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你的意思是”许大茂一脸的惊诧，“就因为十五斤肉，厂里就给你提前转正了？” “大茂哥，我知道，这事听起来有点瞎”王平笑呵呵地解释道：“可谁让咱赶上了呢？ 另外我估计啊 这十五斤肉是一方面。 厂里可能还想着 小食堂下次再断顿的时候，我这里还能找到门路，再给弄来肉。 所以，干脆就给我转正了。 总不能，小食堂一断顿，就找李副厂长吧！ 这么大厂的一个副厂长，为了几斤肉，就出去跑关系 这也不好听，不是嘛？” 许大茂拧眉沉吟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你这话说的有点道理。 要光是十五斤肉的话，厂里最多也就是，给你个奖励什么的。” 说完这话，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平一眼，“平子,你可以啊！ 居然有门路弄来这么多肉 我这两年一不留神，你小子不声不响就混大了。” “啥呀！大茂哥！”王平连连摆手道：“我一个刚上班的半大小子，哪有什么门路啊？ 我其实是嘿嘿！”说着，他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从黑市上” “拉倒吧你”许大茂摆了摆手，打断了王平，“平子,崩跟你大茂哥搁这儿瞎白活。 不是大茂哥小瞧你。 就你这样的去黑市，别说淘换肉了，连肉味你都闻不到。” “嘿嘿！大茂哥咱院里可都是这么传的。”王平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表情。 “他们可是说了。 不光给厂里的十五斤肉，上个月我吃的几回肉和发给胡同里孩子的糖，都是我从黑市里淘换的。” “切!他们懂个屁！”许大茂不屑地撇了撇嘴，“一帮没见识的土老帽！ 就如今这年景，还想从黑市上淘换到肉，想什么呢？” 接下来，许大茂就彻底放飞了自我，把院子里的人，好一顿贬低。 总之就是，院里的人都是傻叉，只有他许大茂是大明白。 只有他许大茂英明、睿智 这让王平也挺懵逼。 大哥，我还在这儿坐着呢！ 我也是院里的住户啊！ 不过，这也让王平明白了。 前世影视剧中的许大茂，为什么不招院里人待见？ 傻柱为什么得着机会，就往死里揍他。 就他这张臭嘴，王平只能说：活该！ 别说别人，就王平自己，现在都想揍他。 而且，这老小子还没什么眼力劲儿。 王平的脸已经很臭了。 可他就像没看见似的，还在那里花样翻新地，贬低着院里的众人。 就在王平快要崩不住的时候，三位大爷救了他。 随着一大爷家的房门被拉开，一大爷手里端着一个大茶缸，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二大爷、三大爷，则是一脸肃容地迈着四方步。 一大爷家离摆放桌椅的地方，只有短短二十几步的距离。 可就是这么点路，三位大爷走过之后，原本嘈杂不堪的中院内，居然开始渐渐安静了下来。 当三位大爷坐下来后，整个场地内，更是已经雅雀无声了。 许大茂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用王平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冷冷地‘哼’了一声。 不过，王平却发现：这小子看向三位大爷眼神里，却满是羡慕、嫉妒之色。 “咳！咳！咳！” 二大爷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狠狠地干咳了几声。 接着，他就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 “那个哈!咱们现在开始开会啊！” “大家伙儿，都静一静啊！还有” “这个嗯！咱们院里嗯！什么呢” “啊！嗯那个” “还有嗯！是这样的” 结果，他‘哼哈’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 崩不住的众人，终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平子!你瞅瞅！你瞅瞅！” 许大茂一边指着二大爷的方向，一边不忿地说道：“就这个水平啊！” “就这样的人，还当二大爷? 还要在大会上讲话? 姥姥的他能讲出什么来？” 王平抿了抿嘴，尽量让自己别笑出来。 院内众人的大笑，也彻底激怒了二大爷。 只见他脸色涨红，狠狠地一拍桌子。 “碰！”的一声大响，倒是让众人的嘲笑声，稍微收敛了一些。 “都给我严肃点儿！”二大爷怒气冲冲地说道：“咱们开大会呢！你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 他的一番怒斥，倒也确实震住了众人。 全场重又寂静下来。 这让二大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一把稚嫩的童音，突然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二二大爷恁恁拍桌子，能不能小点儿劲儿拍啊？” “恁要是把桌子拍坏喽！俺爹还得费劲不拉地给恁修累！” “恁以后小点儿劲儿拍累！” “中不中累？” 这几句带着豫省口音的童音，顿时又惹得全场大笑。 小孩的母亲，一个三十来岁，农村妇女模样的人，赶忙站了起来。 她一边捂着孩子的嘴，一边冲着二大爷连连道歉：“二大爷,不碍事累！不碍事累！ 那桌子，恁使劲拍。 拍坏了，也不碍事累！ 俺家老林修就是累！” 这番话一说完，全院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带着豫省口音的母子，是后院林木匠的老婆和小儿子。 红星街道办事处的手里，有大量的房屋。 这些多的房屋，难免会有一些修修补补的工作要做。 为此，街道办事处专门成立了一个房屋维修队。 也不知怎么的，在豫省省会一个小木器厂工作的林木匠，就被调进了这个维修队。 这一家子搬过来，也就是两年多的时间。 因此，全家还都保留着，浓重的豫省口音。 在这个小儿子上面，林木匠还有两个大女儿。 这一家五口人，虽然都有豫省口音，但因为为人淳朴、和善，在院里的人缘，也还算不错。 连续两次的哄堂大笑，给二大爷彻底整不会了。 想再拍一下桌子吧？又怕真把桌子给拍散了。 可要是不拍桌子，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正在他为难的时候，一大爷干咳了一声，站了起来。 看到一大爷救场，二大爷赶忙一缩脖子，坐了下去。 一大爷起身后，并没有先说话。 他先是端起自己的大茶缸，喝了一口茶。 见到一大爷站起来，摄于他平时的威严，大伙儿渐渐地止住了笑声。 等一大爷把手里的茶缸放下的时候，院子里重又安静了下来。 王平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许大茂。 发现他脸上原本的嘲弄，居然也收敛了大半。 看来一大爷确实厉害。 连许大茂这样的，也对他心存几分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