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硕看到九薰，笑容展开：“九薰，今天这么早？” 本来他想早来等她，没想到还是晚了。 “余老师，我有话要和你说。” 九薰抬头看着路上牵着牛回村的村民，欲言又止。 “走！去那边逛逛吧。” 意识到九薰有事情要告诉他，余硕指着前面的树林，示意那边清净。 “好！” 九薰心事重重回答了一句，转头朝着河下游走去。 前面有一片杨树林，傍河生长的旺盛。 树叶茂密，一般是年轻男女谈恋爱的地方。 年老的大叔大妈们，没事从不去那种地方，好像那地方划给了年轻人一样。 “怎么了？是不是被你养父养母发现了，又打你了？” 只要看到九薰不高兴，余硕心里莫名担心。 九薰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 余硕一脸担忧。 “余老师，昨晚我起夜上厕所，听到我娘和我爹在说我和腾飞的事。” 余硕皱了皱眉。 “你和腾飞什么事？” 全村人都知道王玉兰偏自己儿子，九薰不争不抢，还能有什么事？ “他们竟然打算让我和腾飞结婚。” 夕阳的余晖照在旁边的河里泛起红色的光，光又反射到余硕脸上，他急红了脸 “你才多大？苏腾飞更小，他们这是糊涂。” 苏家村的村民意识腐朽陈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些娃娃亲。 “他们怎么这样？” 九薰一脸愁苦抬头看着余硕：“他们的意思是腾飞不想上学了，索性让他结婚，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想让我和他结婚。” 进了树林，九薰靠在一棵杨树上，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想找个固定点靠着，每天干活累的，不是腰酸就是背疼。 “九薰，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余硕目光落在九薰光滑的额头上，那张漂亮的鹅蛋脸微微低着，散发着少女的忧郁美。 “我不想等到考高中了，我想现在就离开苏家村。” 九薰抬头，眼睛里带着坚定。 “那你去哪里呢？” 村里住不了，也只能去县城，县城大，人源流动量大，住在一个院子里，彼此也不熟悉。 苏家村就不一样了，谁家有几口人，大门朝哪都一清二楚。 “要不去县城吧。” 九薰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县城她头一次去，谁也不认识，去了住哪里？吃饭怎么办？ “县城我不认识人，也没去过。” 长到十五岁，九薰就只去过离苏家庄三里外的集市，镇上都没去过。 “我有个同学家是县城大院的，我让他给想想办法。” 余硕脑子里搜索了一边，最后想到了师范的同学赵东岳。 赵东岳爸爸是县里当官的，让她给九薰找个住的地方应该不难。 “余老师，太谢谢你了。” 脱离这个家，九薰才能有未来。 她脸上的愁云不见了，大眼睛里闪烁着希翼的光。 “可是，我去了那里，你就不能帮我带复习资料了。” 不论走到哪里，九薰都想考高中，将来考大学。 提到这事九薰眉头皱起来。 “你带上书本，复习资料的事我可以让我同学帮忙给你弄。” 一般复习资料都是从课本上出，余硕认为看课本也是一样，只要弄精通课本上的内容，考试没多大问题。 “我……我课本被我娘丢进炉膛里烧了。” 九薰想到这些，委屈的又想哭。 十五岁就承受这些大人都没遭遇的事，想想还真是难为她了。 “烧了也没关系，我让赵东岳帮你弄一套。” 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余硕为了九薰，什么都愿意去做。 “余老师，谢谢你！” 九薰的眼里闪动着泪光，回头想想要是没有余老师，她一个人怎么能挣扎出苏家这泥潭。 “不用谢，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好大学，就是对老师最好的报答。” “我知道了！” 太阳落下后，树林里透着凉气，九薰深吸了口气，好看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 她爱笑，但生活让她笑的机会太少了。 余硕被她感染，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他的心也从未有过的放松。 九薰离开这里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快看！前面站着的不是余老师和苏腾飞姐姐吗？” 听到这声音，九薰和余硕同时转头。 看到朝着树林走来两个男孩，九薰认识，是苏腾飞的狐朋狗友徐向前和周峰。 八十年代，苏家村的人物质贫乏，能在夏天捡几只刚出壳的知了改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 余硕意识到这两个人是来捡知了的，脸沉下来升起老师该有的严肃：“徐向前，周峰你们俩作业写完了？” 那时候，学生对老师还是比较敬畏的，两人听到余硕问话，吓得缩了缩头：“老师，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些。” 还好没和余硕撒谎。 “一会儿就回去写？信不信我明天就告诉你们班主任，回家作业不写，到处乱窜。” 余硕这话很有杀伤力，吓得徐向前和周峰灰溜溜的掉头就走。 走出去几米徐向前小声嘟囔：“乱窜的是你余老师吧？天都黑了还和腾飞姐姐在这里，走！去告诉苏腾飞去。” 徐向前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余硕严厉的声音：“回来！” 九薰心里正担心徐向前和周峰回去告诉苏腾飞这事，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听到余硕让两人回来，她目光看向余硕。 “余老师，我看我们还是先走吧。” 王玉美都警告她了，不让和余老师在一起，今天两人还躲到树林里，要是传到他们耳朵里，挨打是小事，他们盯紧她，不让她离开就坏了。 她还怎么逃到县里去。 “你不用说话，我来警告他们。” 余硕知道九薰心里的担心，目光落在她脸上叮嘱道。 徐向前和周峰又怂着肩往回走。 徐向前担心是刚才的话让余硕听到了，心里只敲鼓。 来到余硕身边站定，低着头挨训。 “你们俩给我听好了，今天遇到我和苏九薰同学这事，要是告诉苏腾飞，明天我让你们班主任罚你们站，并且抄作业五百遍。” 罚站两人经常体验，可是抄作业五百遍，两人吓得脸都变了。 “老师我们不说，不告诉苏腾飞。” 周峰低头小声回答。 “不是不告诉苏腾飞，任何人都不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