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我就不用你来说了，沈姑娘认得我的。” 宋玉芝手里还端着装鱼丸的小碗，笑着道。 沈钰和李氏只得一一行礼。 宋老夫人笑着道：“沈姑娘，你这鱼丸做得极好。” “看着清清淡淡一碗鱼肉丸子没什么特色，闻着也只有鱼的鲜香，没想到咬开后却另有乾坤。” “那一小团包心的肉馅竟是鲜美异常，没想到猪肉做好了，竟如此美味。” 旁边的二夫人也赞同地点头道：“我也觉得好，清清淡淡的，一点不油腻，吃起来味却好，比那盛上来总是飘着一层厚油汤子的菜色，看着都舒坦。” 旁边那位二小姐听闻是猪肉做的，却皱了皱眉，忍不住道：“原来是猪肉做的，早知道……” 话未说完，就被旁边的大夫人暗暗扯了下衣袖，她才不高兴地闭了嘴。 宋老夫人耳聪目明，皱眉道：“萱丫头这又是怎么了啦，刚才不还赞这鱼丸鲜美吗？” 大夫人忙笑着给女儿掩饰：“哪里有，母亲您听差了，萱丫头觉得鱼丸好吃呢，玉萱，你自己跟给祖母说，是不是？” 大夫人说着，又扯了扯二小姐的衣袖。 可能这位二小姐是个直性子，一把从母亲手中抽出袖口，心直口快地道：“祖母，这鱼丸吃着是不错，可是这是猪肉做的，传出去，说我们宋家吃猪肉，不是让人笑话吗？” 宋老夫人原来笑吟吟的坐着，听了这话，淡淡地瞥了二小姐一眼：“怎么，吃猪肉就低人一等了，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最后这句话份量颇重，大夫人有些惴惴不安地站了起来，低声叫了句：“母亲。” 宋老夫人摆摆手：“六娘，你不要总是护着她，让她自己说。” 二小姐头一昂：“我那些小姐妹说的，猪肉都是下人们才吃的。” 宋老夫人被气笑了：“哦，你来说说，你的小姐妹都是哪家的小姐呀，倒让我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高门大户。” 二小姐这才觉出宋老夫人语气中的嘲讽来，不由气势矮了三分，声间也低了下来：“锦绣坊洪家的三小姐，天衣阁高家的二小姐，还有珍味楼吕家的二小姐。” 宋老夫人点点头，掰着手指道：“锦绣坊是绣花的，天衣阁是做衣服的，珍味楼是做菜的，这些人家是不错，有些家底，难道这样就是高门大户了吗？” 二小姐不解：“祖母，难道不是吗？吕二小姐说的，她家酒楼里只做羊肉和飞禽野味，猪肉从来不做的，说不入流呢，有钱人家从来不吃。” 宋老夫人看向大夫人：“六娘，你听听，我给你们几位小姐请的教养嬷嬷，算是都白请了，这都学了些什么。” 转眼看到低眉敛目坐在角落的沈钰，叹了口气接着道：“我看呐，你们这些自诩上流小姐的见识，还不如这位开个小食店，只会用猪肉做些便宜菜色的沈家丫头。” “罢了罢了，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说着，宋老夫人不耐烦地挥挥手。 一时间，室内一阵尴尬的沉默。 二夫人一看老夫人不高兴了，忙站了起来，示意宋玉芝放下手里的汤碗。 宋玉芝不满地看了眼二小姐，偷偷撅了撅嘴。 她恋恋不舍地看着碗里那一个还没吃完的雪白鱼丸，只得乖乖放下汤碗，跟着母亲站起身来。 大夫人早已站了起来，带着二小姐和三小姐，几人齐齐向宋老夫人行了礼，鱼贯退了出去。 沈玉和李氏见几人都站起来，忙也跟着站了起来。 二小姐从屋子里退出时，看看那个站在一边微低着头，一身粗布衣裳，害自己挨了祖母训斥的小厨娘。 她恨恨的拿眼睛瞪了沈钰一眼，才气哼哼地跟着母亲走了。 宋玉芝从沈钰边上走过时，却悄悄低声道：“沈姑娘，你别放在心上，我二姐姐就那么个脾气，改日我再找你做菜呀。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就被二夫人拉着走了。 宋玉芝边走还边低声和二夫人商量：“娘亲，那个鱼丸好吃，改天咱们自己找沈姑娘做不好。” 沈钰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这下可把这位二小姐给得罪了，希望这位二小姐不要记仇才好。 冯妈妈这边倒了杯热茶给宋老夫人，低声劝着：“老夫人别生气，小姐们年纪还小，有什么不懂的，慢慢教就是，何必动怒伤了身子。”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接过了冯妈妈手里的茶盅，微啜了一口放到旁边桌子上，想说些什么，看了看仍默默站着的沈钰二人，住了口。 冯妈妈忙在旁问道：“老夫人，沈姑娘家食店离不了人，您看，是不是让她们先回去了。” 宋老夫人点点头，笑着对沈钰招招手。 沈钰向前走了几步，宋老夫人道：“沈姑娘，让你看笑话啦，我家萱丫头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你做的这碗鱼丸，极合我的胃口，清淡鲜美，我吃着好。” “今日时辰不早了，阿珍说你家食店客人也多，我就不耽误你们工夫了，让阿珍送你们回去吧。” “改日有空闲了，再接你来我府上做菜，你可愿意？” 沈钰心里当然不乐意再来这深宅大院，得罪了厨子不说，还无意间得罪了二小姐。 她小小一个平民百姓，谁也惹不起呀。 心中虽不乐意，却仍只得作出一副笑脸：“老夫人喜欢，我哪有不乐意的。” “只是小食店事忙离不开人，我和我娘走开这半日，店铺里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呢。” 李氏听沈钰这样说，心里有点慌，怕她直接拒绝惹恼了宋老夫人，有钱人家若想为难一个小食店，有的是办法。 李氏赶紧接口道：“老夫人，玉枝不是那意思，我们愿意来的。” 沈钰忙暗暗扯一下李氏衣袖，笑着截住话头：“老夫人，我的意思是，这鱼丸做起来简单，若老夫人喜欢吃，我愿意教给府里的厨子怎么做。” “这样老夫人想什么时候吃，都能立刻做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