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里前后两边的门上都挂着厚棉门帘子,小灶间里又多了一溜炉火正旺的小炉灶。 炉灶上面还有几个装好了食材,冒着缕缕热气正在炖煮,“咕噜咕噜”欢快唱着歌的小砂锅。 再加上好几位捧着热豆浆,等着自己那份什锦砂锅上桌的客人。 这间热乎乎暖洋洋的小食店,比起外面的寒风萧瑟、万物凋零来,简直让人舒服的不想走。 客人掏出袖子里的巾帕,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揩起头上的汗来。 准备歇上一会,等头上的汗消了,再出店门。 此时陆续又有客人进门,这位客人大概吃得是极满意,竟一点不见外地向刚进来的客人,推荐起自己刚吃的什锦砂锅来。 不需要什么花言巧语,只看客人面前那吃得一滴汤汁不剩的空砂锅,和他那满面红光一副吃饱喝足的满意模样。 进店的客人就十分相信,这道从未听说过的什锦砂锅,吃起来肯定味道不错。 人们争先恐后地拥到桌案前,按着各人喜欢的口味点起菜来。 结果就是,才第一天开始售卖的什锦砂锅菜就大受欢迎。 几位每日来吃饭的掌柜吃着尤其满意,说比去酒楼里吃涮锅子还美味。 吃上一顿价钱还不高,吃得又满足又暖和。 这在冬日里,实在是极好的吃法。 还说回去后,要带自家娘子和孩子们也来吃。 花的银钱不多,却能一家人美美吃上一顿。 就算敞开了吃,自家也能吃得起。 自此以后,不仅附近的掌柜伙计们钟情什锦砂锅菜。 安平县的百姓们也都渐渐知道。 集市街头的丰年食店,不仅有县令大人喜欢吃还题了字的琥珀肉。 还有一道冬日里吃起来极美味的什锦砂锅。 不仅味道好,菜色花样多,价钱还便宜。 简直是市井百姓平价的酒楼涮锅子。 哪怕是日常请人吃顿便饭,点上两份什锦砂锅,再来个琥珀肉,最后再来上一份清爽解腻的醋溜白菜,也不丢面子。 转眼间过了三四天。 虽然因为北边来的客商少了。 有些专做北方货物的店铺,因没了货源供应,开在集市这边的分店也季节性地减少了人手。 食店里的生意却因为上新了什锦砂锅,反而更好了。 一传十,十传百,哪怕不是过来采买,也有客人专意带着家里人,来这边吃上一顿什锦砂锅。 甚至还有专坐了骡车过来,要打包上几份什锦砂锅一份琥珀肉,拿回家全家享用的。 自那日沈钰和六位住户在县衙签了契书,付了房款后,双方约定五日内把旧房内的家什搬走,然后沈钰就可以收房使用了。 这几日沈钰空闲了就会去后院小巷转上一圈。 除了有一户因破旧家什样样不舍得扔,还在陆续收拾外。 另外五家的院门都已敞开,连门上的铁锁都已被摘了去,里面空空如也,院子里只留了些破瓦罐烂砖头弃在那里。 沈钰想着等住户们全部搬走了,再雇了帮工,一次性把这些破烂给收拾清理了,是以这几日也没有管这些事。 她的心思都放在食店上,想着把什锦砂锅里的菜色再多添上两样。 趁着百姓们都爱来吃,用几样特色招牌菜,把食店的口碑做起来。 以后,小食店就可以不再只依赖附近的商家和百姓做客源,而是全县城的百姓都是食店里的回头客。 这日忙过了早上饭时,沈钰和李氏抽出工夫,正准备一起清点下家里的小砂锅还有多少。 这些日子来打包回家吃的人多起来,小砂锅变得有些不够用,清点下数量,好再去定上一些。 转头就看到七喜从店铺小门那里急匆匆进来。 七喜向两人行礼问好后,对沈钰道:“县令大人请姑娘去县衙一趟,有事相商。” 李氏听到县令大人相召,有些紧张,忙问七喜:“可知是什么事。” 七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少爷和钱师爷在大人书房里商量事务时,少爷半道出来,让我过来请姑娘马上去一趟的。” “想来不是什么坏事,我在外面依稀听着是和运河的修护有关。” 李氏听了,虽说不明白修护运河和沈钰能有什么关系。 但知道不是坏事就已经安心了。 她忙催着沈钰快些摘了围裙,去屋子里换件出门的衣裳,好跟七喜去县衙。 毕竟是去见县令大人,沈钰不敢怠慢,答应一声,就快步往屋子里去。 摘了围裙和包头巾,把平日里在灶间做菜时,穿着方便的窄袖短袄脱了,换了件街面上样式常见的对襟长袄。 收拾停当,立刻就跟着七喜出了门,坐上马车去了县衙。 到了县衙,两人直奔后衙县令大人的书房。 进去一看,县令大人却不在书房。 只有陆琅和钱师爷两人站在书案前,对着一张舆图不时地商量着什么。 见沈钰进来了,陆琅忙招呼她坐。 沈钰向两人行过礼,才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恭谨问道:“不知县令大人唤民女有何事。” 钱师爷笑眯眯地道:“县令大人等了一会子,你一直没过来,就去伺弄他的金鱼去了,余下的事我们来定就行。” 接着就把为了什么把沈钰叫过来的事,简单地说了说。 原来今日一早,陆琅和钱师爷就来找县令大人商定运河修护事宜。 工期、费用、招募的工匠和役夫这些事已筹划了好几日,不过是一一向县令大人汇报一下,就可以定下来。 诸事商定后,陆琅提出上次修路时,伙夫克扣伙食费用。 害得做工的工匠吃不饱,干活没力气,反而拖延了工期。 陆琅建议换个伙夫来承制工地上的饮食。 提到吃饭,县令大人想到每次沈钰为他做事,他就运气特别好的事。 就提议说,那就让沈姑娘的食店,来负责修护运河时役夫们的伙食好了。 陆琅和钱师爷本意,只是想换掉那个黑心但有靠山的伙夫。 换一个家在本地,没有靠山和各种关系,做事老实本份的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