻却开始流传开来。 有人言称,青州陆氏乃飞升仙人的后裔——在那座阴森的庄园深处,若运气够好,或许能寻得仙人遗留的秘法。 又有人声称,陆家的传家至宝“惊鸿笔”仍在庄园某处隐秘角落,静待有缘人拾得。 那“惊鸿笔”曾被誉为“末世十二神器”之一,其威力可与大齐皇帝的“泰阿剑”、西北异族的“招神鼓”、襄阳陈氏的“圣言册”等强大法宝媲美。 如此等级的法宝,一旦获得,无疑能使修士实力大幅提升,战斗力骤增。 正因如此,这些传言使得不少人甘冒风险。 然而顾旭对此持保留态度。 他深知,在前内阁首辅陆桓因叛国罪被处死后,青州陆氏遭到满门抄斩——若庄园内真藏有宝物,恐怕早已在抄家过程中被搜刮一空,怎可能还留存至今? 因此,他不再理睬“神机营”的任务。 布阵完毕后,他换上便装,出门前往废土城菜市街采买食材。 对他而言,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 同一时刻。 顾旭离家不久,一位面容俊朗、气质非凡的青年驾驭飞剑,出现在废土城上空。 他背手而立,傲视下方,口中豪迈吟道:“剑气冲霄凌日月,笑指云端仙人窟。若无我楚凤歌,废土千年无英豪。” 此人正是猎人总部五品执事、司首大人的亲信楚凤歌。 他口中吟诵的诗号,显然出自手下为其精心打造。 他今日再度造访废土城,是受司首大人之命,前来劝说顾旭前往青州府处理陆氏庄园案件。 楚凤歌实在想不通,司首大人为何如此重视顾旭,更不明白为何非要指定顾旭去那陆氏庄园。 对此,司首洛川给出了答案:“此案对他人而言是劫难,对顾旭却是机缘。 “陆家那位飞升成仙的先祖,以诗画入道,被誉为‘诗仙’。顾旭身为修符道之人,无论陆家先祖留下的秘法,还是那‘惊鸿笔’,皆对他的修行大有助益。” 然而楚凤歌仍旧困惑不解。 “楚凤歌,你是否疑惑,我为何如此关注顾旭?”洛川轻易洞察了他的心思。 楚凤歌点头承认。 在能“预知未来”的司首大人面前,他深知难以掩饰内心的想法。 洛川微微一笑,平静道:“你应该知道,我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也许在不久的未来,顾旭将成为连我都需仰望的存在。 “我此刻对他的扶持,只是一笔长远的投资。” 由于每一位猎人组织官员的居住地址均记录在案,楚凤歌毫不费力便找到了顾旭的住所。 此时顾旭并不在家。 厚重的铁门紧闭,显然对楚凤歌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并无热情。 楚凤歌微眯双眼。 身为废土世界凤毛麟角的天才、洛司首身边的红人,平日里无论楚凤歌行至何处,都是众人焦点,备受礼遇。 极少如今天这般遭遇冷遇。 这让他的心中颇为不悦。 然而,当他回想起司首大人那句话——“顾旭将会成为连我都要仰望的存在”,他决定抑制住心中的烦躁,尽量维持猎人应有的礼仪。 他踏上台阶,握住门环,在铁门上“咚咚咚”敲了三声。 无人应答。 “有人吗?”他又敲了三声,出声询问。 “请问来客尊姓大名?”门内传来一个冷漠、毫无情感起伏的声音。 “本官乃猎人总部执事楚凤歌,”楚凤歌扬起下巴,骄傲地回答,“速速开门,本官有要事需见顾旭。” 但门内之人对楚凤歌的要求无动于衷,仍旧以不疾不徐的语调回应: “正在进行身份验证……” “请来客向左稍偏头……” “请来客向右稍偏头……” “请来客眨眼……” “抱歉,未查到‘楚凤歌’与我家主人的预约信息,且主人现正忙碌,请问来客是否愿意稍候——” “——少说废话,别浪费时间,马上开门!”楚凤歌的话语中已透出怒意。 此刻,他只觉得顾旭家中守门的仆人脑子有问题。 他身为大齐五品官员,远道从京城奔赴废土城,竟遭此仆人冷落门外,如玩偶般戏弄! “非常抱歉,未经主人许可,我无法执行。”门内的声音依旧毫无波动。 