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哥你买这玩意做什么?二十七两银子可以吃多少顿酒肉了啊!” 莫小六知晓手里这小圆饼的价格后吓了一跳直抱怨,莫老大这会也不扔什么,直接用筷子头戳他脑袋。 “吃吃吃,你小子就知道吃!能不能开点窍?你拿回去送给那姑娘,记住了,不要提我,就说是你特意买给她的,晓得不?” 一听是这样,莫小六支支吾吾不说话了,但也老实地把芳沁阁的胭脂收了起来,贴身放在内衬里侧。 距离心口最近的位置。 “大哥,这……” “行啦,婆婆妈妈的像不像个男人?人姑娘都比你说话直溜!” 莫老大看不过去,直端碗喝酒,喝了一大碗后才又补充道:“当初闹饥荒大家都饿肚子,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她瞒着家里把自己的那块饼分了你一半……是个顶好的姑娘,以后可不许仗着有几分本事就欺负人家,不然这当大哥的可不会向着你。” “嗯。” 虽然细如蚊蚋,但莫小六至少是点了下头。 没那半块饼,兴许他如今也是那“不知道多少人”里的一份子了。 酒肉都过半,两兄弟都醉了。 莫小六梗着脖子忽然说道:“大哥,你总说我……那你呢?什么时候也给我找、找个大嫂啊!” “哈!你小子敢管起我来了?” 莫老大哑然失笑,望着捉摸不定地漫天星辰,不知是想起了谁,又记起了什么,只是在半晌的沉默后,素来爽朗的汉子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沉闷。 “我答应过爹妈要照顾好你们,可是我没做好啊,现在只有你了,总得照顾好你,让你先成了家……” 酒气之中,忽然有夜风掠过。 莫老大悚然一惊,手中酒碗不由分说掷了出去,砸中了悄无声息劈向莫小六的刀刃,紧接着他低头一伏,险之又险避开了同时劈向自己的刀刃,贴着头皮擦了过去,唯有一片冰凉沁头骨。 生死一线。 莫小六酒意瞬间醒了,忙不迭躲开被酒碗阻了一瞬的刀刃,鼓起血气凝于拳,一拳轰出!却见袭击者不闪不避,只是轻描淡写地挥手一挡,就如他先前挡开鸡骨头那般随意。 砰! 劲气相撞,袭击者纹丝未动,反倒是莫小六如同一拳打中的是铁块,指骨隐隐作痛。 七品! 这绝对是七品武夫! 一身黑衣的袭击者反手一刀照脸劈来,莫小六肝胆惧裂,一个打滚躲开,在起身时却见袭击自己的那名黑衣人没有趁势追击,而是一个转身踏上他们喝酒吃肉的那张桌子,朝着对面递出一刀。 未吃完的酒肉,撒了一地。 一把刀,莫老大就已经疲于应付,当这第二把刀再斩过来,瞬间便露出了败相。 刀光溅血,洒在了方才还在畅饮的酒肉之上。 “大哥!” 莫小六发出一声悲呼,眼眶通红。 两名黑衣袭击者沉默无言,拔出插入了莫老大胸腹两处的刀,转身看向了莫小六,却忽然发现刀如同钉在了莫老大体内,竟然没能拔出来。 “喂,我还没死呢……你们想对我家六子……做什么?” 莫老大一手抓住一把刀,不让拔出来。 汹涌的气血蕴含一股狂暴之意,冲破了八品的桎梏,直达七品! 临死突破? 两名黑衣袭击者对望一眼,果断舍刀后退一步。 莫小六却注意到了莫老大脚下的一个已经空了的酒囊,但他知道这里面装着的却不是酒。 而是血。 七品妖兽的精血。 但这并非来自于类似天狐那般灵性极高的妖兽,所以其中有属于妖兽的狂暴,远远超出了一个八品武者的身体极限。 如果佐以合适的丹药兴许能消磨掉精血中的狂暴,借助这股气血冲击七品境,虽然会留下隐患但却可以打破天赋桎梏,这也是莫老大为自己准备的突破之法。 但如此粗暴的服下,狂暴的血气便会搅烂经脉与脏腑。 只有一个结局。 死。 但这也是面对两名武夫七品袭击者的死局之中,莫老大唯一的破局之法。 至少在他死之前,可得武夫七品之力。 拦下两人,就只会死他一人。 “小六,你走!” 莫老大爆喝一声,不顾身上插着的双刀,如一头浴血猛虎,悍然扑向了两名黑衣人。 舍身之下,两名黑衣人一时间只能应战,脱身不得。 莫小六咬了咬牙,转身跑走。 片刻之后,强弩之末的莫老大血气衰退,其中一名黑衣人果断脱离他的拳脚方寸之内,朝着莫小六逃跑的方向追去,而另外一人稳扎稳打,当血气再衰退一筹之后,便以胸口硬接了一拳,趁机握住插在莫老大胸腹两处的刀柄。 噗嗤—— 刀刃离体,血洒如雨。 尔后刀光再一闪而过,遮风挡雨的挺拔身影在浓到抹不开的夜色里轰然倒下。 黑衣人抽刀转身,追向莫小六,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更早去追赶同伙黑衣人折返了回来。 “人已经解决了?” “没有,被小摆了一道,他兜圈子甩开了我,应当没走远就藏匿在附近。” “分头搜。” 两名黑衣人分开,沿着不同的方向搜寻,最后在莫家兄弟居住的小院里碰了头,却发现本应该躺在地上的莫老大不翼而飞,地上多了一地向着远处蔓延的血迹。 “你失手了?” “挑断心脉,绝无活路,何况他还服用了凶兽精血强行拔升血气。” 既然不可能是莫老大自己一边走一边流下的血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真是兄弟情深啊。” “赶紧追,别误了事……” 两名黑衣人沿着血迹追去,而在血迹的尽头莫小六正背着莫老大,一边呼喊一边奋力前行。 “老大,你醒醒啊,别睡好吗?” “我是六子啊!求求你了,你一定能听出来是我的声音对吧……” “老大?老大!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大夫,带你找大夫——” 莫小六跑的再快,却也无法阻止往昔里为他遮风挡雨的大哥愈发冰凉与沉重,但是他不敢去想,如麻痹自己一样拼命的跑,不知何时长街周围已尽是林木。 在这些树木拱卫之中有一扇紧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