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波町遭遇一向宗的严阵以待,拒马阻碍,斯波义银并不奇怪。 再往南就是瑞泉寺,他两次逼近那里,声东击西脱出包围圈。一向宗就算再傻,也该知道防着他来法,空处必有陷马坑。” 义银点点头。 他眺眼远望,前方高悬如连串灯笼的马印,应该是下间赖照的本阵。这混蛋真是够狠的,把大军放在这里,赌义银必走这条路。 义银恨恨想到,还真让她赌中了。他果断道。 “换马,全力向后突围,我们回去。” 一群人迅速改换战马,不再节约马力,向后奔驰。意图在来路被彻底堵死之前,脱出包围圈。 身后的一向宗军势一阵骚动,几座移动拒马被抬到阵前。弓矢众抛射箭支,毫不吝啬,在射程外就形成箭雨。 蒲生氏乡在义银身侧喊道。 “御台所!不行啊!她们集中太多的弓矢众,我们冲不过去!” 义银咬牙挥手示意,骑军在箭矢的有效杀伤范围外,转身回头。即便如此,抛射的流矢还是刺中了几匹战马,随后哀鸣倒地。 一向宗集中大量弓矢众,不惜代价远程吓阻,就是要把骑军逼回去。义银不得不带着骑军回到坡上,面对一向宗的军阵。 斯波义银指着西南陷阱与西北军阵之间的缝隙,喊道。 “我们冲过去!” ——— 远处,一向宗本阵幕府。下间赖照看着山坡上的黑点,嘴角扯出笑意。 “命令下去,不准放箭。用枪阵围捕,我要抓活的!” 从斯波义银回头的这一刻起,下间赖照已然清楚。 斯波义银,即便你天下无双,这次也要入我彀中。 ——— 时间回到斯波义银被围之前,东山见村。 江马辉盛摇摇头,无言以对。她只是想吓唬一下当地一向宗,引来附近军势,为斯波义银突围分散目光。 没想到此地竟然如此空虚,几近无兵把守。一向宗军势都哪里去了?难道在北方的三谷? 江马辉盛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返回飞驒国,还是继续北上三谷,吸引敌军目光。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井伊直政拖着一个尼姑来到她面前。矮小的稚女拉扯一个体态丰满的白胖尼姑,看起来有些可笑。 尼姑吓得抖索成一团,几乎是滚着过来。身边费力推拉的井伊直政,气喘吁吁。 江马辉盛想笑,但还是强忍着问道。 “井伊姬,怎么回事?” 井伊直政是斯波义银离开前特别托付的人,江马辉盛不得不重视她。 小女孩擦擦额角的汗渍,肃然道。 “江马大人,这是派驻村落的尼官,请您听听她的口供。 贼尼!把你刚才说的话,再对这位大人说一遍!快点!” 那尼姑双手合十,不住作揖。 “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尼姑,和武家大人打仗的事,真不是我能决定的。 您就放过我吧!村里我的佛堂还有一点小判金和永乐通宝,就当是小尼孝敬各位姬武士大人的。” 井伊直政怒视骂道。 “谁让你说这个!” 她将打刀拔出半截,吓得尼姑直接磕头连连。 “附近的兵力都被抽去了东野尻,说是围捕贵人。 三谷有椎名家守着,井波那边是瑞泉寺的尼兵,其他各村的人手都去了东野尻,附近村落被抽空! 大人饶命,我都说了啊!” 江马辉盛瞳孔一缩,脑海中思索着附近的地形,大叫道。 “不好!” 下间赖照没想到她江马家会来人,以为斯波义银麾下不足百人。所以,附近村落没安排多少军势,只以椎名家的武家叛逆防御三谷。 江马辉盛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自己就该与斯波义银一起向北走。冲破东山见,三谷一线的阻拦,直接回去妇负郡。 斯波义银和自己都误判了,下间赖照也误判了。双方猜来猜去,还是让下间赖照得了逞,斯波义银多半要撞上东野尻的伏兵。 井伊直政急道。 “江马大人,我们要马上通知御台所,不能让她冲进陷阱。” 江马辉盛苦笑摇头。 “御台所那边是一人三马,我们哪里赶得上他。就算赶上,也已经进了埋伏圈。” 她转头问那尼姑。 “下间赖照在哪里布置伏兵?” “东野尻南部的尻垂坂。” 江马辉盛眉头紧皱,知道斯波义银多半逃脱不了这劫。 斯波义银的骑军向西南在井波遇到阻碍,已经暴露了行踪。他不可能再回庄川上游,反复浪费时间。顺势往西北冲,是最上策。 而这上策,却是被下间赖照赌中了。两军对阵博弈,赌输的就要认,就要付出代价。 江马辉盛还在想着心事,井伊直政已经心急如焚,喊道。 “江马大人,我们要立刻去尻垂坂,把御台所救出来!” 江马辉盛低头想事,没有理会她。在她眼中,井伊直政不过是个孩子,看在斯波义银面子上,平日里多点照顾而已。 如今的局面,江马辉盛的确不想卷进去,更不会听从一个孩子咋呼使唤。 东山见村离山口不远,她随时可以撤入山区。江马家军势皆是山民出身,行山路如履平地,一向宗拿不住她。 可要是去了东野尻,远离山区数十里。一群人紧赶死赶跑到那里,已经累得半死。 就算汇合斯波义银,也落入了包围圈中。这不是救援,这就是送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