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城倒下，就没有再起来。 碧落棠内，寂静无声。 所有人这一瞬，都失语了。 众人都被这个事实给吓到了。 即便爽利如林姨娘也是呆呆的，双眼闪烁到喃喃自语。 “不，不会的，好好一个人，怎么说倒就倒了，都没有征兆的，我不信，老爷，您醒醒啊” 她扑在了苏半城身上，双手不停的捶打。 “老爷，我是宛宛啊你醒醒啊，你说过这辈子都要对宛宛好的啊！” “林氏，你够了，老爷都昏死了，你怎么还打老爷，你这是要打死老爷吗！” “滚开，贱人！别碰老爷。”林姨娘怒斥，根本不让程姨娘靠近苏半城。 “你才滚！我今天就撕烂你的脸，老爷没了，你是老爷的宠妾，该下去陪老爷。” 程姨娘扑向林姨娘，两个人瞬间就扭打了起来。 自从林姨娘进府，程姨娘一直被压制。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要报复啊。 两人厮打，抓头发，扇耳光，女人擅长的招数都用上了，手脚并用。 眨眼之间，就将彼此打得面目全非。 林姨娘泼辣，打程姨娘更是手下不留情，像是发了疯一样，要发泄出来。 秦姨娘急忙上去拉架，被林姨娘挠到，惨叫一声。 “啊！都给我住手，老爷尸骨未凉，你们这是要闹哪样？” 秦姨娘掷地有声。 “来人，给我拉开他们。” 下人们慌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林姨娘被挠的满脸开花，火辣辣的疼。 她狠狠啐了一口。 “贱人！” “你才是，呸！” 程姨娘不甘示弱。 即便头发都被薅秃了，还要回怼。 她头上血迹斑斑，脸上都是巴掌印和指甲印。 可见林姨娘的凶悍。 看到林姨娘挑衅嚣张的脸，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眼一翻，摔在地上。 众人： 无语。 又倒一个。 秦姨娘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头疼。 冲着陈府医摆摆手。 陈府医会意，一脸嫌弃去给程姨娘把脉。 这都什么事啊！ 好在只是气晕了。 虚惊一场。 大戏落幕，秦姨娘安排人将程姨娘送回她的院子，和玉斋。 苏廷芳一看亲娘晕倒，吓得失声痛哭。 苏廷玉脸色更是难看。 不管和玉斋如何，碧落棠内却是寂静无声。 林姨娘守着苏半城，小声啜泣。 没良心的喊个没完。 秦姨娘站在一旁，默默叹气，转身看向陈府医。 “老爷，还有多久时间？” “估计熬不过今晚，准备东西吧，不然寿衣不好穿。”陈府医小声劝道。 就连他也没想到老爷走这么快。 唯有苏未央一脸漠然，她给渣爹的药可是虎狼之药，再加上陈府医那几针，苏宛若的气，渣爹走得自然快。 事出突然，家里没有现成的寿衣，秦姨娘命人拿来干净的衣服，准备给苏半城换上。 林姨娘死死抱住苏半城，不让人靠近，惶恐不安的喊道。 “不，老爷还没死，穿什么寿衣，不能穿。” 秦姨娘无奈：“林氏，你冷静点，你拦着只会让老爷走得不安心。” “不”林姨娘痛哭流涕，满脸是泪。 秦姨娘挥挥手，立刻婆子上前给苏半城换洗。 林姨娘也被丫鬟搀着，送到了一旁坐位上。 林姨娘呆呆落泪。 那泪不同于刚才的声嘶力竭，而是淡淡无声。 一颗颗从眼底滚落。 原本灵动逼人的双眼，也变得晦涩无光，恍若被人抽走了灵魂。 苏未央看得叹息。 几个姨娘中，唯有林姨娘对渣爹是真爱啊。 怪不得那么想要孩子。 原来是想要和渣爹血脉相连的孩子。 可惜了，林姨娘不能生。 扬州瘦马出身的女孩子，早就失去了生育的权利。 苏未央没想点破。 有些事，不知道才能活得开心。 秦姨娘表情淡然，渣爹的死，让她和儿子，突然就没了依靠。 程姨娘的急于表现，是想从苏半城身上套利益。 哪怕人都死了，也要借机拉林姨娘下马。 苏未央看着渣爹病如死灰的脸，在寿衣的映照下，越发显得诡异。 秦姨娘面露惊恐，只是一瞬，就迅速收敛了表情。 她看向四周，吩咐道。 “来人，快去德喜街定一副上好的棺木，要快。 去叫大少爷回来，在后院搭灵棚，通知亲友故交，老爷去了的消息。 乔伯，趁老爷还有一口气，带人将人送回前院，总不能好让老爷在大小姐院子里过世。” 死在女儿院子里，即便苏未央不计较，说出去也难听。 在秦姨娘的安排下，下人们飞快的动了起来。 苏半城突然病故，苏府并没有准备棺木，只能去买现成的。 苏未央漠然垂首，站在一旁看戏。 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 等苏半城被人抬走，秦姨娘又派人将林姨娘送回毓秀斋。 林姨娘不回，跟着苏半城去了前院。 她要守着他死。 屋内只剩下了秦姨娘和苏未央。 气氛有一瞬的尴尬。 碧落棠出了事，显然不能住人了。 秦姨娘小声开口。 “只能麻烦大小姐去锦绣苑了。” 苏未央本想在隔壁厢房屈就一下。 可听到锦绣苑的名字，她点头答应了。 那是娘的院子。 自从娘去世，就被渣爹给封了。 后来黎云秋成了苏府主母，锦绣苑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苏未央谢过秦姨娘，带人去安置。 现在苏府情形，她一时半刻，离不开苏家。 总得等个结果。 秦姨娘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息。 老爷死了。 苏家没了主心骨。 嫁入侯府的大小姐苏未央，就成了苏家未来的依靠。 她哪敢有一丝怠慢！ 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 锦绣苑内，高大的梧桐树下，鸟声阵阵。 恍若与世隔绝的桃源。 没有芙蓉苑的百花齐放。 没有碧落棠的冷清。 有得是安安静静的沉溺，恍如与世隔绝。 苏未央觉得，这里的空气，跟苏家其他地方都不同。 格外的香甜。 有秦姨娘的督促安排，灵棚很快搭了起来。 乔伯早买好了棺木，安置在灵棚。 苏霆写好了祭帖，只等着爹一过世，就送往各家亲朋故旧。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苏未央坐在锦绣苑内，听着虫鸣鸟叫，享受难得一刻的清闲。 白芷给她倒了一壶茶，其实比起龙井，她更喜欢铁观音的醇厚。 微风徐徐，夏日即将到来。 夜幕时分，前院传出林姨娘悲痛欲绝的哭声。 “老爷，你怎么就去了，抛下宛宛，你好狠的心啊” 哭声呜咽，和着风声吹向了四周。 秦姨娘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安排人将苏半城收棺安置，又命人去冰库里取冰，摆在了灵棚四周。 林姨娘一直哭，扒着尸体哭。 尸体被抬走了，就扒着棺木哭。 最后哭晕了过去。 锦绣苑内，苏未央很快就得了消息。 白芷一脸兴奋。 “小姐，老爷去了。” 苏未央手上茶盏微顿，将茶一饮而尽。 眼底闪过一抹快意。 死了。 渣爹死了。 终于死了。 苏府内外，哀声一片。 苏未央只想放炮。 周遭的邻里也被这哭声震到了，这才知道，苏大人突然病故。 太突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