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喜嘿嘿一笑：“我家少爷这几日过得还行，去宴饮总有肉吃。” “因为去参加诗酒会，老爷还给了少爷二十两银子的零用呢。” “少爷说要是用不完，剩下的都给我，让我买些鸡鸭鱼肉再送过来。” 沈钰惊得连连摆手：“可千万别送，你送来的鸡还有两只呢。” “那只大公鸡天天打鸣，玉诚想留着不让杀它了，正想着要不要再去买只鸡给你们补上呢。” 七喜乐了：“那就留着给姑娘每日报晓用吧。又不是非得吃鸡不可，我们再吃别的就是。” “姑娘若不敢杀鸡宰鱼，以后我都给你收拾好再送来。” 沈钰一看说不通，无奈笑道：“以后再说，你赶紧回去吧，不要迟了。” 经沈钰一提醒，七喜这才一溜烟地提着食盒跑了。 沈钰对姜氏、李氏道：“这下好了，原本还想着自家没有重阳糕吃，午间若不忙的话，得再抽空做上一个自家吃，现在一下子有了四个重阳糕，吃都吃不完。” 周大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可怎么好，我家都没有做一个来回赠姑娘。” 李氏摆摆手：“你就不用客气了，你家和我们是自己人，那怎能一样。” “你回去时再带一个重阳糕家去吃，这糕不能久放，一个又大，我们几个哪里吃得完。” 周大郎听到李氏把他当自己人，比胡婆子周老汉待自己时，要真心许多，不由心中感动，哽着声叫了声：“大娘子。” 李氏一眼瞥见周大郎那要哭的样子，赶紧故作嫌弃地笑道：“哎哟哟，这是干嘛呢，赶紧干活去，我可受不住这个。” 几个人听了，不由都笑起来。 周大郎刚酝酿出的感伤之情，生生被大家给笑散了，也跟着嘿嘿傻笑几声，去做自己手上的事了。 晌午小忙了一阵，过了午时四刻，待掌柜和伙计们各自吃完饭后，店铺里客人少了下来。 就是零星过来的几位客人，也都是匆匆忙忙采买完，赶着快些回家过节。 有的则是因为出门带的食物不够，过来添补一些肉签做小食的。 刚才过来吃饭的掌柜也说了，今日集市会提前闭市。 各铺面摊位上的掌柜伙计们，可以各自归家，有时间出去赏秋游玩，听说晚上瓦子里也有应节曲目演出。 沈钰和李氏她们正商量着，待会吃过午饭，是去菊园赏菊还是登高。 还问周大郎一家要不要一起去，就看到刘嫂和戚娘子两人，各挎着一个带盖的竹篮走进店来。 李氏见是她们，忙迎了上去，刘嫂很大声有些夸张地道：“李娘子，生意兴隆，久久登高，我们给你回赠重阳糕来了。” 戚娘子也比平时语调高些：“李娘子，今日重阳节，食店生意还这样好，你们这么忙，哪有空闲出门游玩啊。” 李氏有些糊涂，想着平日里刘嫂和戚娘子，虽然性子直爽，可也不是那高门大嗓的无知妇人。 今日怎么站在门口说个不停，惹得还在店铺里吃饭的几位客人，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刘嫂看李氏不懂，急得一直使眼色给沈钰。 沈钰觉得有些奇怪，就也来到店铺门口，却看到离店铺不远的树后，站着个男人，头发乱蓬蓬的，正从树后探出头往这边张望。 沈钰心中一紧，那人她没有见过，却一直死盯着刘嫂，难道就是李长根？ 她虽在柳树巷住过一阵，可每日摆摊忙个不停，认识的人也就是这几位娘子和房东刘大哥。 别的邻居，她来去匆匆，且男女有别，实在是不曾认真留意过。 她极力做出自然的样子，也大声道：“可不是嘛，戚姐姐，我家从半夜里就要起来做包子，哪有空闲出门去游玩哟。” “能吃块重阳糕，就算应节了。” 说完后，故意装作不经意转了个身，背对着那男人，低声道：“街旁树后的男人，是不是李长根？” 戚娘子和刘嫂松了口气，知道沈钰看出来了。 李氏在旁听了，顿时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沈钰怕被李长根看到，赶紧催促李氏道：“娘，你看你，这是什么礼数，刘嫂和戚姐姐回赠重阳糕，你倒是请人家坐下喝杯茶呀。” 李氏“哦”了一声，就退进店里。 姜氏在旁看着李氏脸色不对，就把李氏推到小灶间去了，笑道：“我去倒茶，你看着些炉火。” 沈钰故意让刘嫂和戚娘子在靠近店门的桌旁坐了，笑着道：“这街上可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天天在这小店里忙活，都不得闲出去逛逛。” 戚娘子道：“嗐，还不是去登高赏菊，那都是男人们才爱玩的，我就等着晚上去瓦子里看戏呢。” 刘嫂把头转向店里，像是看李氏干活似的，却低声道：“三娘和小柱子还好吧，李长根今日一早就去我家要人了。” “我早上没在家，他被我婆婆骂了一顿才走的。” 沈钰低声道：“放心，一切都好。” 刘嫂又道：“三娘的娘家李长根也去过了，没找到人，又去集市门口摊位上找我。” “我说不知道，他却一直跟着我，怕你们不知道让他查觉了，趁着回赠重阳糕，特意过来说一声，要小心着些。” 沈钰点点头，这时姜氏端了茶过来，刘嫂和戚娘子却站起来，刘嫂道：“你们店里也怪忙的，我们就不打扰了，这重阳糕是自家做的，尝个心意吧。” 戚娘子也道：“玉枝姑娘，不能只忙着干活儿，你自己说说，从开店铺，就没往我家这边来过了吧，有空闲了，来我家坐坐。” 沈钰知道这话是说给李长根听的，忙道：“一定一定，这些日子太忙了，店里也离不了人，过些日子去你家，到时戚姐姐给我煮茶喝。” 几人寒喧一阵，留下两碟重阳糕后，就走了。 沈钰装做依依不舍地样子在门口站了站，看树后那人等刘嫂、戚娘子过去后，就往店铺这边走过来。 沈钰心中害怕，难道是昨晚哪里露了行迹？ 表面上却只得强撑着，拿着抹布擦抹桌子，低着头偷眼瞧着越走越近的李长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