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耕县发消费券的消息一经传出,坐不住的,就不仅是丰织县衙门了。 这一次,青州府、池州府、丰潭县也都沦陷了。 为什么丰耕县发消费券,倒霉的却是他们? 面对百姓们的比较和声声讨伐,几个衙门遭受到了自古以来最大的一次民怨。 过年时没粮食吃都没有现在怨气大。 林宝初可不管他们怨不怨气,她做自己的事儿,问心无愧就行。 县衙里。 如去年春耕发粮种一样,百姓们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排队抽券。 扶贫小队每一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抽券箱,箱子里放着金额等比的消费券。 百姓们只需报名字就可以抽一次券,且只能抽一次。 一文钱、两文钱的券,看似不多,但家家户户每人抽一次,加起来就多了。 “大柱家的,你们家抽了多少银子?” 听说消费券能抵现银,城里乡里的百姓全都拖家带口的来了。 不管是刚出生的婴孩,还是卧床不起的老人,只要是有口气儿的,都被家里人想方设法带到县衙来抽券。 有二三十人的大家庭,全家每人抽一次,运气好的,也能抽到五六十文钱了。 六十文钱,抵扶贫小队三日的工钱了呢。 “没、没多少,嘿嘿……” 这个大柱家就是个二十人的大家庭,四世同堂,卧床的老爷子都被抬着来县衙抽奖了。 且看他的表情,他们家看来运气不错,抽的都是两文钱的券。 这可把其他人羡慕得不行。 “爹,咱们回去吧。”大柱和弟弟把老爷子的床板抬起来,喜滋滋的回去了。 距离下个月还有两日。 这两日,街上的人都变多了。 那些抽过消费券的人,都趁着这两日时间,提前上街看货、挑货。 年刚过去,又马上要开春了,他们有很多东西要买。 提前来挑货,盘算消费券的用法,到时候就能买到更便宜的、更适合的东西。 消费券的事情落定了,林宝初就没那么忙了。 正在晒木耳时,好几日不见的张强突然来找她,还给她带了两封信。 “小夫人,这是我刚去丰织县驿馆取回来的信,都是你的。” 县衙最近货送得少,张强一直记着秦让的事情。 所以即使林宝初不说,他自己算算日子,觉得秦让也该来信了,就擅自去丰织县打听了一下。 一打听,还真有林宝初的信。 而且还是两封。 “都是我的?”林宝初看着张强递来的两封信,也觉得奇怪。 除了秦让,还有谁会给她写信? 林宝初接过那两份信,打开,其中一封确实是秦让的来信。 秦让的信很简单,只是留了一句,他有事不来了,往她见谅的话,除此之外,并无他话。 另一封信倒是挺多字的,密密麻麻。 林宝初没细看,目光直接移到落款处:父林承望。 林承望? 她的六品便宜爹? 林宝初甚是惊讶,林家居然会给她写信?! 她倒要看看,林家找她有什么事儿。 林宝初展开信件,从头开始看,越看,她脸色越沉。 林承望此次来信,一字未问她好不好,也一字未提替嫁的愧疚。 而是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让她尽快准备三十万石粮食,送到青州府粮仓。 “三十万石粮食?”林宝初一时间想不明白这里面的事儿,“还送青州府?” 林家怎么知道她有粮食? 又为什么要她送到青州府的粮仓? 她没记错的话,之前丰耕县的税粮,沈戟都是送到池州府的。 尽管青州府比池州府近,沈戟还是坚持绕路,送往池州府。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林宝初把信收起来,沈戟这会儿正带着工人在地里开荒,扩大县衙的种植面积。 七百亩的田,早已不能支撑县衙的开销,他们今年还要再开几百亩地。 到了晚上,回房了,林宝初才把白天收到的信拿出来。 “相公,我爹给我来信了。”她把信拿给他,“你帮我看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家信吗?” 沈戟犹豫地接过,她的家信,他可以看吗? 可看完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一封家书。 沈戟狠狠拧眉,一下便读懂其中意思。 林家这是在给国库伸手要粮食! 而且,要来的粮食,大概率是为了对付他皇兄。 “阿宝,你爹在信中千叮万嘱,此事不可告知与我。”沈戟抬头看她,眼中意味不明。 明明林承望都叮嘱过她,不能让他知晓此事。 为什么林宝初还给他看? 难道她不怕林家找她麻烦吗? 林宝初无所谓地耸耸肩,“你是我相公,你可以看。” 其实她隐约能猜到林承望为什么要让她保密,盛朝朝廷里官员站队的那些事儿,她不想知道,也不想掺和。 所以她一直没有问沈戟,他为什么选择把税粮送到池州府。 沈戟沉默了几秒,抬手借屋里的烛火,把信烧了。 “阿宝,其实……” “别跟我说,我不想知道。”林宝初打断他,“我只想好好种地,在丰耕县种地。” 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实在不想跟朝堂扯上关系,她就想种地、赚钱、发家,过自己潇洒的小日子。 沈戟突然笑了。 他吹了灯,脱衣上床,把她抱在怀里,“我也只想种地,跟阿宝好好的,种地。” 他离京太久,离开时又那么小。 丰耕县天高皇帝远的,盛京的事儿他知道得不多。 且母妃跟他说盛京的事情,说未来回京之后的打算时,他内心是反感的。 沈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简单、轻松、纯粹。 即使他每天都要下地,把自己累得直不起腰,可他还是觉得这样最好。 盛京那个地方人心太复杂,他若回去,定不会再有现在的心境。 “相公,我们可以一直种地吗?” “可以。” 黑暗中,沈戟的目光闪了闪,“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