顾旭啊顾旭,既然你不懂礼数,我也无需客气! 楚凤歌愤然心想。 他决定硬闯入门,直接进入。 主意已定,他迅速将真元汇聚腿部,猛力踢向铁门。 “砰!” 金属门锁瞬间碎裂,铁门豁然洞开。 楚凤歌双手负于身后,大步走入。 “在我这位天才面前,没有跨不过的门槛!”他昂首挺胸,潇洒自语。 然而就在这时,楚凤歌愕然发现,面前竟还有一道同样的铁门。 “顾旭这家伙莫非有病?如此狭小的庭院,竟设两道门?他每日出入不嫌繁琐?”他在心中暗骂。 他再次抬腿,踢门而入。 紧接着,又一道一模一样的铁门出现在眼前。 …… 楚凤歌连破三道门后,终于察觉异常。 “原来这全是顾旭布置的幻阵!”他摸了摸下巴,深吸一口气,“大意了,大意了!” 楚凤歌虽有时头脑不够灵光,但当他静下心来,凭其修为与神识之力,破解这个幻阵并非难事。 他闭眼又睁眼。 周围的幻象顷刻消散。 此刻他发现自己仍站立在人来人往的平安巷,面前的铁门依然紧闭如初,完好无损。 楚凤歌鲜少对人表示钦佩。 尽管顾旭的修为远低于他,却能用幻阵短暂迷惑他的感知——这无疑超出了常规认知。 唉,既生楚,何生顾? 楚凤歌长叹一声。 他只感到,自己通往天下第一的道路,愈发崎岖坎坷。 ………… 同一时刻,顾旭也在菜市街采购完毕,手中提着白菜、番茄、豆腐、肉块等食材,返回平安巷。 见到立于自家门前的楚凤歌,他不禁愣住两秒。 楚大人,不是说好明年京城再见吗? 怎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莫非想念我了? 顾旭心中困惑。 但他还是走上前,将手中的菜篮放在地上,向楚凤歌微微点头:“下官未曾预料楚大人远道而来,未能迎接,还请楚大人勿怪。” 楚凤歌并未立即回应。 他微微眯眼,仔细打量顾旭。 他发现,与上次相见相比,顾旭的气色与精神状态发生了显着变化。 上次相见,顾旭身形瘦弱、面色苍白,宛如身患重疾之人。 如今,他不仅脸色红润,整个人更是神采飞扬。 “顾……顾贤弟,你这宅院中的幻阵,倒是有几分水平!”楚凤歌迟疑片刻,没有直呼其名,转而选用更为亲近且礼貌的“顾贤弟”。 “在下技艺浅薄,让楚大人见笑了。”顾旭谦逊回应。 此刻他显然已察觉,刚才楚凤歌试图强行闯入,误入幻阵之中,差点触动杀阵——几乎成了他检验阵法威力的试验品。 可以说,楚凤歌险些成为一只无辜的“小白鼠”。 “另外,顾贤弟,你家那位看门的仆人,似乎脑子不大好使,建议你尽早将其解雇。”楚凤歌接着淡淡道,“就他那死板性子,恐怕日后会给你带来麻烦。” 顾旭尴尬一笑,未予言语。 他今日刚以“点睛赋灵”之术,对屏风画像中小书童眼睛内的符文进行改良,赋予其“面部识别”功能,使其能辨认来访者的身份。 只是当前此法术尚不完善,给客人们的“用户体验”不佳。 可以断言,它仍是个呆头呆脑的“人工智能障碍”。 ………… 片刻之后,他引领楚凤歌步入宅邸,在主厅落座,并示意小书童为他们斟上两杯热茶。 楚凤歌甫一坐下,便直截了当地说:“顾贤弟,我此次莅临废土城,是奉司首大人之命,前来劝说你接手调查陆氏庄园的灵异事件。” 又一次听到“陆氏庄园”四字,顾旭只觉一阵头疼。 “司首大人对我也太过高看!” “司首大人确实对你寄予厚望,”楚凤歌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一口滚烫的茶水,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嫉妒,“他认为你是破解陆氏庄园谜团的关键人物——要知道,司首大人作为高位圣人,极少对人给予如此坚定的肯定。” “可比我修为高深者众多,皆未能解开此案,”顾旭低头,语气谦逊地回应,“我不明白自己有何德何能,竟能得司首大人如此青睐。” 楚凤歌语调冷淡:“现有情报显示,此案并非仅靠武力就能——在那诡异的庄园内,智慧远胜于力量。” 