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这才想起来，回到院子里只觉得累了，把钱匣子放在板车上都忘记拿到屋里来了，还好关好了院门。 要论做生意的人，什么时候最欢喜，那当然是收摊后数钱的时刻。 玉桃和玉诚看见木匣也才想起来数钱这件大事。 两人赶紧站起来，一脸期待地一起动手，把桌子上的碗都收了，让出位置。 只听李氏手一抬，“哗啦啦”一阵响动，半匣银钱都倒在了桌子上。 一堆铜钱有新有旧，堆了一堆，李氏把铜钱用手往自己桌前拢了拢，就开始念叨着“一五、一十”地数了起来。 玉桃和玉诚坐在一旁一脸喜气地看着，玉诚嘴里还小声地跟着数了起来：“一、二、三……。” 随着李氏数数的声音，沈钰也跟着期待起来，李氏已经数到一千三百二十三了，可是旁边还有一小堆铜钱等着她数。 居然有这么多了，沈钰也有些意外，静等着李氏数完。 “哎，一千五百零三，一千五百零九……”李氏大概数久了，数着数着迷糊起来，玉诚脸上也带着迷糊，玉桃小声地提醒她：“娘，娘，你好像数错啦！” 李氏不确定地停下来，有些嗔怪地说：“都怪玉诚，你别跟着打岔，刚才到多少来着，坏了，这一和你们说话，都忘记了，又得重数。” 于是，李氏把刚拨到另一边的铜钱又都归拢到一起，耐心地开始数起来，数之前不忘一脸认真地叮嘱玉桃和玉诚：“你俩不许跟着数，要数也不许出声。” 沈钰在旁看着好笑，但奈何李氏还在兴头上，就只好耐下性子，一边端着碗，慢慢啜着碗里的凉茶，一边看娘仨认真的趴在桌边，数着那堆铜钱。 李氏又重新数了一遍，激动地高声报出结果来：“咱们今天卖了一千八百五十二文！” 玉诚立刻就不干了，也高声地叫嚷：“娘，你数的不对，明明是一千三百七十八文。” 玉桃听了立刻傻了，趁着自己还记得，也认真说道：“姐姐，我数的是一千五百十三文。” 沈钰听了，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李氏有些羞恼地嗔道：“死丫头，躲在一边喝茶看热闹，咱们娘仨数得口干舌燥，你就知道笑，你快过来数一数，看看到底是谁的对！” 沈钰放下喝空了的碗，这才笑着对李氏说：“ 我来数，你们都去洗洗手，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李氏见三个人数出了三个数，她自己的第一遍数字和第二遍数字也不一样，心里也不确定了，只好做罢，催着沈钰快数，她就拉着玉桃和玉诚去洗手了。 沈钰找来几根用来串钱的细麻绳，把铜钱五个五个的往麻绳上穿，穿够一百个，这一串就打好结放一边，接着又拿起另一根继续穿起来。 不大会功夫，十五串铜钱就摆在了桌子上，还余一些散钱，沈钰十个十个摞起来，数了数，总共是一千五百三十六文。 她心里快速地大概估算了下，去掉食材的成本，今日卖包子一共赚了约九百文。 李氏听了沈钰报的数，再看看十五串长度一样的铜钱串，立刻就相信了沈钰数的数是对的。 再听到沈钰对成本的估算和赚到的银钱，哪里还顾得上纠结自己数得对不对，高兴地都坐不住了，搓着手围着桌子转起了圈。 玉桃和玉诚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还小，又没经历过大富大贵，对金钱的概念还很模糊，只知道这一天赚的钱，很多很多。 李氏边走边掰着手指念叨：“一天九百文，十天就是九千文，一月三十天，三九二十七，那就是二十七贯钱，我在家种一年田也没有这个数呀，这要是一年，二二为四，二七十四，这要是一年……” 她念念有词的算了半晌，也没算出这一年到底能赚多少钱。 沈钰在旁看着好笑，看她算得认真又一直算不出个结果，好心地给她报了个数：“娘，一年是三百二十四两。” 李氏登时停止了念叨，嘴巴张成个圆，惊得说不出话来。 玉诚也脸红红地、眼睛亮亮地问道：“大姐，那这样是不是就能天天吃上肉包子了？” 李氏这才回过味来，兴奋的一拍巴掌，脸都涨红了，高兴地说：“我的老天爷呐，这要是是一年能赚这么多，那都比上县大老爷了。” “一亩上好傍河地去年不过八两银子就能买到，这一年赚的银钱都能买四十亩地了，有了四十亩地，那就是村子里数得着的富户了！” 李氏说着，头一昂，双手叉腰，气势十足地道：“到那时，看谁还敢欺负咱家，就是不知买哪儿的地好些呢，看来要托大哥给打听留意着。” 沈钰看她越想越美，越想越远，怕她真的开始打算买地的事，赶紧给她泼凉水：“娘，这第一天虽然赚了九百文，可是哪能一年到头天天都赚这么多。” “你想想，这一年里总有年节休沐，商人们再要赚钱，也要回家过年的，到时候休了市，肯定不能摆了吧。要是逢着天气不好，下大雨或者下大雪，都不好摆摊的。今天是第一天，人们图新鲜口味，所以都愿意买几个尝尝，等到过上几日，那不喜欢这口味的，就不再来买了，那时的收入才是真正一日的差不多能赚到的银钱呢。” 李氏此时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这些，信心十足地说：“咱家这包子口味好，今天售卖包子时，有好几位客人都是先买了一个，尝了好吃又返回来买个带走的，你以为我只忙着给你递荷叶呀，我都留意着呢。整个集市门口，卖包子咱家是独一份，这蒸制面食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好的，要不怎么这集市门口怎么一直没有卖的呢。” 沈钰知道李氏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总是出项多进项少，日日为养家糊口愁烦，现在看到实打实的银钱堆在这里，高兴是自然的。 沈钰不想让李氏扫兴，想着以后摆摊久了，这些赚钱的门道李氏自然就明白了，于是赞同地点点头：“还是娘说得是，只要客人们认可这口味，不愁生意不好。咱们先好好做着，多赚点银钱是正经，手里有了银钱，还怕买不到好地。” 李氏这才心满意足地住了口，又开始张罗着把今日赚得银钱藏在哪里，这房小屋浅的，看看哪儿都不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