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沈钰转过了身，略躬了躬身，声音温和地开口道：“姑娘安好，可是要买些什么。” 沈钰也蹲身行礼道：“娘子安好，我想买些咸鸭蛋，贵店真是让人开眼界，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多大大小小不同品种的蛋。” 妇人被人夸赞，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她颇为自得地道：“姑娘好眼光，我敢说，全县城就数我家的蛋品种多，又新鲜，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找到。” 沈钰好奇地指着那白玉似的蛋问道：“娘子，这是什么蛋，是鸟蛋吗？” 妇人一一介绍，原来这家店因为离着城门近，城外打猎的猎户，养了鸡鸭的农人，进城售卖就会先到这儿来，她家给的价钱公道，又什么鸟蛋都收，久而久之，就成了规模，有了名气。 沈钰看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蛋，大多都是鸟蛋。 这个时代山林众多，又没有工业污染，是以野生的动物鸟类很多，离山近的庄户人家，农忙时种田，闲下来就会进山打猎，运气好时，猎得的猎物所得银钱，比种田的收成还要高出许多。 猎户们进山打猎时，若逢着鸟儿繁殖的季节，经常会捡拾到鸟蛋，据妇人说，很多大富之家，更偏爱吃这些稀奇古怪的鸟蛋，物以稀为贵嘛。 沈钰听得有趣，问了问那最小一颗鸟蛋的价钱，居然要五百文一颗，沈钰听了心中惊讶，妇人问道：“姑娘要不要买些回去尝尝，那味道可不是鸡蛋能比的，蛋黄又香又细，好吃得很。” 沈钰忙老实的摆摆手，笑道：“我可买不起这个，娘子说笑了。” 妇人也不恼，仍是笑咪咪的介绍道：“我这里的鸭蛋也好几种，有山麻鸭的白壳鸭蛋，有湖鸭的青麻壳鸭蛋，也有江鸭的青壳鸭蛋，姑娘要哪种？” 沈钰笑问道：“这几种腌成咸鸭蛋哪种油多好吃呢。” 妇人笑道：“湖鸭的最好吃，鸭子养在湖边，成日里吃小鱼小虾，腌好了后，那蛋黄都是流油的，最是鲜香味美，一个十文银钱。” 沈钰点点头笑道：“那就买这种吧，先要六十个吧。” 妇人说声“姑娘稍待”就去了店铺后面，过了一会，妇人拎了只竹篮出来，里面装着一篮青壳的鸭蛋，笑道：“姑娘，不巧的很，这腌好启了坛子的，只有这三十个了，过两日，另有一批湖鸭的咸鸭蛋会腌好，到时姑娘要多少，都是尽有的。” 沈钰笑道：“那就先拿这三十个，若用着好，我过两日再来买些。” 那妇人应了，沈钰付了银钱，拎着竹篮走了出来。 这鸭蛋个头不大，可三十个加在一起，也颇有分量。 沈钰站在店铺门口张望了一下，看到对面街边树荫下，停着辆等客的驴车，就走上前去，问道：大叔常在这附近载客？” 车夫今日出来后，才拉了一趟短途的客人，赚了不过二十余文，此时正心中焦躁，见到沈钰提篮上前询问，忙满脸堆笑地道：“姑娘是要用车，我常年在此拉客，这附近的道路我都熟的很。” 沈钰点点头，问道：“那大叔可知哪里能买到鲜牛乳。” 车夫赶紧答道：“姑娘算问对人了，要是问别人，怕都不知道，我家邻居就是养牛的，他平日里也会出售些鲜牛乳，这牛乳可是药引子，孩童喝了大有好处，就是腥气了些，一般没人喝它。” 沈钰莞尔一笑，问道：“那敢问大叔家住何处，可方便带我去买些鲜牛乳。” 车夫往城门外指了指道：“我家在城外蔡家村，就是离得远些。 沈钰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若再从城外回来，就赶不上晌午送餐了， 沈钰与车夫商量：“大叔，我家在城东集市旁的柳树巷，我先付你一百文定钱，你先把我送回家去，然后你去你的邻居家买些鲜牛乳，送到柳树巷家中，你看这样行不行呢？” 车夫听后一脸犹豫之色，沈钰忙道：“肯定不会让大叔白跑路的，我照旧付你车马费用。” 车夫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为难地道：“姑娘，你知道鲜牛乳一桶多少银钱吗？很是贵价的，就算小半桶也要七八百钱呢。” 沈钰心中早有准备，此地杀牛是要报备官府的，牛肉根本买不到，耕牛可以种田，养得多些，奶牛的数量肯定更少。 物以稀为贵，这个价钱也在情理之中。 沈钰从容一笑：“大叔，鲜牛乳的价钱我是知道的，你放心，你送到了，我肯定会付银钱的。” 车夫道：“那也不行，要不，姑娘，你先付我五百文的定钱，万一你不要了，这么贵价的牛乳我又不能退回去。” 沈钰笑吟吟地反问道：“大叔，万一你收了我的银钱，没有去买牛乳送到我家，我又找不到你，岂不是亏了嘛。” 那车夫一看有人不信他，登时如受了奇耻大辱一般，脸红脖子粗的一拍胸脯，大声道：“看姑娘这话说的，我只要闲了就在这附近做拉车的行当，谁不知道我，蔡家村村头的张三家，你一打问便知。” 正嚷嚷着，对面蛋铺的老板娘走了出来，高声询问道：“张三，你又在那里嚷嚷什么呢？” 张三一看，理直气壮地道：“葛娘子，你给这位姑娘说说，我是不是常年在这一片拉活，是不是住在城郊蔡家村，一打听就能找到。” 蛋铺的葛娘子凑过来，好奇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啦？” 沈钰就把刚才的事说了说，葛娘子道：“张三，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姑娘已经说了，先付你一百定钱，何况你还要先送这位姑娘到家中，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三是个一根筋的汉子，听了葛娘子的一番话，似乎也有道理，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到底收多少定金好了。 葛娘子因沈钰刚在她店铺里买过咸鸭蛋，就居中劝和道：“姑娘，要不这样，鲜牛乳确实是个贵价东西，你定钱再加一百，张三我是认识的，是个老实人，就是有点转不过弯来，初次和姑娘打交道，难免有些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