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娘也急了：“相公打我，说要卖我都是在自己家里。” “公婆就算看见听见了，也不会为我做证的。” “可是他这样对小柱子，哪里配做孩子的爹，就是再难我也要和离，要带着小柱子离开李家。” 陆琅看着坐在郑三娘怀里，手里捏着沙包，却扭头看着郑三娘的小柱子。 若有所思地道：“不知李长根昨日在哪里喝的酒，他灌孩子酒有人看见吗？” “他这种行为已经是虐待亲子了。若有人看见，愿意做证，你不但能顺利和离，还能把小柱子也带在身边。” 郑三娘听了眼里燃起希冀的光，可随即又熄灭下去：“我今日细问过小柱子了，相公带着他出去玩，去的什么地方人很多，很吵闹，。” “是哪里孩子也说不明白，只说坐得久了，他想回家，忍不住就哭了。” “相公就给他倒了碗甜甜的水，说喝完就回家，小柱子喝完就睡着了，再醒来就是我把他抱回来的事了。” 沈钰听了很是失望，孩子太小了，他根本弄不明白李长根带着他去了哪里。 李长根灌酒时就算真的被看见，这又去哪里找人证呢。 陆琅也摇摇头：“这种事情是要开堂查证了，做父亲的确实有伤害孩子的行为，才能判和离，并且让孩子跟着去母亲家里生活。” “任何申告到县衙的案子，都不可能只听苦主的一面之词，总要有让嫌犯自证清白的这一步环节。” 陆琅接着道：“小柱子被灌醉时，只有你们一家人看到，现在他身体、精神都已经恢复了。” “就算到时抱着去县衙，也不可能查出他曾经被灌醉过。” “到时李长根否认曾经给孩子喝过酒，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钰沉默了片刻，在脑子里飞快地把这两日的事又过了一遍。 郑三娘已经忍不住又哭了，小柱子用小手去给她擦眼泪，嘴里一直念叨着：“娘，不哭，不哭。” 孩子的懂事体贴让屋子里的人看了都觉得难过。 若以后这孩子还是要在李家生活，真不知是个怎样的下场。 沈钰眼睛盯着郑三娘母子，眼睛突然扫到郑三娘抬手的手臂上，因为擦眼泪衣袖滑下一些，手臂上露出一块青紫的伤痕。 沈钰急忙问陆琅：“那若有李长根殴打妻子的证据呢？能不能判和离。” “李长根又赌钱又有暴力行为，根本不适合照顾三岁的幼童。” 陆琅道：“是什么证据呢，要能官衙里认可才行。” 沈钰走过去从郑三娘怀里抱起小柱子，转身让姜氏抱着，她把郑三娘拉起来，就要往上卷起郑三娘的衣袖。 郑三娘是个已嫁的妇人，从小就被耳提面命，在陌生男人面前要低眉敛目，衣裳齐整，怎么能随便让人看到胳膊。 她下意识的就把手臂抽了出来，往后退了退。 沈钰劝道：“郑姐姐，就让陆公子看一下你手臂上的伤，打人的是李长根，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郑三娘这才低着头往前迈了一小步，沈钰拉起她的胳膊，微微挽起一小截衣袖，那小臂上青紫的淤痕赫然露了出来，在烛光下看着令人心惊，真不知李长根当时下了多重的手。 陆琅看了一眼，就立刻转过头，避开了视线。 沈钰拉下了郑三娘的衣袖道：“郑姐姐昨日被打得全身都是伤，李长根也鬼得很，都是打在被衣服遮住看不见地方。” “这能不能算证据，到时去县衙告，可以请位医婆验伤的。” 陆琅待郑三娘抱回小柱子又坐下，才道：“这只能算物证，可有人看到李长根打她呢，没有的话，这案子就要拖着了。” 陆琅虽然知道下面的话说出来更让人失望，可还是继续说道：“若李长根说是郑娘子自己摔的，李家的公婆也不肯承认，就很难申告成功了。” 郑三娘哽着声音：“可明明就是相公打我的。” 沈钰明白了，只要不是出了人命，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白费工夫。 沈钰心里深深的感受到了身为女子的无助。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着，突然陆琅道：“郑娘子可还有钱财，比如嫁妆、私房银子？” 几个人都不解地看向陆琅，陆琅只得道：“李长根赌钱上瘾，若能许他些好处，他答应了和离，双方自愿和离，你们再去申告，就容易许多。” 陆琅知道这对郑三娘不公平，可是从小祖父就教他，世上的事，不是事事公平。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犹豫，免得小事拖成大事，将来后悔不及。 沈钰原本就想着要用银钱来和李长根谈条件，只是陆琅问起了，心里升起了一点希望，没想到说了半天，事情又回到了。 听了陆琅的话，只得无奈地叹口气。 郑三娘道：“我和沈姑娘说好了，要借我十四两银子，我堂姐还能借我五两，我，我自己还有个银锁。” 陆琅皱了皱眉，问道：“李长根要拿你去抵赌债，要抵多少？” 郑三娘老实答道：“他说是二十两。” 陆琅曲起中食在桌面上敲了敲：“再多准备些吧，二十两还完赌债，李长根手里还是没有银钱，他没有翻本的赌资，怎么肯放你和孩子走。” 沈钰顿时瞪圆了眼睛，还要再准备？ 这让郑三娘去哪里弄银子，不会又向我借吧。 果然，沈钰的预感是对的，郑三娘顿时可怜巴巴地看向自己。 沈钰欲哭无泪，大姐，我也穷好吗，我还欠着坐在眼前这位公子一百两呢。 见沈钰不说话，郑三娘知道沈钰刚开店，还欠着银钱，再借银子，委实有些开不了口。 姜氏在旁也皱起了眉头，再借银子出去，沈钰银钱上的压力就更大了。 陆琅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我这里还有十来两银子，是这两日去赴同窗的诗酒会，父亲给的零用。” “荷包在七喜那儿，等他回来，看看还余下多少，我先借给你用吧，若用不着，再还我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