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柴秀吉的外交能力,远远超过了蒲生氏乡的想象,本以为能够拖到明年春天的战事,已然在初冬就有了成果。 织田信包选择向羽柴秀吉低头认栽,让出了犬山城,允许羽柴秀吉的触角进入尾张国。 而羽柴秀吉投桃报李,承认织田信包对北伊势四郡的统治地位,双方握手言和。 两人的和谈结果,不但让德川家康失去了介入织田内战的正当理由,犬山城的易手,更是让德川家康陷入了军事困境。 犬山城曾是织田信长攻略美浓国的重要军事基地,反过来,也是美浓对上尾张四郡的战略凸出部。 有犬山城在手的羽柴秀吉,越过了河川阻碍,随时可以出兵侵袭一马平川的平原。 甚至可能直接打到南尾张山区,让深入尾张的德川军团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不得已,德川家康只能在这个严酷的冬日与羽柴秀吉展开谈判。 全心全意整合织田内部的羽柴秀吉,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德川家康撕破脸。 她反而希望通过拉拢德川家康这个织田信长的传统盟友,稳固自己的政治地位。 所以,她对德川家康的外交试探,表达了善意。 双方可以罢战,羽柴秀吉甚至愿意延续织田信长与德川家康的盟友关系,但有一个要求,德川家康必须结婚! 羽柴秀吉准备将自己父亲改嫁之后与后妈生下便宜弟弟,嫁给德川家康,以姻亲稳固双方的政治联盟。 德川家康是圣人承认的源氏名门,新田一系的后人,却要被迫迎娶一个尾张乡下男人,这让德川家臣团上下感到屈辱。 但羽柴秀吉的这个要求,德川家康却不敢拒绝。 因为她不知道羽柴秀吉只是单纯的政治决定,还是从逃走的石川数正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对圣人下药,妄图取种,这可是能让德川家落入万劫不复的大不敬之罪。 石川数正应该不敢说,可德川家康却也不敢赌。 在军事不利,政治胁迫,心虚彷徨的综合压力下,德川家康最终还是决定低头,咬牙娶了羽柴秀吉的便宜弟弟。 而羽柴秀吉那边,也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羽柴秀吉并不知道德川家康的心虚,她只是单纯不喜欢看到德川家康未婚。 未婚就意味着可能成为神裔之母,圣人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让德川家彻底倒向斯波,羽柴秀吉做得再多再好,也比不过那一插之力。 再者,羽柴秀吉心里也有一丝阴暗,老娘我为了权力,放弃了圣人那块美肉,你德川家康也别想再惦记。 总之,随着织田信包,德川家康的先后妥协,织田家中已经没什么人能够挑战羽柴秀吉。 羽柴秀吉现在最大的弱点,就是出身,她曾经给织田信长当过暖鞋的仆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在武家社会这个等级严苛的环境中,羽柴秀吉卑贱的出身,将成为她走向巅峰的最大障碍,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 安土城,居馆。 市君坐在门廊上,眺望庭院,寒风凛冽轮舞,刮在他的脸上,他的心却更胜寒冰,麻木不仁。 柴田胜家战败近江,自焚越前,死前将市君送出城池,以全自己的君臣之义。 可在市君看来,这是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了。 浅井长政,织田信长,柴田胜家,这些个女人一次次把自己交换来,交换去,哪个真心考虑过自己的想法。 同是男人,为何那个家伙,斯波义银。。他就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市君的心中饱含嫉妒,憎恶,怨恨等负面情绪,也许他早就该死了,到现在还麻木着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动力,就是恨斯波义银。 就是这个男人夺走了自己妻子的情爱,夺走了自己姐姐的宠爱,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美好回忆,让自己余生只剩下无尽的恨。 市君只能用苍白的脸庞迎接冬日的寒风,反复浇灭自己那心底不住上涌,不停翻滚的无能怨毒。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传来侍男的行礼声,随后是羽柴秀吉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下去吧。” “嗨。” 市君头也不回。 后面那个矮小的猴子,她不过是个仆役出身的贱种,可笑织田家上下却被这个卑贱的家伙压得透不过气,真是丢尽了信长姐姐的脸。 虽然羽柴秀吉在越前国收留市君之后,一直以礼相待,但市君却反复讥讽,让地位越来越稳固的羽柴秀吉难以忍受。 羽柴秀吉已经不是曾经的她,除了少数几个人,这天下已经没有人值得她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所以,羽柴秀吉只是把市君丢在安土城好吃好喝供着,便忙自己的大事去了。 这次来,羽柴秀吉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市君不假颜色的漠视轻贱,羽柴秀吉心中不免恼火。 区区一个落魄的二婚离异男,特么的有什么底气给自己面色看 要不是看在他是织田信长的弟弟,嫁妆是可以弥补自己卑贱出身的高贵,羽柴秀吉才懒得多看他一眼。 羽柴秀吉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心中的不忿,脸上堆满笑容,将衣架上的厚衣拿起,盖在了市君身上。 “天寒地冻,还请您多多保重,切莫着凉了。” 市君歪眼瞅她,冷冷说道。 “谁允许你碰我衣服的这衣服脏了,回头让人烧了吧。” 那轻蔑的眼神让羽柴秀吉心中的野火忽地一下窜起来,再也压抑不住,一巴掌打在市君的脸上。 “贱人!给脸不要脸!” 羽柴秀吉出身仆役,可不是柴田胜家这样的武家大将,骨子里的底线低,可没有贵族的涵养讲究。 市君被她一巴掌打懵了,羽柴秀吉的力气不小,半面脸颊很快肿了起来,嘴角留下一丝血痕。 头脑嗡嗡作响的市君,他下意识喊道。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羽柴秀吉一掌之后心情稳了下来,但既然打了,那自己今天前来的目标,就必须得有个结果。 她矮下身子,爱惜得摸了摸市君的脸颊,用衣袖擦去市君嘴角的血迹,皮笑肉不笑的柔声关怀道。 “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