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们会有意无意地停在带了孩子的人们面前多唱上几句,果不其然,都不用孩子们央求,大人们就纷纷开始掏荷包。 过年嘛,人们总比平日里要大方许多,不管多少,总会买上一些。 沈钰看得在心里直竖大拇指,这才叫会做生意呢。 李氏也给孩子们各买了些五香蚕豆和糖炒栗子。 旁边有经验的老人却道:“这些提篮小哥过来了,那巡游的队伍也就快来了。” 大家听了,忙都招呼着在旁边乱跑的孩子快些回来坐好,满心欢喜地等待起来。 不大会工夫,就听到远处传来锣鼓喧天的声音,热热闹闹的花灯巡游在众人的翘首以待中越走越近。 队伍两边由手执大火把的衙差们引导前行,舞龙、舞狮、花船、高跷的队伍一一走过,时不时地,还停下来舞一段花样。 那舞狮的队伍更是别出心裁。 只见一只小狮子歪着头眨着大眼睛,卖萌地蹲在小孩子面前,讨要他们手里的一颗糖炒栗子或者一块胶牙糖。 惹得被讨要的小孩子兴奋异常,拼命地踮起小脚丫,恨不得剥了壳喂到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狮子嘴巴里。 身边跟着的大人也觉得这是吉兆,喜得合不拢嘴。 把小孩子抱起来,让他把手中的糖果递出去,好让那舞狮子的人从狮子头套的嘴巴那里接住。 等那狮子接了糖果,还会感激地拜拜,有时还会再打个滚,把欢乐的气氛推向高潮。 等到这些队伍过去,压轴的就是那些在大平板车上,用骡子拉着慢慢向前走的大型花灯了。 那些造型巨大的花灯让两边观看的人们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对于看过现代那些更巨大造型更精巧花灯的沈钰来说,这些巨型的花灯在她眼里倒是平常。 只不过最后几辆车子里,不单有巨型花灯做出天宫仙境的样子,里面还有真人装扮成仙女、金童。 一个个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地摆出各种动人造型,再配上两旁点燃的焰火。 在那青烟袅袅、火树银花之中,竟似真的仙境仙人一般从人们眼前飘过,让观看的人张大嘴巴,久久回不过神。 让人轻松愉悦的新年过去了,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从正月十八开始,沈钰陪着孙大夫看了好几套小院子。 可惜不是离得太远了些,就是小院子里不够齐整,进出不便,没有一套是合心意的。 不过这事也急不来,只得慢慢再挑着去看房。 这一日,玉诚和墩墩过了晌午就放学回来了,回来后说是杨先生的伯父这两日染了风寒,他得了伯母捎的信儿,要他赶过去看看。 李氏一听,忙关心地道:“哟,杨老伯生病了?得了风寒?病得严重吗?” 玉诚和墩墩都是茫然不知。 墩墩想了想道:“那过来报信的听说是杨老伯的邻居,想来病的挺重,杨先生一听,就让我们提前放学,他和那报信的人急急的走了。” 沈钰一直在旁听着,就道:“娘,我和孙大夫过去看看杨老伯吧。” “莫说他是玉诚先生的伯父,平日里,他也总过来照顾咱家食店的生意,咱们也算是半个邻居了。” 李氏点头道:“你说的是,他腿脚又不好,儿女又不在身边,去看看是应该的。” 孙大夫则更爽快,没等沈钰开口,已转身去拿药箱了。 沈钰整理下衣服,就和孙大夫去了杨老伯家中。 到了杨老伯家里,果然杨先生也在那里,正一脸焦急地和伯母一起劝说杨老伯把药喝了。 见沈钰和一位腿脚利索,精神健旺的老者一起走进来,他只得先丢下伯父这边,去招呼沈钰。 沈钰因为往书院送餐的缘故,与杨迟已很是熟识,两下相互见过礼就问起杨老伯的病情。 杨迟皱着眉头,很是发愁地道:“我伯父什么都好,就是不爱看大夫,不爱吃药。” “这不,因为去看花灯巡游时不小心着了凉,这都病了三四日了。” “好不容易劝说得他去看了大夫,抓了药吃了两日。” “今日就说什么不肯再吃药,伯母没办法才偷偷托人来告诉我。” “我正想法子劝他呢,伯父却说什么都不肯,嫌熬的中药苦得要命,越吃越难受。” “真是让你们见笑了,伯父有时就像个孩子一样。” “药哪有不苦的,真怕他小病拖成大病,到时可怎么向我大哥交待哟,他非揍我不可。” 沈钰听了不禁莞尔一笑,转身向杨迟介绍道:“这位是孙大夫,是我家伯父。” “他就是位大夫,治风寒还挺有一手的。” “过年时我家客栈有七八位风寒病人,病得挺重。” “孙大夫开上几剂药,也都治好了。” “是以今日听玉诚说杨伯父病了,就和孙大夫一起赶过来看看了。” 杨迟一听眼前一亮,忙问道:“是这些日子大家都在说的,过年时下雪压垮屋子那几户人家吗。” “这位就是给他们治病治伤的孙大夫?” “久闻大名,没想到孙大夫竟是这样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家呢。” 说着,就对孙大夫行了个礼。 孙大夫乐呵呵笑着点点头,与杨迟互见过礼就道:“老如孩童,老人家有时不爱吃苦药。” “倒也不是怕吃苦,而是病中本就嘴巴里没味道,再天天吃白粥苦药汁,就更难过了。” “我以前也不理解,嫌病人古怪,现在也到了年纪,倒是能体会到其中苦楚了。” “要不让我过去诊治一下,看看病情再说。” 杨迟巴不得这一声,忙连连应着是。 因伯父病卧在床,不方便请沈钰进去,就让了沈钰先在正屋坐着稍候,就赶紧请了孙大夫去了伯父的卧室。 杨伯母见侄儿不过在外面片刻工夫,就领了位背着个药箱的老者进来,心中只是讷闷:“怎么这大夫请得如此之快。” 她站在旁边暗自担忧:“自家老头子那倔脾气上来了,药尚且不肯吃,怎么肯再看大夫。” “万一不给大夫脸面,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