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那里也有十来个人，搬了好些大箱子过来。 李氏正让他们打开，挨个的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李氏一见沈钰走过来，眼神躲闪了下，就笑道：“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今日要去西店那边看看吗，要是有事，你就快去忙吧。” 沈钰走近箱子，只见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有布匹绸缎、有金银首饰，有茶器花瓶，甚至还架小巧的绘着四季山水的炕屏。 沈钰虽看不明白，但隐约也觉得这些东西和自己有关，就问李氏道：“娘，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氏不安地搓搓手，装作没听见似的：“你不懂验货的，先让我验完了货再说，先回屋子里等我。” 说着就向旁边站着帮着开箱拿物品的郑三娘使了个眼色，脸上满是催促之色 郑三娘看看李氏，又看看沈钰，就赶紧从箱子那边绕过来，堆起笑道：“姑娘，咱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沈钰虽然满肚子的问号，但看看大堂里的人们都往这边看来，只得先跟着郑三娘回了小院。 两人刚进了小院关上门，沈钰就问道：“郑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也知道，和娘一起瞒着我。” 郑三娘忙推着沈钰回了正房的堂屋，在椅子上坐下，这才对沈钰道：“外面那些是大娘子为姑娘定的嫁妆。” 沈钰没有说话，只默默地估量了一下外面那一大堆箱子里物品的价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才道：“我娘哪里来的银钱？” 郑三娘为难地捏着衣角，看了看沈钰，又低下头。 沈钰放缓了口气道：“看来家里人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 “郑姐姐还是说了吧，难道你不说，我不会问别人吗？” 郑三娘抬起了头，吞吞吐吐地道：“大娘子，嗯，大娘子说，是陆公子给她的银钱。” 沈钰原本以为李氏背着她把家中钱折上的存银都取用了，不够的部分用客栈抵押借了钱庄的银子。 心中正想着该如何劝李氏把定制的嫁妆退回去，把银子赶紧还给钱庄，没想到这银子却是陆琅给的。 听了郑三娘的话，沈钰一下子被惊住了，情急之下，“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郑三娘见沈钰险些碰翻了桌上的茶杯，忙道：“姑娘别着急，这真的是陆公子给的银钱。” “就是中秋那日，陆公子来送中秋的节礼，让大娘子挑成亲吉日的时候，陆公子给她的。” 沈钰细细一想，这些日子，只有中秋那日陆琅有来过。 最近几日，虽然也遣了七喜过来过几次，他自己却一直忙碌，没有空闲过来。 沈钰有些生气地道：“娘怎么能自作主张就收了陆公子的银子。” “拿人手短的道理，我和娘说过不知几回了。” “她，她怎么能这样，更何况，陆公子若不是向家里要，又从哪里来的银子。” 沈钰叹了一口气，有着深深的无力之感。 两人正说着，李氏喜滋滋地进来了。 她见沈钰脸色不佳，赶紧上前解释道：“这定嫁妆的银子是陆公子硬塞给我的，说是让我给你置办嫁妆。” “虽说你是要去京城成亲，从这里带嫁妆过去有些不便，可是若没有嫁妆，那也太寒酸了呀，到时惹人非议。” 沈钰只得耐着性子道：“娘，咱们是商户人家，只不过守着小小一家食店两家客栈。” “能有多少银钱，能置办出什么样的嫁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样拿着夫家的银钱来置办嫁妆，难道就不惹人非议吗？” 李氏还从来没有见过到沈钰用这样严肃的口吻说话，一时被吓到了，说不出话来。 沈钰直接问道：“陆公子给了你多少银子，快些把定的那些嫁妆退掉，把这银子还给人家。” 李氏下意识地一捂还拿在手里的荷包，为难地道：“定的嫁妆哪有退的，这样也太不吉利了。” 见沈钰一脸坚决，又极力辩白道：“再说了，等你成亲时，这些嫁妆都要抬到陆家去的，不还是陆家的吗。” “陆公子给我银子置办这些，不过是走个过场，左口袋放到右口袋而已，我又不要他的银子。” 李氏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不由地声音也大起来。 郑三娘眼见娘两个要吵起来，也跟着劝道：“姑娘，陆公子也是一番好意。” “你想想，他们家那门第，你们成亲那日，想必来观礼吃喜酒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 “历来成亲当日，新娘子的嫁妆都要摆在院子里任人参观品评的。” “你嫁过去时，院子里空空如也，陆家面子上也不好看呀。” 沈钰愣了愣，她只想着不能要陆琅的银子，根本没想这么多。 此时听了郑三娘的话，也冷静下来，犹自不信地说：“真的吗，新娘子的嫁妆还要摆在院子里任人观看，这是什么规矩。” 这时反倒轮到郑三娘疑惑了：“安平县这边就是这样呀，难道姑娘的家乡不这样做吗？” “为什么嫁妆要用这么多的抬箱当日才着人抬过去，又麻烦又慢。” “为的就是让人知道，新娘子的娘家对自家姑娘有多么的好，嫁妆准备的多么丰厚，这样的新娘子才能让人羡慕呀。” 李氏见沈钰没有那么生气了，也凑上前笑着道：“你忘记了，当初咱们村子里东头那家办喜事，你和玉桃还在旁边追着看。” “回来羡慕地说那家新娘子嫁妆里有一架梳妆的铜镜，又光亮又大，照得人清清楚楚，比咱们家用的那面小铜镜要好许多。” “我当时听着，还说到时你们姐妹俩出嫁，一定也准备那样的铜镜给你们做嫁妆。” “现如今你真的要嫁人了，答应你的铜镜，自然要买给你。” 李氏说到这里，不由地有些伤心起来。 沈钰沉默了，想了想道：“外面那些东西总共多少银子，既然已经送到家里来了，就不要退了，用我们自己的银子付账。” “但五千两银子你要给我，我还是要去还给陆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