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涛道：“那会不会耽误你们卖包子，要是耽误的话，我等一会也行。” 沈钰摆摆手：“不会的，姜大娘也在那里，离开一会不妨事。” 说着，就穿过吃饭的客人身后，去桌案那里叫李氏。 李氏早就看到这个小童了，心里奇怪他一会和周大郎说话，一会又把沈钰叫过来，不知有什么事。 可是这会子客人多，她边招呼着客人，边注意着门口这个小童。 见沈钰过来叫她，就忙和姜氏耳语了一句，又招手让郑三娘过来，才和沈钰去了店铺门口。 李氏此时已经知道，杨松涛是学院的杨先生派过来的，过来后就笑着招呼道：“杨小哥，听说你找我，找我何事呀。” 杨松涛又拱手一礼：“大娘子安好，先生让我来把小白送来。” “小白？” 李氏和沈钰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杨松涛在说什么。 杨松涛往店铺门前一指：“那就是小白。” 店铺前一直被秋婶牵着的小毛驴，似乎听到杨松涛在叫它，扬了扬头，又踢踏了两下。 李氏和沈钰傻了，这小毛驴全身黑毛，哪里“白”了？ 杨韬派人送头小毛驴过来做什么？ 沈钰忍着笑意，知道杨松涛这个小孩子人不大，却有些迂腐的书生气，就耐心问道：“杨先生派你把小毛驴，嗯，把小白送过来做什么呢？” “他可有交待什么话，让你带给我们？” 杨松涛被沈钰一提醒，忙点点头：“有的有的，我等你们等的有点久，差点给忘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先生说了，承蒙大娘子肯施以援手，愿意送餐给书院，解了他燃眉之急。” “但每日雇车不便，终不如自家有车马方便些。” “这头小毛驴，是秋伯平日里去集市采买食材时用的。” “如今秋伯伤了腿，加上食店送餐后，学院就不用采买食材自己做饭菜了，所以小毛驴书院就用不着了。” “现派秋婶和杨松涛送过来，大娘子养着它送餐用吧。” 杨松涛说完，又道：“别看小白个头不大，它可有劲了，拉辆小车再坐上两三个人，一点都不费力气，跑得又快又稳。” 李氏听明白后忙摆手：“一头小毛驴不便宜呢，这怎么使得，我们不能要，在集市这边雇车也很方便，你还是牵回去吧。” 杨松涛却皱了皱眉头，嘴一扁道：“先生说了，若大娘子不要，我们也不能牵回，就只能卖了它了。” “它在书院里不干活，还要天天吃草料，又要人照顾它，太麻烦了。” 杨松涛说完，眼睛一红，居然要哭的样子。 他抽了抽鼻子：“大娘子，你就收下小白吧。” “小白还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秋伯养它了，名字还是我给起的呢，都养了两三年了。” “我天天都给它刷毛喂草，它可乖了，吃得也不多，夜里也不乱叫。” “可是秋伯说了，若是你们不要，小白就要被卖到乡下磨坊去拉磨，天天吃不上饭，还要被蒙上眼睛，太可怜了。” “还不如跟着你们，天天送餐过来时，我还能看到它。” “沈姑娘，大娘子，你们收下它好不好？” “我把它的鞍辔、车套都带来了，要不行，你们把它套在小板车上试试，它拉车跑得很快的，就别把它卖到磨坊去了。” 沈钰在旁看着杨松涛那挤眉弄眼、努力想哭出来的样子，心中不禁好笑：“教书先生真是不走寻常路。” “他这是怕我们不收，故意派了个杨松涛来使苦肉计的吧。” 果然杨松涛一要哭，李氏就心软了，忙道：“好孩子，快别哭了，我们收下就是，在食店好好养着，不让它去磨坊受罪。” 杨松涛一听，立刻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道：“真的？大娘子，你人真好。” “怪不得杨先生说，只要我来送小白，你一定会收下的。” 李氏愣了愣，正想问问为什么。 机灵地杨松涛却立刻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装作天真的样子问道：“大娘子，你今天要送的餐食什么时候能做好，秋伯还在家等着呢。” “我和秋婶能坐你们家的驴车一起回书院吗，正好让小白和你们认识一下，以后好让它听你们的话。” 他说话清脆，又一脸的天真，似乎真的很期待饭菜做好，好坐驴车快些回去。 李氏立刻把刚才的疑惑扔到一边，点头笑道：“再过一会子买早饭的客人少了，就开始做你们的餐饭。” “昨日食材都备好了，做起来很快的，那边那位就是秋婶吧。” “当然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书院，既然有驴车了，还花那雇车的冤枉钱做什么。” 李氏说着，就和杨松涛一起下了台阶，去和秋婶说话。 沈钰在旁看得乐不可支，心想人不可貌相，杨松涛初看有些迂腐，没想到机灵起来，嘴皮子也利索的很。 她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转身回了店铺，穿过小门继续去忙着把琥珀肉给蒸制上了。 这边刚把蒸笼都放好盖好，就听到后院院门响，接着就是说话声，李氏领着杨松涛、秋婶还有那头小毛驴，来后院了。 秋婶大约只是不放心杨松涛一人过来，陪他来的，并不多话，人很是沉默寡言。 杨松涛却和李氏三言两语就熟络起来。 小院里就听着二人在那里商量如何给小毛驴套鞍辔，如何出去溜一圈，试试车套合不合适之类的。 沈钰知道杨韬也是好意，觉得这样大家都方便，才把小毛驴送来。 此时集市上一头小毛驴的价钱沈钰是知道的，一般从十几两银子到四五十两银子的都有。 看杨松涛牵来的这头小毛驴，年岁轻，毛色好，虽然矮小些，若真的售卖，怕是至少要二三十两银子才能买下来。 无疑是杨韬觉得李氏收的餐费不高，所以用小毛驴来贴补一些了。 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食店以这样的方式，有了第一辆真正的代步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