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栋记得去年的时候有两个镇的退休教师因为退休工资闹过一次。 据说是县财政困难,然后有人提出退休教师的退休工资太高了应该少发一部分,结果还真就少发了。 刚好有两个退休教师当时家里比较困难,一个家里有重病人,急需用钱。 一个是儿子等着结婚,正凑钱买房子。 这两个教师的工龄加上职称级别每个月退休金差不多有一万左右,直接发了一半,结果这两个老师当场就不干了,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直接联络了一帮退休教师跑到中心校。 见到中心校校长,“噗通”跪在了校长的面前,说我们辛苦工作一辈子,现在就指望这点退休金过日子呢,人老了没啥能耐了,结果退休金也不发够,以后咋活呀,一把鼻涕一把泪。 结果事件的过程被人全程录像发到了网上,影响很恶劣,领导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中心校校长直接躺枪,处置不力,就地免职。 他当时去拉人,,黑压压的一大片,根本拉不过来,因为都跪在地上都不愿意起来,讲道理没人听。这些教师不是在他任上退休的,也不是他要克扣这些教师的工资,但是作为直接参与者,直接被免职了。 虽然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的,民意汹汹,但是最后县财政局跟劳动局只有涉事的副局长被记大过一次,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了退休工资还是只发一半,剩下的一半承诺财政啥时候宽裕了啥时候发,指望财政宽裕,跟指望某足能进世界杯一样,只是可惜这个校长,背了一个大锅。 柿子专挑软的捏,泥巴专挑稀的和;怎么做事情是我的事,你不能反对,不能抱怨,不能意见,顺从就行了。 事后有人针对此事点评。 彭栋真的很佩服罗坚这执行力和办事效率。 昨天得到通知都傍晚七点多了,今天一大早居然赶到了县城。不仅联络了一大批人,竟然还做好横幅之类的东西。 不过彭栋也担心这老头的身体都六十多了,这么热的天气。 “嗯,老方你继续吃瓜,我要钓鱼了,昨天才钓了一条,今天争取有突破。”挂了电话,把昨天拍的照片转发给老方。 “我擦,你狗曰的,虾仁猪心!”方明哲看了照片直接爆粗口,凡尔赛?去钓鱼还有工资拿,好不惬意。 然后骂骂咧咧的去开会了。 彭栋把鱼竿调整一个方向,把凳子的方向也调整一下,这会儿太阳若隐若现,凉风阵阵,水库里只有些许的浪花,还有个别鱼在晨练,时不时跃出水面一下,仿佛在说,来呀,你过来呀! 夏天能钓鱼的时间只有早上,傍晚,雨后,当然了还有夜钓,不过彭栋胆子小,从来不夜钓。 珍惜钓鱼的分分秒秒,如老僧入定般的盯着鱼漂。 半个小时候,换根蚯蚓,继续盯。 一个小时后…… 一个半小时后……白色的泡沫开始动了……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彭栋那个气,这电话早不来晚不来了,要上鱼来了。 嗯,不管它,盯着鱼漂,把杆子握住,手上蓄力,随时准备扬杆。 泡沫往左移动了一下,两下,三下,然后不动了。 手机不响了。 提起鱼竿发现鱼钩上还剩半根蚯蚓,换一根,重新抛钩入水。 “叮铃铃……”又是一阵响声。 拿起手机一看,上面备注是陈二烈,中心校的老一,王三民是老二。 “你好,陈校长,领导有啥指示?”迅速接听。 领导的电话得接,领导的领导的电话更得接听。 “你是哪个谁?嗯…青山坳小学的老师吧,你们校长罗坚受伤住院了,在县中医院,你联系一下他的家属。”手机传来一阵盲音。 陈二烈语速非常快,语气非常不友善。 彭栋还想问下罗坚的伤势,结果陈二烈挂了电话。 陈二烈现在是相当郁闷加苦逼,好不容易今天抽空休息一下,结果一杯茶还没泡好,就被何秋玉在电话里批头盖脑训斥了一顿,关键是训完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茶不喝了,开始想最近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潜的那个官边路小学新来的特岗教师,答应她提前给转到事业编制,然后把她调到中心校,方便她回家,她应该不会告。 吉松小学跟安牧小学的两个老师自己各收了他们一万块,答应他们这学期的晋级指标给他们,想到这在心里把王三民鞭笞了一顿。 年年晋级都要卡着各种条件,少一个条件都给刷下去,年年都是人多指标少,咋办,看谁会做人喽,他们应该不会告。 瓦房店小学淹死的那个小学生赔偿都谈妥了,也没事。 前天晚上浪淘沙洗浴中心一条龙,这个应该也问题不大吧,毕竟是那里的常客。 何局长上任的时候自己也是有所表示的。 还有…… 想了一圈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自己上眼药呢?还是何秋玉单纯的看自己不顺眼? 最后索性也不想了,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的老领导闵学礼副局长的电话。 “领导,忙不?” “老陈呐,我正说给你电话,局里这边出点状况,你要有点思想准备。”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 出点状况?难道跟我有关?陈二烈心思转动,“请领导明示!” “嗯…是…算了,你直接来局里一趟吧!”闵副局支支吾吾。 “马上到!”挂了电话,陈二烈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德林的购物卡,每张额度是两千元,都是别人送的。 陈二烈家在县城北关小区,驾着车来到教体局所在的文化路时发现交通管制了,好家伙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 迅速停好车,迎着毒辣辣的太阳,肥胖的身躯还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挤不进去,赶紧拉个人过来,递支烟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当听到说是因为撤校,县里部分学校的校长跟老师不愿意来请愿时,陈二烈的脑袋轰的一下炸了,明白了何秋玉为何训斥他了,还有闽学礼的支支吾吾,里面肯定有他们镇的校长跟老师。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陈二烈拼了老命往里挤,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三千块钱一件的白衬衣都挤出褶皱了。 挤到一半就看到了脸上都是血的罗坚在摇旗呐喊,还有何秋玉脸上贴了一个创可贴,眼镜也不见了,头发有点凌乱,拿着喇叭在喊话…… 看到此情此景,陈二烈觉得眼前一黑,两腿发软,软的更厉害,比前天晚上还有要软,出大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