顾旭心中暗忖:原来陆氏庄园是个需要解谜的难关,难怪这位看似才智出众的楚大人未能顺利破局——他看起来确实不太聪明的样子。 然而这个理由并未消除顾旭的疑虑。 “能让众多修士束手无策,陆氏庄园内必有‘恶灵’级别的邪灵,且数量恐怕不止一两只,”顾旭续道,“以我当前修为,一旦它们发难,我将毫无自保之力。我还年轻,不想就此枉死。” 楚凤歌讪笑一声:“司首大人早已预见你会有此顾虑。关于你的生命安全,他已做了周详安排。 “首先,我将与你共同深入庄园,充当你的助手与保镖,对付所有企图伤害你的邪灵。若你在其中遭遇不测,我将受司首大人严惩。” 楚凤歌的话中透着一丝阴阳怪气,显然他并不情愿承担此任。 顾旭抬头审视楚凤歌,内心依旧缺乏安全感。 这个保镖似乎并不可靠。 “其次,”楚凤歌稍作停顿,从衣袋中取出一颗晶莹璀璨的透明珠子,递至顾旭手中,解释道,“此珠名为‘破空珠’,是司首大人特意为里备下的珍稀保命法宝。当你面临生死危机,只需捏碎此珠,即可瞬间穿越空间,到达方圆千里内任何你想去之处。即便被困于敌人阵法之中,或遭法术封锁空间,‘破空珠’依然有效。” 楚凤歌上回从陆氏庄园逃脱,正是借助了“破空珠”。 但他不愿在顾旭面前提及这段狼狈经历。 握着珠子,顾旭心底总算多了几分底气。 “楚大人,请代我向司首大人表达诚挚谢意,”他真诚道,继而又忧虑地说,“但我仍有顾虑。以往任务中,我曾遭遇过擅长操控心智的邪灵——有的能使人生生晕厥,有的能让人无法动弹,甚至有的能将人化作傀儡,任其摆布。 “我害怕,面对这类邪灵,连捏碎‘破空珠’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坐以待毙。” 楚凤歌曾听司首大人提过,顾旭行事极为谨慎,无十足把握绝不会轻易冒险。 但没想到顾旭竟会顾虑如此之多细节。 “司首大人对此亦有考量,”楚凤歌边说边从衣袋中掏出一只墨玉手镯,递向顾旭,“此为‘替身手镯’,能为佩戴者抵挡一次致命攻击,并解除所有负面状态及控制。有了此宝,你必定能抓住机会捏碎‘破空珠’逃生。” 顾旭接过“替身手镯”,心中暗赞。 “此外,”楚凤歌继续道,“司首大人将运用天机术,通过你的‘神机令牌’时刻关注你的状况。若上述法宝仍无法保你安然,他将亲临现场,确保你的安全。” 听闻此言,顾旭愣了一瞬。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是司首大人在外的私生子。 “司首大人……考虑得如此周全,”他由衷感叹,“我这般修为低微之士,竟能得到司首大人如此厚爱……” “司首大人认为你具备圣人潜质,”楚凤歌面无表情,“他对你的援助,实则是对未来的投资。他期待你能迅速成长,日后为他分忧。” “身为猎人,为司首大人分忧乃职责所在。” “司首大人还指出,陆氏庄园对他人而言或许是灾难,但对你来说则是机遇,”楚凤歌继续说,“陆氏先祖以诗画入道,最终羽化成仙。他遗留的部分传承,包括家族传世之宝‘惊鸿笔’,仍隐藏在那废弃的府邸中,等待有缘人探寻。 “你博览群书,当知那‘惊鸿笔’具有将诗画意境实体化、化为攻防手段的力量。用于绘制符箓,更能提升其威能。” “可是,楚大人,我记得典籍记载,青州陆氏被抄家后,所有财产皆归属国库——” “——世俗财富如此,‘惊鸿笔’作为‘十二神器’之一,自有其灵性,能自主选择主人。即便是陆氏族人,也须得到其认可,方能驾驭其威力。若它不愿被寻获,便会自行隐匿,无人能寻。 “其上一位持有者,乃被誉为‘素雪仙子’的陆家千金陆诗遥。她在世时,‘惊鸿笔’便已消失无踪。 “司首大人认为你不妨一试,或许有机缘。” 听罢,顾旭轻叹一声,仍陷入沉默。 