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好事的，纷纷也跟着议论起来。 沈钰心中掠过一丝后悔，不过扭头看看正抱头哭成一团的母子俩，心中又释然了，怕什么，又没做错什么，救了一条人命呢，管这些人说什么呢。 这样想着，眼睛往远处寻李氏她们的身影，冷不防李氏在旁边蹿了过来，虎着一张脸，拉起沈钰就走，玉桃和玉诚见李氏生气了，也吓得不敢说什么，默默地跟着往前走。 李氏走得又快又急，沈钰大概是刚才救人太紧张了，用力过度，不过跟着走了一小段，就有些跟不上了，只好嚷道：“娘，娘，你慢些，我跟不上了。” 李氏气哼哼地停下了脚步，往周围看了看，见已离堤岸远了，这才停住脚步，恨恨地看着沈钰，张了张口，长叹了一口气，一指头戳在沈钰脑门上，说了句：“你呀。” 沈钰被戳的脑门生疼，心知李氏是生气了，只好一手摸着脑门，一手拉着李氏的衣袖，涎着脸笑嬉嬉地道：“娘，别生气了，下回不敢了。” 李氏也不理她，一甩袖子，仍是气哼哼地往前走，脚步倒是慢了许多，似在有意等着沈钰跟上。 沈钰忙向玉桃和玉诚挥挥手，姐弟三人互相看看，默不做声地跟着李氏往家中走去。 到了家里，关好了院门，四人坐在桌边，玉桃乖巧地给李氏倒了碗茶，几个人默不作声看着李氏。 李氏气哼哼地走了一路，这走到家，气也消了大半，看看沈钰，欲言又止。 沈钰知道李氏是听到了围观人群的议论，只好解释到：“娘，别听那些人胡说，那是唯一能救人的法子，不那样做，那孩子就没命了。” 李氏有些无奈地道：“玉枝呀，我知道你是好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道理我懂，可是你听听那些人说得多难听。这以后，你可怎么去摆食摊呀。” 沈钰不以为然地道：“我又没做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集市上来买吃食的，都是每日忙着赚钱做生意的，哪有那么些闲功夫议论别人，说上两日也就忘了这事了。” 李氏忧心忡忡，一脸的担忧之色。 玉桃在旁安慰道：“娘，别担心了，我觉得姐姐做得对，她要不去救，那小孩就得淹死了，难道眼睁睁地看那孩子丧命不成。” 说着，抿了抿唇，下定决心似地道：“谁要是议论姐姐，我，我就拿这话问她。” 玉诚却没想这么多，一脸崇拜地道：“就是，大姐真厉害，大姐什么都会，连救人都会。” 李氏烦躁地挥挥手：“去去去，你们小孩子懂什么，跟着瞎掺和。” 沈钰见李氏转不过弯来，只好道：“娘，就这一回，我以后都不出头救人了就是。” 李氏一听，眼睛一瞪：“还有下回，这回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沈钰继续努力打包票：“不怕的，娘，这里是县城，可不是在咱们村子里，只有村子里的那些三姑六婆，闲着没事干，才会整天议论别人家的事。放心吧，过两天就忘记了。” 李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些，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就催着三人赶紧去睡觉了。 可是事与愿违，沈钰还是高估了县城里的人。 早上摆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包子摊开始售卖时，生意一切正常，沈钰昨日听了客人的意见，还特意准备了蜂糖糕和蜜枣糕的面团。 今日摆摊时各蒸了一笼，卖得也很好，不多会，就把两笼糕卖光了，好几个客人都道：“你家这甜糕做得味道好，软糯适口，又甜又香，明日还来买。” 沈钰笑着应了。 等到快收摊时，沈钰觉出一点不对劲来，她在簸箩前卖包子时发现，总有三三两两的人来集市买过早饭也不走，站在远处对着包子摊这边指指点点。 沈钰看过去，那几个人看到沈钰往自己这边望，就装做若无其事的各自散了。 李氏也旁也看到了，她心中惦记着昨日的事，有些心虚地对沈钰耳语道：“玉枝，你看前边树下那几个人，是不是在议论昨日的事，总是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的。我一看他们，他们又不说了。” 沈钰心中估摸着，看情形，那几个人大概真的在议论昨日的事，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跑到人家面前去质问他们在说什么难听的吧。 沈钰笑笑对李氏道：“娘，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生意，要真是我做的不对，他们干嘛不光明正大的到我们面前来说，嘴长在他们身上，由他们去吧。” 李氏生气归生气，也没什么好法子，这时又有客人过来买包子，忙碌起来，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到了晌午送餐时，连那些店铺的小伙计，看到她时也是板着脸接食物，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不像前几日，一看到沈钰就笑脸相迎了。 沈钰心里觉得不舒服，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这些人的眼神里却躲躲藏藏装着鄙视和探究。 送到最后一家，那掌柜的有些年纪了，见沈钰情绪低落，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做生意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眼就看出沈钰送餐时受了什么待遇。 昨日救人的事他虽没有亲眼见到，今日在铺子里一上午也听到来店铺里的客人议论了，流言总是传得飞快，到了他耳朵里，那话，已经很是不堪了。 掌柜的和沈钰虽只打了两次交道，就知道这姑娘不是人们传言里的轻浮之人。他心中有数，呵斥了伙计几句，让他们不要乱传闲话，见沈钰低着头走出门去，就追了出来，叫道：“沈姑娘。” 沈钰闻声停下脚步，见是店铺掌柜的，以为还有什么事情，就勉强勾了勾嘴角，扯出个笑来。 掌柜的走到沈钰面前，温言道：“沈姑娘，这些伙计们目不识丁，年纪又小，他们懂些什么，不过人云亦云罢了，你是个好姑娘，救人的事做得对，换做老夫，想救还不一定有这个本事呢。闲言碎语来得快，去得也快，过几日就没事了。你莫放在心上。” 沈钰送餐时受了一路的冷遇，心中确实有难过，听了掌柜的一番温言劝慰，心中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