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恩张开手就要对白清若使用搜魂,玄初尧抬手阻止了她,镜恩不解地看向他。 白清若心想玄初尧还是有点人性的,谁知他下一句话就让白清若打消了这个想法。 人性这个东西,他真不多。 玄初尧不悦地问道:“你为何要助那魔君离开仙界?” “冤枉啊!”白清若立刻否认,这若是承认了,不就等于坐实了她勾结魔君了吗? “我什么时候助魔君了?” “为何要挡我?” 他还真是一本正经,冷漠凉薄的语气啊,白清若腹诽道。 白清若嫣然一笑,情真意切地说道:“多日不见,乍见之欢,情之所至嘛。” 看她那开心的表情就差站起来给玄初尧个拥抱,再黏糊糊地说一句“想你了”! 这话说的霎时让律堂寂静了下来,凌源一脸大受震惊的表情,白清若不是疯了吧!她在说什么鬼话? 镜恩表情也变得微妙起来,眼神微凝,流露出震撼和惊讶,还有一丝嗔怒。 白清若确实是想要拦着玄初尧,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池赋被神界抓住,若是她出了事,池赋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们可能会因为道心灵魂的质变和立场问题杀了对方,但其他人不行,这也是对自己保护与肯定。 ——一种奇妙的惺惺相惜吧。 但她也是真的想要给玄初尧来个拥抱来着,没想到差点没给她推下去摔倒。 玄初尧剑眉怒横:“口无遮拦,成何体统!” 没想到这句话还激怒了他,白清若正经起来,看他这样,不会是回神界接受了规则礼仪的再教育了吧! 还是别刺激这古板的玩意了,不然不知道又要挨多少鞭了! 白清若跪的膝盖有些麻,索性盘膝而坐,仰首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没有勾结魔君,先前也不认识他,前几日山里遇到了,与他兴趣相投多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凌源表情变得僵硬,她这是在说什么废话,还兴趣相投,怎么不说她的兴趣是魔界不是仙界呢! 哦,她之前想逃去魔界来着,难怪能与魔君趣味相投。 白清若浑然不觉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问心无愧,继续道:“这次仙魔之战跟他没有关系,并非他挑起的。是洪荒林则煽动魔界引起的。此事一查便知。” 凌源忍不住了,咆哮出声:“他都站到仙宫大殿门口了,你说不是他挑起的!他身为魔界魔君,此事怎么可能跟他没有关系!” 白清若:“观战而已。他并未动手。” 并未动手,魔君需要动手吗?往那一站,动嘴就行了! 凌源感觉自己要崩了:“观战!?你怎么就知道他所言虚实?” 白清若不语,这事没法回答,她就是知道池赋不会做这等之事。 凌源替她回答:“所以你也是来观战的,因此才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仙界被魔界攻陷。” “你知不知道,仙尊陨落了!元栀也死了!此战仙界死伤惨重,十不存一!!!” 凌源情绪激动,眼眶发红,恶狠狠地瞪着白清若,仿佛此事皆是因她而起。 就仅仅是因为她没有舍弃性命与魔界一战,所以她就罪该万死! 白清若心中,仙界魔界并没有区别。 魔界攻上仙界就像仙界厌恶魔界那样。只有立场,并无对错。 不过是欲望与分别心作祟。 若她说了仙魔并无分别,只怕会罪加一等! 白清若不多做解释,若舍她一条命能够避免这种悲剧发生,舍了这条命也未尝不可。 但这种事不是她牺牲自己就能避免的,她并非贪生怕死,只是这种精神上舍己的壮烈牺牲没有任何意义。 “你说话啊!” 白清若的沉默让凌源有些歇斯底里,白清若成了他情绪的宣泄口: “你解释啊!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救得了元栀和仙尊,你却视而不见!” “为什么你拥有那么强大的修为,你什么都不做?!” “你是个没有感情,冷漠的妖魔!” “白清若,你没有感情!” “你枉为仙人!!” “……” 听着凌源咆哮地指责,白清若眉心低垂,感觉舌根蔓延了一丝苦涩。 从前她在人界的时候,看到人们之间有误会,会觉得他们怎么那么蠢,明明长了嘴巴会说话,却什么都不解释,任由误会发展,最后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好蠢啊! 有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不说话? 人类发明了语言和文字,作为可以沟通交流的高级物种,把心里想要表达的意见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这样,误会不就能解开了吗? 他们却放弃了沟通能力,沉默不言。 好傻啊,白清若想道。 白清若就帮他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解释清楚了,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解开误会了。 结果却是大失所望,就算是解释的一清二楚,他们仍然无法理解对方。 原来,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语言来表达,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 还有一种语言无法表达的东西叫——情绪。 当人们带着情绪来看待问题的时候,是无法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理解对方的,更多的是考虑自己的主观意识。 更要命的是,人类立场的不同,对语言的理解程度不同,文化和认知的差距造成了他们看待同一件事物有了不同的角度。 这些差距的鸿沟才是造成他们无法解开误会的原因。 认知的差距使人无法站在统一的立场去看待问题,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认为的‘道’。 白清若与他们‘道心’不同,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们只是想要否定白清若肯定的。 他们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解释,只是想要白清若承认他们认为的‘道义’,然后为违背了这种‘道义’而接受他们制定出来的惩罚而已。 白清若在人界五千年,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什么善恶是非,不过是心中认知的差距而已。 先前她以为,不伤害他人就是善了,若能施以援手帮助他人,那就是大善了! 今天玄初尧告诉她“袖手旁观”也是错。 此时,白清若看着那律堂围着她绕了一圈制作精美的屏风上面篆写的“恪守”“无欲”实在是有些碍眼了! 她仰起头来,表情变得严肃,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眉眼深沉,更添出几分凛冽看向凌源。 凌源被她这眼神看的住了嘴,怔愣了片刻,旋即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清若悠地冷笑一声,目光恻恻:“既然你已经将我定义成了妖魔了,不如直接将我逐到魔界好了,何必同我在此说这些废话。” 镜恩杏目圆睁:“你这是承认与魔界勾结了吗?” “上神姐……”白清若刚想说——姐姐这是哪里话。但想到她不屑自己这么称呼她,即刻收了声,正在想该怎么叫,玄初尧道:“镜恩。” 镜恩转头看他,却没见他要与自己说话的意思,心中疑惑不解。 白清若扯唇一笑,果然,她喜欢这孤独的灵魂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镜恩上神,我从未说过与魔界勾结,也从未与魔界勾结。”白清若表情嚣张狂妄,意思在说:她不屑于魔界勾结。 镜恩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跟她说话:“你……” “镜恩上神还要对我使用搜魂吗?”白清若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面对镜恩莞尔而笑: “反正我也反抗不了,是要把我扔到魔界去,还是说更想处死我呢?” 镜恩微微微缩,她觉得白清若好像能够看透她的内心一样。 镜恩是想要处死白清若,从白清若对玄初尧出言不讳的时候就流露出杀意了。 一个人界飞升的凡人,竟敢宵想上神,毫无自知之明,实在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