此刻,他正在脑海中快速权衡利弊,分析参与此案的投入产出比—— 投入: 1 大量时间(若用于修炼,也许能助我突破至“黄泉第三曲”、甚至“黄泉第四曲”……); 2 一定的风险; 3 由于陆桓叛国的历史敏感性,若我涉足此案,有可能卷入废土世界的权力斗争,与我低调发展的策略不符; 4 …… 收获: 1 大量功勋; 2 一项上乘法术; 3 司首大人的好感; 4 有极小概率成为“惊鸿笔”的主人; 5 …… 楚凤歌见他犹豫不决,眉头微皱。 “其实,司首大人还提及一个理由,足以令你抛却一切顾虑,欣然接受这项任务。” “何理由?”顾旭抬头看向他。 “猎人组织沂水负责人陈济生,此前私自闯入沂山禁区,不幸中了雪女的‘霜凝’诅咒,”楚凤歌平淡叙述,“此诅咒将持续侵蚀他的经脉,随时间推移,将使他的真元逐渐凝滞,阻碍他修行进步,甚至可能导致修为倒退;对其身体健康也有严重损害,将使他长期忍受身心痛苦,并削减寿命。 “司首大人称,能破解‘霜凝’诅咒的‘霜融’之术,便隐藏于陆氏庄园之中——” “——楚大人,此事为何不早言明?”顾旭霍然起身,打断他的话,“我们即刻启程,莫再拖延。” “此刻出发?去哪里?”面对顾旭态度的突然转变,楚凤歌一时有些发懵。 “陆氏庄园。” 顾旭早有预感:陈济生为了帮他取得那罕见的雪参,必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尽管陈济生总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甚至时常刻意散发第四境猎人的气场,传递出“我此刻强盛,无需为你担忧”的信号。 然而那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却在无意间揭示了真相。 顾旭始终对此忧心忡忡。 近几日,他查阅诸多文献,试图查明陈济生的伤势或病因。 然而因陈济生始终在他面前巧妙掩饰,他久久未得答案。 直至今日。 楚凤歌告知他,“陈济生中了雪女的‘霜蚀’诅咒”。 这让顾旭的心情愈发沉重。 他深刻认识到,陈济生为那雪参所付出的牺牲,远超他原先设想。 就在这一瞬,顾旭决然决定踏入陆氏庄园。 他不再纠结得失、利益计算。 毕竟,陈济生曾冒死闯入沂山雪女的领域,为他摘取珍贵雪参——一步踏错,便可能命丧雪山,永无归期。 如今,顾旭身怀“破空珠”、“替身手镯”等珍贵保命宝物,更有楚凤歌乃至猎人组织司首洛川的全力护航。 那庄园内的邪灵欲杀他,其难度无异于挑战当世圣人。 在此情况下,若他还再三推诿,无疑如同冷血生物。 “陈大人,你放心,”顾旭心中默念,“我定会竭尽全力,在那庄园内寻得解除‘霜蚀’诅咒之法。” ……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旭简单整理行囊——其中包含厚厚一叠“太上北极镇魔杀鬼符”、“解秽神符”、“束缚符”等各类符箓。 楚凤歌背手立在一旁,静静注视他打包物品。 他曾于“温故壶”幻境中见识过顾旭绘制符箓的威力。 他难以想象,若这些符咒力量同时释放,将会引发何等壮观的火光。 之后,顾旭又对屏风上小书童的符文做了适当调整,将其接待客人的口吻改为“我家主人外出办事,如有急事请留言”。 一切就绪,顾旭与楚凤歌一同走出房门。 金黄阳光洒落,照亮他的脸庞。 此刻,顾旭习惯性地摸出三枚铜币,欲以“六爻起卦法”占卜此次任务吉凶。 然而沉思片刻,他又将铜币收回口袋。 既然他已决意解决此案,无论卦象显示“大吉”还是“大凶”,都已失去意义,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世间之事,有些命中注定,有些则需奋力争取。 这一次,顾旭决定亲手握住命运的缰绳。 …… “顾贤弟,你恐高吗?”片刻后,楚凤歌站在平安巷口,询问身旁的顾旭。 “还好吧!”