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就笑道：“太后每样尝一下不就知道了。” 太后点点头道：“那就尝一尝吧。” 珍娘应声是，就拿起酱烧羊排羹里的汤匙，盛起一勺，就要浇到八珍面的面碗里去。 太后却突然改了主意：“还是先尝这道清汤羹吧。看着清清爽爽，似乎更好吃些。” 珍娘依言把汤匙放回碗里，又拿起清汤的那碗汤羹里的汤匙，往八珍面碗里加了几勺汤羹，又盛了一块羊排骨和两块淮山药。 用筷子拌一拌后，才放好筷子。 太后先用汤匙盛了一勺汤来品尝。 这汤从大汤盆里盛到小汤碗里，又盛到面碗里和面条拌过，此刻吃起来温度刚刚好。 微微的烫，入口竟是极鲜，回味起来竟有一丝甜。 而且虽然是羊排羹，却没有一丝腥膻气。 只有鲜香满口，还有胡椒的微微辣香，和香菜特有的香味，加在一起，竟是从未吃过这样鲜美的羊汤。 太后此时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地吃起来。 待到一小碗汤和汤里的羊排和淮山药吃完，再把浸透汤汁的八珍面吃完，太后才一脸舒坦地放下了筷子。 仔细一看，鼻尖上已隐隐有了汗意。 珍娘在旁看着，心想，沈姑娘厨艺确实了得，这样满足的神情，已经很久没在太后脸上见到过了。 她正想问问太后还要不要再吃些什么，就听得外面太监通报：“皇上驾到。” 太后看了一眼窗外，奇道：“这个时辰，皇上往常不都是在忙着吗？怎么有空闲过来。” 正说着，皇上就一身常服走了进来。 沈钰和屋子里众人忙退至一边跪下行礼，太后坐在膳桌边并没有起身，而是笑着道：“皇上怎么过来了？用过晚膳了吗。” 皇上向众人摆摆手，随意说了声：“都起来吧。” 就向太后躬身行礼道：“儿子向母后请安。” “御膳房的菜式来来回回就是那些，实在是吃得腻了，今日就没让他们摆晚膳。” “今日批折子折得气恼，就想出来走走，顺便到母后这里来蹭口饭吃。” “没想到儿子晚了一步，母后竟已经吃过了。” 太后慈爱地看着一向在众人面前不苟言笑的皇上，为了逗自己开心，摆出一副懊恼样子，不由地哈哈笑了起来。 她指着膳桌旁的椅子让皇上坐，用帕子揩了揩笑出的眼泪才道：“天可怜的见，你们听听，这若不是皇上自己说出来，有谁敢信，做皇上的，连口称心的饭菜都吃不上。” “好在今日我吃的面还余下一些，沈姑娘，快些把你那八珍面再给皇上煮上一碗，让咱们皇上也尝尝鲜，知道好面食是什么味道。” 太后可以这样取笑皇上，众人可是再给上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只在旁边小心陪着笑。 沈钰听到太后让煮面，忙应了一声，就赶紧去小锅子边重新拨火煮面。 只听得太后道：“沈姑娘，给皇上煮面可要多煮些，都到咱们宫里了，怎么着也得让皇上吃饱再走不是。” 沈钰嘴里应着是，手上动作不停。 因为今日做面时人手充足，沈钰一次性做的八珍面数量不少，太后一个人根本吃得完，余下的面足够皇上吃的。 就听得太后又在那里道：“这面要现煮现吃，你既饿了，就先尝尝这道淮山药羊肉汤羹。” “我吃着又鲜香又适口，好吃的很。” “珍娘，把那道清汤羹端到皇上面前来，盛起来方便些。” 皇上向太后道声谢，就接过珍娘盛好的汤羹，先喝了一口，惊讶地“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一勺一勺吃起来。 太后见皇上吃得香甜，简直比自己吃着舒坦还高兴，笑嗔道：“皇上慢些吃，还有碗八珍面等着你呢。” 片刻工夫，沈钰这边的八珍面也煮好了。 不同于太后吃面用的小碗，给皇上盛面的面碗个头颇大。 一方面成年男子饭量大些，另一方面，碗大一些，拌起面来也方便。 沈钰把面端了上去，就退到了一边候着。 只听着太后在那里指挥着珍娘，一会给皇上盛碗汤，一会给皇上拌碗面，再拣着皇上爱吃的菜给夹上几样，把个珍娘忙得团团转。 待到皇上终于放下筷子，只听得他道：“母后这边的菜色可比御膳房那些温吞菜好吃太多了。” “尤其是今日这碗八珍面和这道清汤羹，儿子竟是许久没有吃过这样鲜香又清爽的菜式了。” 太后扶着皇上的手从膳厅走回暖阁，边走边笑着道：“爱吃你就常过来，左右沈姑娘还要在我这里待上些日子呢。” “平日里你政务繁忙，有时还顾不上用膳。” “要我说呢，这人呢，不是铁打的，总不能一味的只知道忙。” “还是要吃得舒坦些，每日每时按时用膳，有副好身子骨，才能更好的打理政务。” 皇上听着太后关心的话语，忙应声是。 太后又接着道：“你说你今日批折子批得气恼，究竟什么事，惹你动怒？若不是政事，皇上就和哀家说说。” 皇上喝了热乎乎的汤羹，吃了鲜美的羊排，又吃了大半碗鲜香的八珍面。 此刻肚子里饱足，身上暖洋洋的，陪着太后缓缓踱步松散着筋骨，忙了一天的疲累也消散了不少。 皇上语气平和的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偏偏又没有好的解决之道。” “安南将军郑坚写来折子诉苦，说自去了南边后，因剿匪总要去山里，条件艰苦。” “去之前招的两个从北方带过去的厨子，受不住南方湿热和蚊虫，生病的生病，辞工的辞工，无奈只得又重新在南边当地招厨子。” “可是南边的厨子不会做面食，只会做当地的饭菜，主食只有米饭。” “兵士们吃得很是不习惯，有那水土不服生了病的，更是思念家乡饭食。” “嚷着生了病连碗热汤面都吃不上，带累得军心有些浮动。” “是以写了折子过来，请求派两个会做北方面食的厨子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