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琅初时还担心沈钰会拒绝，见她仍如以前一样态坦荡，就放心下来，认真地道：“好，以后我若有空闲，就过来食店和大家一起用饭。” 吃过了饭，李氏和姜氏她们识趣地留在食店在这边，督促着伙计们收拾打扫，而让沈钰和玉诚陪着陆琅去前院正房的堂屋喝茶。 玉诚老实地答应一声，起身跟着就走。 郑三娘在旁看到，见玉诚真的要去，忙笑着追上去叫住他道：“玉诚，你忘了晚饭前，答应要和我一起去打水浇花了吗。” “客栈那边的那一片新种的茉莉，可是要天天浇水的。” 玉诚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是该听李氏的吩咐去陪着陆公子，还是去浇那被太阳晒了一天的茉莉花苗。 沈钰就笑道：“你去和郑姐姐浇花吧，浇完花再过来便是。” 玉诚答应一声，七喜就笑嘻嘻地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帮你们打水。” 说着，就拉着玉诚一溜烟地跑了。 正房堂屋里，沈钰和陆琅相对而坐，每人面前一杯暖香扑鼻的消食大麦茶。 陆琅似乎已经憋了一个晚上，这会子好不容易能单独和沈钰说会子话，迫不及待地道：“沈姑娘，我没有考中状元，你可有怪我。” 沈钰不解地道：“为什么要怪你，状元是那么好考的吗？你已经很厉害了。” 陆琅却愧疚地道：“你都不知道，我没有考中状元，心中有多么焦急，并不是因为名次，而是，而是因为你……” 陆琅说不下去，沈钰却笑着接下去道：“而是因为陆老大人的要求没有做到，担心我娘会给我张罗亲事吧。” 陆琅老实地点点头。 沈钰却好奇心起，没头没脑地问道：“陆公子，我想问你，如果你祖父不同意这门亲事，你是不是就直接放弃，然后接受家中给你另安排亲事呢。” 陆琅人虽满腹经纶，但和姑娘讨论这种感情上的事，可是生平头一遭。 他哪里会想到一个年轻姑娘，会如此直率地问他这些，不由地愣了一下。 想了想，又觉得这才是沈钰的可贵之处，凡事坦诚大方，从不扭捏，有疑问就问，做不好就承认，不正是因为这些，才吸引了自己吗。 他认真地道：“并不是这样的，在未考试之前，我也是一门心思奔着状元去的。” “那进也有想过，若不中怎么办。” “只是那里时，并没有细想，只有一个想法，就算不中，我也不会放弃这门亲事的。” “殿试的时候，皇上虽然对我夸赞有加，但却说我太年轻了些，要磨一磨我的锐气。” “是以，我只中了榜眼。” “待殿试有了结果，我虽有些失望，但殿试这种事，虽然靠实力，也也要看皇上的心意如何的，并不是我努力就能左右的。” “回来后祖父也对我很是夸赞，却绝口不提答允亲事的事了。” “为了这事，我私底下去请教了杨伯父的父亲杨老大人。” “他教了我一个法子，说历来皇上授官时，都会问问应试得中的人的家事，以资皇上对官员的关心。” “到时我若求皇上赐婚，皇上会很乐意的。” “是以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皇上授官召见我时，我就开口相求。” “顶多就是惹得祖父不高兴就是，但皇上下旨赐婚，想必祖父再不愿意，也不能反对了。” “没想到祖父和祖母出去游玩了半月，回来后却告诉我，已经来安平县相看过你了，而且祖母还亲自给你插了钗子。” “虽没有正式下定，可也算双方长辈相看过了，得了认可。” “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可真是高兴坏了，一门心思地等着授官，然后就可以快些见到你了。” 沈钰听到陆琅这一席剖白的话，心中一暖，没想到陆琅竟如此看中自己。 可她从来也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只是傻兮兮地看着陆琅笑。 陆琅见她这样，也跟着笑开了。 想到自己曾经最担心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想必这次应试的结果也早就传到了安平县，沈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后，是怎样想的呢。” 沈钰很实诚地点点头：“当然想过，你家不来提亲，我是不会，也不能一直等下去的，若以后遇到适合的亲事，自然也要嫁的。” 陆琅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失望神色，脸上的笑意也僵了僵。 却见沈钰仍面色不改，有些自嘲地笑道：“陆公子，听到这样的话，想必很失望吧。” “但事实就是这样残酷。我只是一个女子，我能做的，也只是答应你的就努力做到。” “难道你家不来提亲，我家还赖上门去吗？” “陆老大人是朝中一品大员，我只是小小的商户之女，我又能对你们家做什么呢。” “人贵有自知之明，蚍蜉撼树，岂不是强人所难。” 陆琅初尝爱情的滋味，自然希望自己心仪的姑娘，对方也心仪自己。 自己努力争取，对方也是一样。 初听到沈钰这样清醒的一番话，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但冷静下来想了想，沈钰说得也没错。 如果自己没有争取成功，大约也会听从家中长辈的安排，娶一位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 自己可以娶，对方为什么不能嫁呢。 想通了这一关节，陆琅顿觉自己自私狭隘了，心中不由愧悔起来。 他忙站了起来，郑重地向沈钰行了个礼，口中道：“姑娘说的没错，不要生气。” “是我想偏了，都是我的错，姑娘不要往心里去。” 他这一郑重行礼，反倒把沈钰吓了一跳。 她忙站起来往旁边躲了躲，笑着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不过是就事论事，怎么道起歉来。” 陆琅见沈钰脸上确实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放心了些，松了口气道：“没什么，这样很好，以后我们这样就很好。” 也是恋爱新手的沈钰却懵懵地问：“很好什么？这样是哪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