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客人边听着，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那边桌上的糖醋鱼瞄了两眼。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道：“我最爱吃鱼，若是有些日子不吃鱼，就觉得吃什么都不香。” “平日里常吃的做法就是炖鱼或鱼脍，这样做的鱼我还没有见过。” 客人指了指自己面前快吃完的盘碟：“今日这餐我已快吃完了，点了也吃不下。” “明日吧，明日午间，我也点一盘这个鱼，别的都不要，再来一小碗米饭即可。” 客人定好了餐食，询问道：“这道菜多少钱一份，要不要先付订金。” 沈钰忙摆了摆手，答道：“糖醋鱼八十文一份，不用预付订金。” “客人贵姓，怎么称呼，明日什么时辰过来，这道菜要趁热吃才好。” 客人笑道：“姑娘客气，我姓徐，在城西蒋老爷家做管事。” “今日是过来替主家来采买的，明日还有一些定好的零星货物要来取，正好午间来你家吃晌午饭，和今日差不多的时辰。” 徐管事望了望外面的天色道：“最迟不会过未初一刻，来了再等一会也使得，你家食店虽不大，却收拾的干净，坐着歇歇脚也蛮好。” 沈钰一一记在心里，笑着点头道：“徐管事明日到时辰过来就是，明日未时前一定做好。” “等您坐定了喝杯茶，我再熬了糖醋汁浇上去，保证您正好热热的开吃。” 徐管事虽还没吃到鱼，听着沈钰这么一说，想到明天大快朵颐的痛快。 他虽已年过五旬，却不由地像个孩子似的眉开眼笑，向沈钰道了辛苦，付了今日的餐费，满意而去。 沈钰看那两位掌柜边吃边低声聊的正热络，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就向李氏她们交待了糖醋鱼的价钱，自回后院灶间去了。 玉桃早已把灶间收拾利落，熬酱汁的锅子刷洗干净放在一边控水。 见沈钰回来，笑道：“姐姐，那位客人叫你，是不是也想吃鱼。” 沈钰点点头，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在后院听到了。” 玉桃笑嘻嘻地道：“那位客人肯定是个爱吃鱼的，我端着炸好的鱼过去的时候，他本正在吃着饭，见到那条鱼，就‘咦’了一声，拦住我。” “问我这鱼是不是新做出来售卖的，我说是客人预先点的，他还有些失望呢，我就猜，他大约是也想吃吧。” 沈钰笑道：“你猜的不错，他订了明日午间要吃这道糖醋鱼，让我明日未时，做好等着他过来。” 沈钰说完，想了想道：“等玉诚他们回来，重新写一份可以点菜的大菜单，贴在墙上。” “把可以预定的菜式都写上去，这样客人点菜就方便了，也不用我们猜客人的口味。” 玉桃就帮着出主意道：“最好也像招牌和宣传纸笺那样，都画出个样子来，写上价钱，这样一下子就看得明白了。” 沈钰点点头道：“那你去帮我裁一张尺寸合适的纸，等他们回来吃过晚饭，就写菜单。” 接着又有些沮丧地道：“我和你一样，一有空闲，就跟着他们练字的，为什么我的字还是写得不好，不能见人。” 玉桃嘻嘻一笑道：“我觉得姐姐写得比以前好看多了，至少手没有那么抖了，写出来的字我们都能认得了。” 说完后，不待沈钰答话，就一溜烟跑了。 沈钰哭笑不得，自己也奇怪，这毛笔字看着别人写起来，一点都不难。 她和玉桃跟着玉诚、墩墩他们，有空闲就写上一张。 现在连玉桃的字都写得比自己好看了，自己的毛笔字仍是看着惨不忍睹，歪歪扭扭，没个形状。 一定是繁体字太难写了，沈钰自我安慰着，也忍不住笑了。 想到明日还有客人要做鱼，沈钰就去了水盆那里，里面还有三条鱼。 沈钰犹豫了一下，上手抓出来一条。 她觉得以后若经常做鱼的话，总是要自己来剖鱼刮鳞的，不能老指着周大郎。 像今日，周大郎就是在做饼的时候，被她抓差来收拾活鱼的，耽误做饼的事不说，万一周大郎不在，难道就不吃鱼了吗？ 其实鱼若不动了，剖鱼刮鳞并不难，主要是那鱼动来动去时有些下不了手。 沈钰回忆着师傅做鱼前杀鱼时的手法，抖抖索索地用刀背在鱼头上狠狠一敲，可能是力气用得不够大，那鱼仍然动。 沈钰只得又闭眼狠敲了两下，鱼终于不动了，沈钰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周大郎来后院打水，看见蹲在院子后门边的沈钰，过来看到她在收拾鱼，忙道：“姑娘，怎么自己弄起来了，这些粗笨活计叫我就是。” 沈钰此时已经克服了心里的那点惧怕，手上利落地剖鱼刮鳞。 “每日做饼就够你忙的了，还要让你放下手上的活计过来杀鱼，弄得满手腥气，想回去做饼还要洗手清洗忙活一通，太耽误功夫。” 沈钰顿了顿，又道：“以后这些事，咱们店铺里的人都要学会，开食店的不会杀鸡宰鱼，传出去都成了笑话了。” 周大郎听了，觉得沈钰说得也有道理：“等天气冷了，鸡鸭这些活物，都可以提前在铺子里宰杀好再送过来，就是这鱼，要吃新鲜的才好，确实要现做现吃比较好。” 周大郎说完，想起了什么，又奇怪地道：”今日都快到关门的时辰了，还有客人要吃鱼吗？姑娘怎么这会子又杀一条鱼呢。” 沈钰道：“南甜北咸，想到有道咸鲜口味的椒盐鱼块，做出来放在店铺里售卖也不错，一个人吃整条鱼有些多了，做成鱼块，可以分成小份售卖。” “做起来也不难。想先试着做些尝尝，等一会你回去时，也带两块回去尝尝。” 周大郎道了谢，打好了水，拿好抹布，就拎起水桶，去店铺和李氏她们一起忙去了。 沈钰这边只要过了把鱼敲晕这关，再往下就顺畅无比了，不大会功夫，已经刮净鳞片，冲洗干净，把鱼头切下来剖成两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