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见父亲虽然不夸赞自己县令做得好,但也不追究他躲懒画画、玩茶宠,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难得父亲这样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话,就坐在那里把自己知道的,沈钰帮着做过的事情,和自己对她的印象都说了出来。 当然,他也不傻,他让沈钰过来做菜,让杨迟帮着说好话这些小心思,他可就直接略过不提了。 就这样,老夫妇两个越听越满意,这才真心觉得,自家孙儿眼光不错。 这位沈姑娘虽然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也不是出身名门世家自诩高贵的世家女儿,但确实比他们见过的好多名门世家的姑娘都要好的多。 就像一颗耀目的珍珠,自有她独特的温润光芒,让人过目不忘。 待到茶水都换过两遍,陆老大人事无世细细细问过之后,想了想就郑重宣布道:“这位沈姑娘甚合我的心意,我想择日就遣了媒人,上门为小四提亲,你意下如何?” “小四?沈姑娘?” 陆铮没有心理准备,冷不丁地被父亲这样一说,不禁呆了一呆。 太夫人笑吟吟地道:“小四喜欢这位沈姑娘,你父亲在应试前答允他,这次若考中状元,就同意这门亲事。” 陆铮在前几日消息通了后,就已知晓了陆琅的殿试结果。 当时还很为儿子高兴,特意在县衙内封了很多红包,赏给县衙内众人以资庆贺。 因为还没有授官的消息,是以只县衙内部低调地庆贺了一下,并没有让外人知道。 此时他立刻结结巴巴地替儿子抱怨道:“状元哪里是这么好中的,父亲这明明是强人所难。” 陆老大人瞪了一眼这不成器的小儿子,道:“我难道不知道吗,不过是激将法而已。” “你看,小四高中榜眼,焉知不是这激将的功效。” 陆铮悻悻地道:“父亲说是就是吧,儿子还能说什么?” 想了想又道:“沈姑娘是不错,不过,父亲不嫌弃她是商户出身吗?还有,我家夫人知道这事吗?” 陆铮的夫人荆氏是位性子温婉的女子,好处是恭谨柔顺,知书达礼。 坏处是过于柔顺,凡事皆以夫君的意见为主,自己没什么主见,也不敢拿什么主意。 是以,陆铮的大儿子,在陆家排行老三的陆璟,他的婚事,也是陆老太爷再三挑选后亲自给定下的。 陆铮夫妇对两个儿子的亲事不是自己定,完全没有意见。 这样多好,一点儿不用自己操心费神,他们夫妇二人只管等着新妇敬茶就好了。 左右父亲看中的自然是好的,父亲的眼光总比自己要强些。 此次也是一样。 陆铮一听荆氏已经知道此事,而且她和父母的意见一致,并不介意自己的小儿媳妇是商户女。 就痛快地道:“那位沈姑娘确实不错,既然父亲、母亲也觉得好,那小四的娘子就是她了。” 陆老大人点了点头,陆铮想了想又笑道:“说起来,这位沈姑娘对我做县令倒是助益良多,她可是我的福星呢。” “要是真成了我们陆家的媳妇,倒是小四的福气。” 陆琅的亲事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陆老大人的意思是等陆琅授官以后,下定的时候有了官职,听上去更风光些。 太夫人却不同意,她坚决地说:“既然你们父子都同意了,那明日我就亲自去下定,先下小定再说。” “这样的好姑娘,不赶紧定下来,哪里能安心。” “虽说小四授官会很快,可是再快,也要一两个月吧。” “万一到时人家姑娘家里给相看了合适的人家,被别人家下了小定,到时岂不是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陆老大人犹豫道:“此次来的匆忙,也没有带什么合适的礼品。” “这小小安平县,临时采买,又能采买到什么好东西。” “既然认定了她,自然要郑重些,不然岂不是觉得我们不够尊重人家,瞧不起商户之女。” 太夫人微微一笑,转头道:“老二,你让小厮把黄妈妈叫过来,顺便把我准备好的那个包袱拿过来。” 原来陆老大人这次随行的除了一位年富力强的得力管家和一个跑腿的小厮,还有太夫人的贴身的黄妈妈。 三人坐另一辆马车在陆老大人后面进城的。 到了安平县后,他们就一直在县衙外候着,等陆老大人他们过来了才一起进的县衙。 黄妈妈很快拿着个小包袱过来。 太夫人接过包袱,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打开,笑吟吟的拿出了两个盒子,一一打开道:“老爷,你看这两样用来下小定,还可看得入眼。” 两个盒子里分别是一对赤金镶红宝石的如意钗,一对羊脂玉海棠纹双股钗。 两对钗子都是品质做工上乘,但都不是新品,有着岁月沉淀后的温润光泽,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陆老大人看了一眼就道:“这对如意钗不是你的陪嫁吗,怎么把这个拿出来。” 太夫人笑道:“这对如意钗是我的陪嫁,这对海棠钗是二夫人的陪嫁,临出京之前,她悄悄交给我的,也是她做为婆婆的一份心意。” 陆老大人捋了捋修剪整齐的胡须,笑嗔道:“原来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看来,你是早就认定了沈姑娘了,不过是跟着我走个过场罢了。” 太夫也也一脸满意地笑,点头承认道:“小四的眼光不差,他觉得好的姑娘,肯定不会差。” “你想想,小四自从中了举人后,有多少人家来咱们家提亲。” “那些娘子们也总是找了各种理由,领着自家的姑娘遇到小四。” “你可见小四认真看过哪位姑娘,可曾动过心。” “这位沈姑娘能让小四念念不忘,自然有她过人的好处。” 陆老大人点点头,想了想往日陆琅那一副书呆子不解风情的模样,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丰年食店来了两位让人意外的客人。 一位是上巳节来过的黄妈妈,另一位则是位头发花白,仪态端庄却一脸笑意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