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硕暗暗地长出了口气：“也是，那棵槐树已经多年了，许多枝条一定都枯死了，留着它也没用了。” 但那棵大槐树一直在余硕的心里，久久没有忘却。 两人结束了通话，余硕回到家，客厅里刘璇正在给可可做手工，最近幼儿园里要小朋友教手工，可可做不好让妈妈帮忙。 保姆刘嫂在忙着，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声音。 “可可，你看谁回来了？” 刘璇抬头看了余硕一眼，提醒全身心都在做手工的女儿声。 可可回头看到余硕扔下手里的手工跑了过去：“爸爸，你回来了？” 余硕弯腰把女儿抱起来，眼神温柔看着她：“和妈妈在做什么？” 可可奶声奶气的回答：“妈妈帮我做手工，老师让交作业。” 余硕抱着可可来到沙发上，顺势抱了抱刘璇的肩膀：“辛苦了！” 刘璇笑了笑：“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看着刘璇离开，余硕把女儿放在沙发上坐下：“爸爸看看做的怎么样？” 余硕抱着可可，目光在厨房的方向，这就是家，有烟火气，有妻子女儿，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实。 来到苏家庄学校，两人提前早来了半个小时，大门口等着红红的功夫，九薰想进去看看。 学校里新建了座三层的教学楼。 九薰想起三年前赵东岳捐款建这所学校的情景，当时款项是拨到镇里去的，村里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王燕长叹了口气：“据说这楼房是一个企业家捐款建的，除了这些，学校里还是老样子，据说老师的工资都发不下来，不知道是真是假？” 九薰听到王燕这话心里不是滋味，除了一座教学楼，学校里的院墙都还是土建的，后面的操场还是原来她上学时的模样。 深城学校里的操场都改成塑胶跑道，这里还是沙土操场。 “王燕，我想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红红吧。” 九薰怕红红放学出来找不到王燕，就没让她陪着。 “姐，大门口有个张大爷，我过去和他说说，要不然他不让你进。” 九薰看了王燕一眼：“还是我去说吧。” 九薰来到大门口，让她惊讶的是这个张大爷竟然是以前的张焕军老师。 “你……”张老师看着九薰面熟一时想不起是谁来了。 九薰没怪老师，毕竟他桃李满天下，从这里走的学生太多了。 九薰忙回答：“张老师，我是苏九薰，你不认识我了？” 张老师猛然醒悟：“我说很面熟，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你当时是我们全校第一名。” 张老师看着她一脸的骄傲，或许这是每个老师的初衷，教出有出息的学生，是他们一辈子的骄傲。 九薰认真点了点：“张老师，我是从华清毕业的。” “我听说当年在青州县一中，还参加过世界大赛还得了一等奖，可给老师长脸了。” 九薰笑笑，她不想把话题浪费在获得的荣耀上，目光里带着好奇问：“按年龄算，张老师应该是退休了吧？” 张老师点头：“退了！这不在看大门吗。” 提到这事，张老师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您这是返聘回来的？” 九薰好奇，难道是张老师退休后没事做，自己要求回来的？ “这学校里雇不起保安，又不能没人管理，我只好回来了。” 九薰不明白，怎么会没有保安。 九薰问缘由。 “有保安来待不了多久就走了，因为学校里穷，没相应的工资给他们，所以年轻点的保安，谁也不来这里。” 九薰明白了张老师是义务做保安，根本就不要工资。 她有感而发：“老师，你教书辛苦了一辈子，退休了还不能好好休息，真是让人敬佩，真是辛苦您了。” 张老师长叹一口气：“别说保安，就是学校里分来的老师，过不了多久就走了，现在这学校里教书的都还是以前的老教师，不光我是免费的，有好几个老师也是免费的。” 张老师最后说：“这村离镇上的学校远，总不能不让娃们念书吧。” 王燕说过，这学校条件差，但师资不差，老师们都尽心尽责，这就是很多学生都选择留在苏家庄上学的原因。 望着这所十几年都没变的校园，九薰看向张老师：“老师，我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你进去看看吧，毕竟是母校，有感情。” 九薰进了学校大门，沿着当年她上学的足迹，四处看着。 路还是土路，以前栽了很多杨树，现在换成了法桐和一些梧桐树，树下是孩子们下课后踩出的一个个小坑，估计下雨天孩子们的脚上都是泥水。 九薰往里走，经过教师楼，从一楼窗户里看到，学生们上课的情景。 有一间教室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佝偻着身体，在给学生们上课。 九薰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邻班的班主任曹老师，当时九薰在这里的时候，他腰背已经弯曲，没想到这些年佝偻的更严重了。 他用教杆指着黑板上的字在教学生们读：“只因为我是中国人，所以我才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 学生们大声朗读，因为曹老师的专注，并没有发现她这个学生。 朗朗的读书声让九薰看到了未来的希望，或许下去十年这些孩子就会成为社会上的栋梁。 到那个时候张老师、曹老师，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他们是不是也为曾经的付出而无悔呢？ 一定是！ 操场还是原来的操场，只不过操场四周的树多了些，树上的树叶落了许多，只剩下稀疏的几个在上面，九薰想象着来年春天，这里孩子们的笑声和追逐声，她理解为，树叶黄了，都是为新的开始打好基础。 这所学校变了，变的是教室里的新面孔，这所学校也没变，没变的是老师们用知识改变命运的决心。 九薰拿出手机拨打了赵东岳的电话。 此时赵东岳正在紫苑二楼卧室里，一个人在做睡前的思考，怎样让九薰尽快回家？ 听到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看忙接起来：“老婆，是不是想回家了？” 他让两个儿子打电话让妈妈尽快回来，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让妈妈在姥姥家住段时间，散散心，还说他们都长大了，不拽着妈妈的衣角不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