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阙!! 这些文官到来的目的很简单。 为了让朱棡放人。 中书省右司属下中书省郎中吴琳道:“晋王殿下,这些士子如今关押一日有余,该是释放了。” 朱棡微微一笑,点头道:“可以,毕竟孤也没打算关押他们多久。” “诸位大人不要怪孤,锦衣卫也只是例行公事!” 说完,朱棡在一众文官有些意外的眼神之中,随手写了个条子,盖上锦衣卫指挥使的印章。 还亲自走下来交到吴琳的手中,笑道:“都是误会,还望郎中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吴琳顿时有了一种飘飘欲仙感,收下条子,抚须直笑道:“不敢不敢,晋王殿下深明大义,下官惭愧。” 一番寒暄,吴琳也带着几个文官去了昭狱接人。 …… 第二日早朝结束之后,朝廷重新发了此次春闱的榜单。 而这一次,榜单上多了杨仓几人的名字。 众多士子纷纷错愕的同时暗叹权势的强大。 但是很多人,居然都选择了忍气吞声。 原因无他,因为虽然榜单上多了杨仓几人的名字,可对于考举最终的结果来说,相差不大! 只是,江西抚州人,这一次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在午门旁边的一层三楼小楼上,一桌宴席正在进行。 而坐在此地的,是一群模样十分凶横的武人。 “奶奶的,这种鬼事都能办的出来。” 桌子上,宋国公冯胜不屑的骂了一句,随后喝下一口酒。 旁边,武定侯郭英嘿嘿一笑:“这些个遭瘟书生是把咱皇爷当成没爪的老虎了!” 傅友德也淡笑着,嘴里嚼着胡豆,乐道:“没经历过皇爷的刀,不知道疼!以为咱们淮西人就这么倒下去了。” “哼哼,咱是懒得跟他们这些狗日的争!” 从文官得势以来,淮西人就一直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 他们跟了朱元璋很多年,知道老朱的脾气,怎么可能是好脾气的人! 这两个月,文官们上蹿下跳,对着淮西集团是猛追猛打,朝堂上弹劾不断,私底下也是不断的诋毁。 都说小人得志,一个派系的胜利,就是看谁简在帝心。 文官自以为淮西人失了圣恩,便百般诋毁。 其中,又以浙东群体最为跳攒。 这两个月,在朝为官的浙东士子可谓是门庭若市,往来无白丁!各地送的谢师礼,润笔费,数目惊人。 但朝廷又不能以这种名义处置他们,因为润笔费和谢师礼古来有之,没办法以此为罪名。 如今想要处置……或者说,清洗,还需要一个导火索。 …… 还是那间小院子里。 被放出来的江西士子们已经在无声的收拾行李。 这一次,江西抚州人全军覆没,无一人上榜! 或许看似是吴伯宗冲动导致的,但是也没人过多追究吴伯宗的过失,因为就目前来看,这所谓的科举,满是鸡鸣狗盗! 就连齐文也叹道:“罢了,我还是回抚州教书吧,三年后也不考了,没那个精力了。” 这时,齐文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人。 “咦,刚刚伯宗不是坐在那,人呢?” …… 这一天,京城的天阴晴不定,这座古老的城池上空,似乎一直萦绕着雷云。滚滚雷云之中,可见电龙在云雾之中翻腾,似乎在寻找着响彻天地的一刹那。 承天门,站岗的殿前侍卫亲军指挥使邓铭,正瞪着大眼珠子一丝不苟的看着承天门外的广场。 街道上,百姓慌忙赶回家中收拾在外晾晒的衣物和干货。 长安街御道,变得没有行人。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从街道的远处,有一人缓缓朝着承天门走来。 此人步履蹒跚,但步伐却很是坚定。 而不多时,御道上又多出一个人。 此人依旧还是步伐稍显缓慢。 “吴贤弟……你这是……。” “郭兄!” 这两人,在御道上相遇。 两人眼中,都看着彼此。 一种从心头迸发出情感,让两人突然露齿大笑起来。 轰隆隆……。 雷龙奔腾,携雷霆之势在天穹之中盘旋,它似乎察觉到了下方的御道上,有人在笑。 笑的狷狂,笑的豪迈。 吴伯宗,郭翀。 两人竟是不约而同的,到了这御街之上! 而这一刻,两人都明白对方要做什么! “以七尺之躯,撼天地之黑暗,郭兄,我佩服你!”吴伯宗伸手,搂着郭翀的肩膀,两人连携而行。 郭翀大笑:“你我自黎明而来,以微末光明尝试撕破黑暗,若能做到,你我无愧于内心,无愧于同袍!” “我可贵的,是在这条叩阙的路上,有吴兄这般知心好友!” 叩阙。 明初朱元璋为了让百姓的冤屈得到声张,于承天门外设立登闻鼓!此鼓当年是朱元璋军中战鼓,名为‘阙’,跟随朱元璋征战四方。立国之后,朱元璋将此战鼓立于承天门! 立阙时圣谕昭告天下,凡百姓之中有冤屈者,地方衙门不能妥善办理,可叩阙奏报皇帝。 而这条叩阙路,绝对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刚刚踏上叩阙的路,邓铭便一抬手,四个手持军仗的将士出现在登闻鼓两侧。 吴伯宗和郭翀两人目光平视,面色之中的淡然让人吃惊。 邓铭就宛如镇守南天门的神将一般,面色冰冷,皮肤古铜,开口道:“何人叩阙?” 吴伯宗哈哈一笑:“吴伯宗,江西抚州人!” 郭翀也咧嘴道:“郭翀!山西壶关人!” 说完,两人互相搀扶其肩膀,义无反顾的踏上了一条叩阙之路。 吴伯宗狞笑一声。 晋王殿下,血咱流了,事……,得办啊! …… “吴伯宗叩阙了!还有郭翀,被禁军打的吐血了。” “叩阙?他要做什么?他胆子这么大?” “天啊,这是要闹上天不成?” “登闻鼓建国以来无人敲响,上登闻台需受一百军仗,是个人都要打成肉酱!” “这不是打不打的事,这是打浙东氏族的脸,打陛下的脸啊!” 在京士子,多数都听闻此事。 两人叩阙的事情,一下子引来无数人的关注。 雷雨,还是落下来了。 哗啦啦的暴雨宛如天上泼下来的一般! 而在登闻鼓下,有两人已经趴在长凳上,宛如死去。 雨点落下,猩红的血从长凳上不断滴落,沿着地上青石板的缝隙,将方圆一丈,染成了深红色。 一百仗……! 邓铭如闷雷般的声音在雨中响起。 “尔等,可还要叩阙?” 趴在长凳上的两人缓缓抬头,雨水无情的滴落在两人的脸上,头发早已湿透,面色惨白之下,宛如行尸走肉,没有半点血光。 “叩……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