顾旭摇头答道,“楚大人,我们今日要飞往青州府吗?” “你不是急着赶时间?”楚凤歌冷漠道,“沂水县距青州府有两百多里。御剑飞行是我们抵达青州府的最快途径。” 言毕,楚凤歌再次抬头望天,高声呼唤: “剑来!” 一柄精巧的长剑瞬间出现在他身旁,悬浮于半空。 顾旭深知,这柄剑便是楚凤歌的本命之物。 它平时存于楚凤歌的丹田之内。 使用时,楚凤歌只需心念微动,此剑便可瞬间显现。 凭借敏锐观察力,顾旭注意到剑柄上镌刻着两个刚劲大字——“天魁”。 “天魁”乃北斗七星首星。 楚凤歌作为司首洛川的传人,修习《列星诀》,掌握诸多星象术法——其志在成为天下第一,因此将剑命名为“天魁”。 顾旭忆起占星术书籍中的描述,“天魁”、“文昌”、“文曲”、“左辅”、“右弼”、“天钺”、“禄存”等星辰皆为紫微星的辅星。 其中,“天魁星”象征贵人,被誉为“天乙贵人”,蕴含一股浩然正气,喜助弱锄强、主持公道,且乐于助人、常为人铺路开道。 然而,顾旭看着楚凤歌那傲慢自负的神情,再对照书中描绘,总觉得两者并不相符。 …… 楚凤歌轻盈一跃,稳稳踏上“天魁剑”,立足剑身。 “快上来吧!”他向顾旭挥手示意。 顾旭望着狭窄的剑身,心中不免忐忑,怀疑它能否承载两人。 他略作思索,从口袋取出一张“驭风符”,贴于自己身上——有了此符,即使从高空坠落,也能影响周围气流,形成缓冲,防止直接摔死。 随后,他才安心踏上“天魁剑”,站立在楚凤歌身后。 此刻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即便两人共处剑上,他仍感觉稳如磐石,仿佛立于坚实大地,绝无跌落之虞。 “顾旭,你对我御剑飞行的技术这么没信心?”楚凤歌皱眉问。 “当然不是。”顾旭笑着否认。 “那就好。”楚凤歌淡淡道,“抓紧我的衣服,我要起飞了。” 顾旭立刻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因顾旭抓得过紧,楚凤歌感觉自己的衣物几乎要被这家伙扯掉。 随后楚凤歌心念微动,两人驾驭飞剑,直冲云霄。 尽管顾旭已有心理准备,但起飞刹那的惊人速度仍令他肾上腺素飙升,带来强烈刺激。 短短十几秒,他们已至数百米高空。 地面景物迅速缩小,视野渐次开阔。 城内的建筑化为微型模型,行人变为微小虫蚁,田野间的道路缩成弯曲细线,宽阔河流变为绵长白练。 “紧张吗?”片刻后,楚凤歌又问。 “有点儿。”顾旭坦诚回答,“毕竟这是我首次升空。” 楚凤歌沉默片刻,面无表情道:“其实……我也紧张。因为我是首次带人飞行。” 青州府位于沂水县北方。 两地相距两百多里,其间横亘着峻峭险峻的沂山。 因沂山周边阴煞之气极度浓厚,加之雪女恶名昭着,楚凤歌在驾驭飞剑时特意避开沂山区域,向东绕了个大圈子。 顾旭立于剑上,聆听风声呼啸。 轻薄云雾疾速掠过,雄鹰与他们并肩翱翔。 视线尽头,沂山巍峨山峦与皑皑白雪依稀可见。 此时,沂山大半山体被浓厚乌云遮蔽,不时闪现电光,犹如妖邪大军逼近,使人望而生畏。 “看来雪女又强大了……”楚凤歌扭头看向沂山方向,低语道。 “楚大人,像雪女这类‘凶神’级邪灵,对民众生命安全构成巨大威胁。圣人们是否有考虑过亲自出面彻底解决它们?”顾旭提问,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既然昔日大齐国师凭借精湛符道修为轻易铲除九婴蛇妖,为何圣人们不一鼓作气,将所有恐怖的“凶神”级邪灵彻底消灭? “你还不懂,圣人对付邪灵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顾虑,”楚凤歌淡然回应,“再说,同样是‘凶神’,邪灵实力也有强弱之分——有些恶鬼,即便是圣人也会感到棘手。” 顾旭点头赞同。 看来那“九婴蛇妖”,恐怕在“凶神”级邪灵中属于较弱一档。 …… 尽管绕行,他们仍仅用不足一刻钟便抵达目的地。 两人在青州城外、离城门数百米处降落。 “青州府内设有禁止修士飞行的禁制,我不能直接飞入。”楚凤歌解释。 顾旭微笑。 他知道,以楚凤歌性格,若无禁空禁制,定会以最引人注目的方式飞入城中,让全城之人仰视其风采。 接着他看向前方。 只见一道黑沉沉城墙突兀矗立眼前。 它横跨地平线,无间断地向两侧延展,直至远方消失。 这座巨城,竟无法一眼看出周遭面积。 宛如一片乌云,霸道地阻挡阳光。 这是顾旭穿越以来首次亲临青州府。 尽管时小寒与马钦曾多次向他描述过这座城市的雄伟壮丽。 但亲眼所见,顾旭仍感震撼不已。 “这便是依靠修行者力量构筑的大都市么?”他心中感慨。 他记得书中记载,青州府城墙砖石中融入炎阳之力,可驱散阴煞之气。 此外,城内以修士真元之火点燃上千盏明灯,即使黑夜,亦灯火通明,令一般邪灵难以接近。 故青州府被誉为“千灯之城”、“不夜之城”,是胶东地区最能带给民众安全感之地。 “遗憾你未曾目睹洛京城,”楚凤歌轻摇其头,自豪地道,“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下第一雄城——与之相较,这青州府根本不值一提。” 身为京城人,能在顾旭这位“乡巴佬”面前展示优越感,楚凤歌心情愉悦至极。 …… 二人随即向城门走去。 青州府虽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但今日仅东门开放,其余城门均封闭。 进出城的民众在官道上排成长龙,拥堵在城门洞口。 然而楚凤歌身着驱魔司“七曜服”,腰悬五品官金腰带,自然具备插队特权。 他经过时,官道上的百姓不约而同退至一侧,为他让出通道。 至于顾旭—— 因出门匆忙,他仅着一身淡青色便服,加上面容过于年轻,被旁人视为楚凤歌的随从。 他们很快来到城门洞前。 此刻发现,数名驱魔司差役手持金属杆,待每个进城百姓走过时,会在他们身上拍打几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楚凤歌上前询问。 “回禀大人,近日沂山区域阴气骤增,附近民众受污染严重,可能转化为怪物,威胁城内居民安全,”几名驱魔司差役毕恭毕敬答道,“因此,我们需要用法宝检测每位进城者体内阴气浓度——若过高,金属杆会变黑。遇到此种情况,需将其送至驱魔司观察。” 楚凤歌点头表示理解。 继而转身对身边的顾旭说:“我们先去青州府驱魔司找魏千户,如今陆氏庄园已被青州府封锁,未经许可无法进入。” 话音未落,楚凤歌施展身法,瞬间消失原地。 顾旭看着他瞬间消失的背影,微微眯眼——他清楚,楚凤歌此举是为了在众人面前炫耀其“流星走月”身法,享受被人瞩目的快感。 “你以为只有你会‘流星走月’吗?”顾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随即,他也运用同样身法,紧跟其后。 …… 目睹这一幕,值守城门的差役惊愕万分—— 驱魔司五品官员施展如此鬼魅般的身法,倒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位身着淡青色棉布衫、年轻得过分的“随从”,竟也掌握了这般玄奥武技! “难道如今做个随从要求都这么高?”差役长叹,心中愈发焦虑。 …… 眨眼间,顾旭与楚凤歌已到达青州府城中心。 此处格局与沂水县相似——作为俗世与超凡领域的权力机构,知府衙门与驱魔司衙门分别位于中轴大街两侧,遥相对峙。 楚凤歌穿过两尊石狻猊雕塑之间的台阶,步入青州驱魔司衙门大门。 “本官驱魔司郎中楚凤歌,”他对门卫衙役道,“唤青州千户魏九思前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