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回到府上,忽然感觉心中疲惫,便坐到堂中榻上,和衣闭目,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等到曹昂醒来,已是掌灯之时。只见烛光摇曳,忽明忽暗,连带的曹昂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仿佛没有着落。 这时许褚给曹昂端来一托盘饭,放在桌案之上。 “主公,你自今早入宫,已经一日未进食,我让厨房弄了一些清粥小菜,你还是吃一点吧。” 曹昂并未多言,反而问道:“这两日雍门的施粥怎么样了?” “有李郎将看着,再无捣乱之人,很是顺利。” 曹昂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护卫来报,刘晔求见,曹昂忙让人将其引进来。 刘晔匆匆而入,见到曹昂便说道:“主公,宫中传出谕旨,天子将尚冠里原霍光宅赐给弘农王,并命其搬出未央宫。” 曹昂一愣,看向刘晔。 “此消息准确吗?” 曹昂问完,便知问的多余,这种事情,如何能有假。 “子扬具体说说。” “下午酉时传的旨,让弘农王明日一早便搬出宫去。” 曹昂听后,有些不解道:“天子恨不得将弘农王捂在宫中,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还这么急迫,仿佛是要甩掉烫手山芋一般。” “从未央宫里传来的消息,是万年公主劝说的天子。 万年公主告诉天子,弘农王居于未央宫中,君不君,臣不臣,一旦出事,天下人必然指责天子。 而且弘农王与天子同居宫中,若是有人裹乱······” 刘晔说着,一时有些说不下去了。 曹昂却是接着说道:“若是有人裹乱,控制未央宫,扶立弘农王,则天子危矣。而这个作乱的人,最有可能也最便利的,便是居于未央宫的弘农王。” 刘晔点点头。 “所以万年公主建议,将弘农王迁居到宫外,以防万一。同时为了弘农王的安全考虑,由虎贲军派遣虎贲卫士,严密保护,也就是监视。” 曹昂听说,没有说话。 其实曹昂也觉得应该如此,毕竟天子将刘辩放在宫中的心思,可谓是路人皆知。只是此事行的如此匆忙,倒是显得欲盖弥彰了。 刘协做事还是太毛手毛脚。 “霍光的旧宅已二百多年了,还能住人吗?” “其实这个宅子,原本是要赐给主公的,已经修缮一新,后来马太傅觉得不妥,力排众议,这才将宅子改到王凤宅。” 曹昂听了,不由得露出讥讽之色。 这是影射自己是霍光吗?可是霍光是实实在在废帝了的。 很快一夜过去,第二日一早,曹昂便早早地前往未央宫,去给刘辩搬家。 对于能搬出宫外,刘辩似乎也很是欣喜,等到曹昂赶到,他早就已经收拾完东西,只等着出发。 只不过这行李实在太少,七七八八的,不到半车。 曹昂也很吃惊道:“大王就这些东西,是不是有遗忘之物?” 刘辩却是摇摇头。 “车子里的东西,多是我这些日子以来雕的木刻,至于其他物品,我本就不多,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 曹昂感受到刘辩的失落。 “一切都会好的。” 众人很快到了弘农王第,刘辩下了马车,看着牌匾,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住在这里,的确比宫中要轻松的多。” “大王喜欢就好。” “老师,实不相瞒,我这几年,都是囚于一处,不知外面为何物。今日走在路上,看着车外熙熙攘攘府人群,突然觉得,恍然若梦,不过这种生活,真的很适合我。” 眼看刘辩的模样,曹昂也露出笑容。 “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回洛阳的,到时候都是熟悉的风景,大王会更高兴的。” “真的会吗?我这个不孝子,自母后去后,还从未去祭拜过母后。到了洛阳,我能 去拜祭母后和舅舅吗?” 不等曹昂回道,刘辩突然面色一暗。 “还是算了吧!” “大王怎么了?” “其实这样就挺好的,没必要再多生枝节。” 刘辩很清楚,刘协绝不会放心让他前往洛阳的,所以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奢望。 曹昂顿时也明白了刘辩的心思,没再多劝,只是说道:“大王且放心,此次返回徐州,我会前往洛阳,祭拜灵思皇后和何大将军。” “多谢老师。” 曹昂在刘辩宅中并未待多久。 实际上这个宅子,虽经修缮,可缺乏人气,仆人、侍女以及诸多家具皆未周全,其实住起来有些勉强。 不过刘辩愿意,在他看来,这里比宫中好太多了。 到了中午,曹昂正欲离开,昨日在宫中拦住他的那位侍女寻上门来,言是为曹昂送大氅的。 曹昂一时不解。 这侍女乃说道:“昨个我们公主回去,便做了这件大氅。说是大将军的大氅领角都磨坏了,难以御寒。” 曹昂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公主一猜,你就在王府。这个地方,我可是找了好久的。” 这侍女说着,便要将大氅递给曹昂。 这大氅乃是藏青色,对襟大袖,顶有狐裘,看起来做的很是用心。 曹昂却是根本不接,反而说道:“多谢公主的美意了,不过曹昂还是能穿得起衣服的,不劳公主,你且拿回去吧。” 这侍女听了,顿时便急了。 “公主昨个做了整整一夜,把眼睛都熬坏了,就是怕大将军冻到,你怎么能不收呢?” “我并未要求公主如此。” “可是,可是。” 这侍女有些着急,竟然“嘤嘤”哭了起来。 这时一旁的刘辩劝道:“老师,我这个妹妹,素来心思重,可是并无恶意。这只是一件大氅,也无甚意,您不若收下吧,省得让侍女为难。” 曹昂本不想收,可是众目睽睽,越耽搁久了,事情越多,曹昂索性接过大氅,交给了身侧的许褚。 “这大氅我就收着了,代我向公主表达谢意。” 这侍女却又说道:“公主还说,仅此一次,还请大将军勿忧,等到大将军离京之时,她便不再相送了。” 曹昂点点头,无有多言,心中却是赞叹,万年公主真是心思灵巧,或许有一两分的爱意,可更多的是知道曹昂重旧谊,故意以此来羁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