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地景纲被斯波义银抬举,成为本庄繁长副手。因为主将不受扬北众少壮派待见,她反而受到拥护。 她是加地家子嗣,虽然出于旁支庶流,但终究是佐佐木一党。 扬北众各家对于平叛各怀鬼胎,不愿为此消耗实力。宁看着佐佐木党地盘打得稀烂,再做反应。 这种冷酷的做法,深深刺痛御台人中佐佐木党一系姬武士的心,也让朝气蓬勃的少壮派不齿。 新泻津的护城,新泻城,正在举行军议。 作为主君阵代的本庄繁长坐在主位,次席是督军作战的山中幸盛。安田长秀,水原满家,加地景纲列席,其余诸姬在下首听命。 加地景纲说道。 “御台所有令,春耕结束前,要看到新发田之乱平息。 如今新发田长敦退军,为何不见各家奋勇追击,反而停下脚步观望,这是什么道理? 竹俣庆纲大人已经发来求援信,叛军转向东进,准备攻略竹俣城。 一旦竹俣城被攻下,下越中部依靠越后山脉一侧,将全部被叛军盘踞。 如果她们死守城池,下越中部糜烂。这叛乱一时半会儿哪里结束得了?我们又如何向安田城的御台所交代?” 加地景纲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只能拉起斯波义银这张虎皮,来施压各家出战。 在场的安田长秀与水原满家不动声色,只要战乱不波及大见党的地盘,她们才懒得管其他。 在新泻津伏击中,大见党努力作战,已经露过脸。就算这时候懈怠,战后也算不得过错。 眼看春耕在即,各家都没有心思进军平叛,她们混在其中并不扎眼。 即便日后御台所怪罪下来,也是阵代本庄繁长,督军山中幸盛背锅,关她们什么事。 大见党两人装作没听到,被加地景纲当面指责的本庄繁长却是有些恼火。她看了身边的山中幸盛一眼,心中忌惮。 虽然这些天两人刻意拉近关系,但她清楚。如果她以加地景纲忤逆上官的名义把她拿下,山中幸盛绝不会袖手旁观。 斯波义银明显要扶持加地景纲,为平定战乱后的佐佐木党一系布局,由不得她肆意妄为。 加地景纲也不傻,她不说自己,全是拿斯波义银的命令来说事,本庄繁长也不好反驳什么。 加地景纲是加地家出身,她心中牵挂同族,希望家族在这次战乱中少受损失。 各家不动,佐佐木党四家马上就要自相残杀。 开春不准备春耕,战事扩大搞不好还要波及秋末冬初播下的麦种。来年夏收秋收少有粮食收获,佐佐木党的地盘会化为饥荒地狱。 加地景纲心急如焚,态度激烈可以理解。但这事本身就是得到斯波义银默认,本庄繁长不过是个替罪羔羊。 斯波义银一心要打破扬北众集团的团结,让下越各家变成一盘散沙。 佐佐木党手足相残,扬北众各家冷眼旁观,不管平叛如何糟糕,反正死的是扬北众的姬武士,寒的是扬北众的心。 这策略是本庄繁长提出,安田长秀等扬北众首领都看得懂,背后没少骂这个生女儿没p眼的叛徒。 但自私自利的武家不会因为看懂,就替别人出头。扬北众各家装作不懂,先封了边界保护自家地盘再说。 而斯波义银不反对,就是默许本庄繁长放手去做。 这恶毒的计策太伤人和,光伟正的斯波义银当然不能支持,甚至不能知道本庄繁长的倒行逆施。 他带着岛胜猛的关东斯波众在安田城压阵,就是避开这场惨剧。 加地景纲能看懂其中的道理,但她必须装作不懂。她可以指责扬北众,指责本庄繁长。可对于斯波义银,她只能怀揣感恩的心。 加地景纲不能眼睁睁看着佐佐木党,特别是加地家烂下去,就只有打着x旗反x旗。 她用斯波义银的命令,来指责执行斯波义银意志的本庄繁长,让本庄繁长非常恼火。 老娘已经背上黑锅,这是为了家业延续,没办法。 但你这小娘皮真是装糊涂的高手,指着我的黑锅说这锅不是主君要求我背的黑锅,我背错了。 敢情老娘脑子有病,天生逆种喜欢当二五仔咯? 眼看本庄繁长在加地景纲的指责下,被啪啪打脸已经面色不善,山中幸盛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出面和稀泥。 “加地姬,你这话有失公允。 天寒地冻,上中越人马不易调动,此战的主力只能是下越各家的忠贞之士,本庄姬也要考虑各家的实际情况。 如今开春在即,道路日益泥泞,春耕准备繁忙。各家心有顾忌也属正常,行动迟缓可以理解。 御台所有令,春耕结束前平定叛乱,如今时间还算宽裕。你还是稍安勿躁,且看本庄姬施为吧。” 山中幸盛不开口还好,此言一出,把三方面的人都给得罪了。 本庄繁长微微皱眉。山中幸盛面上替她说话,却点出她无法指使扬北众各家,这阵代当得无能。 扬北众各家指挥不动,又必须想办法驱使她们去自相残杀。这大恶人自己干得憋屈,还落不得好。 安田水原两姬面面相觑,山中幸盛这话是明示下越各家不听话,不听御台所指挥。这指责可不能接受,授人以柄害怕被人秋后算账。 加地景纲更加不满,敢情大家都忙着春耕,就看着佐佐木党耽搁耕种。等饥荒饿死了人,反正死的不是自家人,你们也不在乎是吧? 本庄繁长忍下一口气不说话,安田长秀鞠躬说道。 “山中大人明鉴,我安田水原两家一直以御台所马首是瞻。 安置关东侍所姬武士过冬,动员军势协同伏击叛军。全力配合,不甘人后。 如今北方各家不动,我们两家实力不足以单独进军,且在本庄大人麾下听命,怎么能说我等怀有私心? 此言此语冷了忠臣之心,恕我不能接受。” 说完,她又是一个鞠躬,沉默不语,低头做委屈状。身边水原满家装作气恼又不敢开口忤逆上峰的样子,神情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