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放心！”胡大成应道：“我侧面打听了一下。 秦家大队的人，是以‘支援轧钢厂建设’的名义，帮着轧钢厂找野猪肉的。 找到之后，轧钢厂又是以奖励的方式，给他们发的钱和粮食。 在这件事上，王平只是出了一个主意。 他如果没有在中间吃差价的话，就算有人以后翻起这件事来，也跟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差价？”安有道愣了一下，“什么差价？” “是这样的，首长。”胡大成解释道：“几乎所有的采购员，在采购的时候，都会吃一定的差价。 这已经成为行业内公开的秘密。 以王平所在的红星轧钢厂采购三科为例 那些采购员，在乡下采购肉、蛋的时候，给农民的报价是： 十三斤粗粮换一斤肉，一斤三两粗粮换一个鸡蛋。 可等他们回去后，和厂里报的却是： 十五斤粗粮换一斤肉，一斤五两粗粮换一个鸡蛋。 这中间差的粮食，一般都会进了，采购员自己的腰包里。” 这话让安有道的脸阴了下来。 他紧皱着眉头，略显怒意地道：“采购这个行业，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是的，首长。”胡大成道：“一直都是如此。 只不过，一些有良心的采购员，一般会少吃一些差价就是了。” “那王平呢？”安有道冷着脸道：“这小子也这样？” 这话让胡大成脸上的表情古怪了起来。 他干咳了一声后，说道：“首长，我详细查了一下，王平入职以来所有的采购记录。 除去最早的那十五斤肉，其他的所有物资，都是从红星公社下面的秦家大队采购的。 嗯！ 在同秦家大队交易的过程中，他没有吃一两粮食的差价！” “嗯！”安有道愣了一下，“他没吃差价？” “是的，首长。”胡大成应道：“他同农民采购，用了多少粮食，报给红星轧钢厂的就是多少。” 安有道脸上紧绷的表情，松缓下来。 他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放心地道：“王平这小子还算不错！ 哼！ 他要是敢吃这个差价，我轻饶不了他。” 说完之后，他就又对胡大城问道：“还有吗？” “这”胡大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 这让安有道疑惑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嘛？” “首长！”胡大成回道：“王平身上其实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王平是凭着十五斤猪肉，才在在轧钢厂提前转正的”胡大成略显肃然地道：“还有这几个月以来，在他的手里，糖、罐头等紧俏物品，就一直没断过。 包括今天的这一袋子。 所有的这些东西，我一直没有查到来源。” 说着，他就有些担心地看着安有道，把嗓子压低了一些。 “首长！ 按理说，他一个平民家的孩子，就算是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些人，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搞到这么多的紧俏商品？ 那十五斤的猪肉倒是还好说，有可能是他碰巧在黑市，或者在其他什么地方弄到的。 可那些奶糖、罐头，尤其是水果罐头，他手里居然有这么多？ 这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这番话，让安有道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他拧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大成，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首长！”胡大成苦笑了一下，答道：“我一开始以为，王平可能是认识，哪个特殊仓库的库管员之类的人。 两个人合伙，里应外合从仓库里面，把东西偷了出来。 可我这几天，把四九城里所有储存这类紧俏商品的仓库，几乎都查遍了。 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四九城公安局。 他紧急出动了一个侦查大队，协助我清点这些仓库。 但也没有发现哪个仓库，有被偷盗的痕迹。” 安有道的眉头更紧了一些，又问道：“所有的物品，都清点到了吗？” “首长，都清点到了。”胡大成答道：“这类紧俏商品，本来就不多。 现在供应紧张的情况下，更是没有多少。 我对着仓库的账单，一个一个地查，也没有发现问题。 而且，王平刚才把那些东西背过来的时候，我特别注意了一下。 发现他的表情很坦然，并没有那种拿出贼脏的忐忑感。” “也就是说”安有道的双眉，稍微舒展了一下，“他根本就不怕查，这些也不是贼脏！” “首长，应该是这样的。可是” “哈哈”安有道摆了摆手，打断了胡大成，“行了，大成。不用在这儿纠结了。 嗯！就明天吧！ 正好！明天，我休息在家。 你把他叫过来，我亲自问问他。” “是，首长！” 上次送安然，骑着自行车，还不觉得什么。 这一回，他扛着一大袋子东西步行，立刻就感觉，安然家所在的这个院子，也太大了。 进了大门以后，他走了很久，才凭着以前的记忆，找到了安然家。 安然家是一栋独栋的三层小洋楼。 一圈两米高的砖制围墙，把小洋楼围了起来。 楼前楼后的院子并不大，也就是几十个平方。 院墙朝北的一侧，有一扇半人高的小门供人进出。 王平站在门口，试着找了一下 别说，还真在门旁的院墙上，找到了像是门铃按钮之类的东西。 他伸手轻轻按了两下后，时间不长，安然妈--卢明慧，就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她站在门口，先是打量了王平几眼。 接着，她就眼睛一亮，略显兴奋地走了过来。 “小同志，你你是王平？” “嘿嘿阿姨您记性真好，还记得我。”王平小声道：“我准备了一些东西，想拖您寄给然姐。”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 “阿姨，是安叔让我来的。” “我得在屋里那两个人的面前，露一下脸。” “一会儿，您稍微配合我一下就行了。” “啊！”卢明慧先是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高声吆喝了起来。 “哎呦，小王啊！” “快！快！快！你快进来。” “你可有日子没过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把王平让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