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 “辽东?” 朱标不可思议的看着朱棡。 但很快,朱标也理解了朱棡为什么要出兵辽东。 朱标转过目光,看着冰冷的河水道:“相较于北元西道诸王的势力,东道诸王要更为容易对付一些。元至元二十四年,忽必烈亲征辽东,打垮了东道诸王的势力。” “如今整个东道,只剩下拙赤合撒儿的后裔,合颜先。也就是昔日北元的辽王。” 朱棡灭北元,并不是将北元一切的军事力量都被抹除,他只是灭掉了扩廓这一部跟纳哈出这一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朱棡并没动用多少军事力量。 而达蜡虽败,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跟着降明。 如今大明对辽东广袤土地的掌控只有昔日北元平章刘益降明所投降大明的一部分辽南土地,为了坚守这里,邓愈领边军已经在北平驻守数年。 想要彻底将辽东半岛整个吃掉,就必须要灭掉这些残余势力。 “一年内,你不许动手。”朱标对朱棡郑重的说道。 他的眼神很真挚,也很凝重,朱标拍了拍朱棡的肩膀,给他许诺了三年之内必会有机会出兵辽东,将辽东彻底收入大明的领土。 其实朱棡没有对朱标说完。 他的目标并不单一的是辽东,还有甘肃以西的畏兀儿政权跟东察合台汗国。 甚至……。 朱棡点了点头,心里却叹了口气。 舞台很大,自己还需要努力。 至于那个赏赐,朱棡提出想要出海权。 这个事情让朱标有些难办。 但朱棡一句话便让此事轻而易举的化解。 “以朝贡的名义交换两国货物。” 此举倒确实是可行,朱标也点了头。 朱棡要跟高丽和倭人通商,朱标对此并不反对,北边本来就已经够穷了,再不刺激刺激经济,便如同是一潭死水。 …… 转眼间,大年到了。 朱标也在大同过了个踏踏实实的大年,朱棡带着他整日看煤场,看工厂。 几天下来,朱标也一改对工业二字的看法。 眼睁睁的看着一块块铁被锻造出来,看着一块块煤被烧成无烟煤,看着道路一点点铺设,朱标在大同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发展。 他在想着,如今的大明有洪薯加持,粮食产量不是问题,这是根本。 在此基础上,百姓们发展工业,制作更多的农具,修建更多的道路,这似乎也是一条天下大治的道路。 但这似乎摒弃了他读了十几年的书。 这一点,不光是朱标! 就连大才子吴伯宗,也有这样的想法。 初二,朱棡去见了吴伯宗,老远就看到吴伯宗站在山头上看着远处的煤场,眼神深邃,却有些迷茫。 “有烦恼?”朱棡拎着一壶酒,到了吴伯宗身边。 吴伯宗拜礼之后苦笑道:“学生在长考。” 考就是思考的意思,前面加了个长,说明吴伯宗在这山头上站了有一会了,以至于嘴皮子都冻青了。 “有心事?说来听听,本王正好会解心事。”朱棡喝了口米酒,甜滋滋的,清甜无比!真不愧是他媳妇亲手酿的。 吴伯宗此时站定,有些不明白的道:“学生知道殿下是为了学生有所感悟,所以让学生管理煤场,可学生在此管理月余,却还是有所不解。” 呃…… 小吴同学,你误会了。 我就是看你脑子活泛,所以让你暂时看管看管。 本想解释,却想到自己的最终目的,朱棡选择不解释,而是微微一笑,跟吴伯宗一样看向远方的煤场,问道:“听闻你喜欢观星?” 吴伯宗眼前一明,点头道:“是,学生自幼熟读【灵宪】,对东汉先贤张平子,张公所着深感神奇。其在担任太史令之时,观测天象、修订历法、望侯气象、调理钟律无一出错。仅凭肉眼便可测出日、月角直径为整个天周的“七百三十六分之一, 地广二百四十二分之一”。“七百三十六分之一”令人实在是惊叹。” “可惜张平子所着星图失传,若是可以一观其真面目,便可知天穹的奥义。正应了他老人家所说:未之或知也。末之或知者,宇宙之谓也。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 说道观星,吴伯宗的兴趣一下子就来了。 整个人也显得神采奕奕。 这或许就是古人的精神和执着。 不过再说一句,人家吴伯宗又是天文学家,又是洪武年的状元,好似读书才是其附带的事情,这天分真是让人汗颜。 关于张平子,也就是东汉天文学家,数学家,发明家,文学家张衡。这也是个大名人。 看到吴伯宗,就不得不想到偶像的力量。 朱棡微微一笑:“你想观星,所以你想在朝为官为钦天监司礼,不愿在这荒凉的北地,对着一群庶民施展才华?” “学生不敢。” 吴伯宗赶忙作礼,惶恐道。 两人站在山头,一阵冷风吹过,吹得脸上有些凉飕飕的。 “吴佑,你是个聪明人。”朱棡喝了口米酒,缓缓坐下身体,坐在了山头的泥土上。 吴伯宗稍显有些拘谨,但还是跟着朱棡坐了下来。 眺望远方山地和平原,看着在煤场之中挖煤的劳工,朱棡幽幽道:“吴佑,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任何东西失去依托的力量之后……都是……往地下掉的?” …… 良久,看着陷入沉思的吴伯宗,朱棡觉得自己干了错事。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朱棡赶忙摇了摇头,心里赶忙劝慰道:都是为了天下,为了大明! 其实文明这个东西想要进化,是需要人不断去推动,去发展的。 任何一个学术的第一步就是最为艰难的。 就好比人学会用火,足足耗时几万年。 吴伯宗是个聪明人,朱棡觉得他应该会想出自己的答案,就算是想不出,培养培养兴趣也是好的。 吴伯宗不适合做官,太直,太肘。 他这种人就适合搞科研,搞技术。 回到府邸,发现小姨子在府里指挥着下人干活,身后跟着几个家丁,忙的不亦乐乎。那掐着小腰站在台阶上指挥人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家的女主人。 尤其是那老气横秋的动作。 朱棡走到徐妙锦身后,轻轻敲了下小姨子的脑袋。 “哎哟……。” 徐妙锦疼的一下子小手捂着脑袋,随后咧着虎牙回头恶狠狠的就要教训人,结果一看是姐夫,立马换上一副狗腿子脸。 “嘻嘻,姐夫你回来啦!” ps:多年以后,年迈的吴伯宗接受来自报刊的采访,问他为什么踏上科研道路,并且成为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机械之父。已经八十的吴伯宗不免想起这一天,流下泪水并痛苦的呜咽出一句:那是一切的根源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