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食店里，黄妈妈进门就看到李氏正在那里招呼客人。 当李氏一抬头看到黄妈妈时，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黄妈妈却笑眯眯地上前行了个礼道：“李娘子安好，可否去你家中说话。” 李氏一脸意外地愣在那里，一时间竟忘了答话。 还是郑三娘在旁拉了拉李氏的衣袖，李氏这才反应过来。 她忙扯出一个笑来，与黄妈妈问过好，就迎了二人去了食店前面的小院堂屋说话。 今日沈钰也在店中，此时她正在后院灶间旁新辟出的小隔间里，蒸制新配方的莲花糕。 刚刚把蒸好的莲花糕从小蒸笼里拿出来，就见郑三娘匆匆过来。 她看了看大灶间里正在忙碌的周大郎和几位新招来的伙计，赶紧关了小隔间的门。 她压低了声音对沈钰道：“姑娘，陆府的黄妈妈过来了，还有一位看上去仪态端庄的婆婆。” “这位婆婆昨日和一位举止很有气派的老先生一起来过，还向我打听过你呢。” “大娘子此时正在前院和她们说话。” 沈钰听得云里雾里的，正想问个究竟。 却见郑三娘已快手快脚地冲制了两杯蜂蜜薄荷茶，还把沈钰刚蒸制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的莲花糕拣出来一碟，一起放在托盘里。 她一脸期待地道：“姑娘，那位黄妈妈过来时一脸的笑，我猜八成是有好消息，你好好在这里等着，我去送茶点，回来告诉你。” 沈钰想也没想，伸手就要去解系在身上的围裙，还有些担忧地道：“娘一个人在那边吗？那我和你一起过去瞧瞧。” 郑三娘却笑着阻止道：“这种事情哪有当着姑娘家的面来说的，你好好等着，我送了茶点就回来。” 说着，就稳稳端着托盘，快步去了前面小院。 留下沈钰站在灶间琢磨起来：“好消息？” “陆公子并没有考中状元，难道他成功说服了陆老太爷，答应这门亲事了？” “还是因为没有说服陆老太爷，黄妈妈过来致歉呢？” “郑姐姐说的那位老妇人又是谁呢？” 饶是沈钰平日里看人看事通透，事情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有些关心则乱起来。 还没想出个头绪，就见郑三娘满面春风地一路小跑着过来。 见了她就蹲身行礼恭贺道：“姑娘大喜！” “那位婆婆是陆公子的祖母，陆府的太夫人！” “她今日过来，是来提亲下定的！” 沈钰很是意外地“啊”了一声，还未答话，郑三娘就催促着沈钰解了围裙。 她又帮她重新理过了头发、衣衫道：“大娘子让我叫你过去呢，那位太夫人要见见姑娘。” 沈钰脑子里一片混乱，由着郑三娘推着，身不由己去了前院正房的堂屋。 前院离食店的后院不过是隔了道小门，用不了几步就已到了屋子门口，待她走进了屋子，心里已经冷静下来。 她站定后迅速地向李氏对面坐着的那位一身家常打扮，一脸笑意看她进门的老妇人瞥了一眼。 就稳稳地蹲身行下礼去，声调流畅地道：“小女见过太夫人，太夫人安好。” 陆老夫人此时才得以真正打量沈钰一番。 只见她不卑不亢，举止从容，并不扭捏作态，心里就先暗暗地点了个头，觉得此女确实有大家风范。 她笑着站起身来，向前两步伸手扶起沈钰道：“玉枝姑娘快快请起，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多礼。” “快些坐下，我们大家说说话儿。” 沈钰虽然对太夫人亲自站起扶她微感诧异，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落落大方地道了谢，转手扶了太夫人落座，才回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太夫人虽和沈钰是初次见面，却早已听陆琅念叨过许多关于沈钰的事。 此时和她见面，竟不觉得陌生，倒像是认识许久了似的。 三言两语之后，两人一问一答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祖孙两个在闲话家常。 攀谈片刻，陆老夫人就直奔了主题道：“小四现在还在京中等着授官。” “等官职定了，我就遣了人来正式下聘。” “我已和大娘子商量定了，等到正式下聘后，就拿了你和小四的生辰八字去择成亲的吉日。” 说到这里，陆老夫人顿了顿，有些歉意地道：“现在还不知小四会授何样官职，到时你们会定居何处，只能定下之后再商量了。” “不过在京中，我们早已给小四备下了成亲后的宅第。” “院落不大，但你们小夫妻住是足够了。” “我知道，年轻人不爱和老人家住在一起，觉得拘束。” “我们家的规矩，但凡是郎君成亲后，就会分出去单住，逢着年节，大家才都聚在老宅里盘桓几日，这样两下里都便宜。” 李氏在旁听着陆老夫人的话，笑就没断过。 此时一听陆家准备的如此完备，又是要正式下聘，又是准备了房子，不禁有些心慌起来。 她心下嘀咕：“这样的大户人家，肯定到时下聘的彩礼不少，可是我要怎样准备玉枝的嫁妆，才能勉强配得上呢？” “就是把食店和客栈全部折成银钱，恐怕也办不出在京城看着像样的嫁妆啊。” 想到这里，李氏刚才的欢喜已不翼而飞，暗暗地发起愁来。 而沈钰这边则道：“多谢太夫人美意，只是不知我何时能见陆公子一面呢，我还有些话想和陆公子说。” 太夫人以为沈钰是挂念陆琅，就笑道：“小四在京城一切安好，你无须挂念。” “他还不知道我们来提亲呢，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极了。” “至于何时能见到他，这个我可说不好，总要等到授官以后吧。” “不过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回京去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写成信，我帮你带给他。” 沈钰其实是担心自己成亲后，势必要跟着陆琅去任职的地方一起生活。 到时自己离开安平县，李氏她们独自经营食店和客栈，会不会支撑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