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史进当时大惊失色,跟着惊呼出声:“师哥万万不可!” 他着实是被吓到了,万没想到这刚认识的师哥竟能有这种想法。 “仓哴。”随同他而来的其中两人听到那皇城司的官儿竟然想当场缉拿自己,唰的就抽出了朴刀——完全是下意识的。 “哼,好小子,你们还想在京城动武,公然拒捕!”薛奇冷冷一笑,跟着就想向阁子外的皇城卒招呼。 “师哥,你要干什么?”史进大惊之下急忙一把抱住薛奇,又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放开!”薛奇挣脱了束缚有些恼怒:“我为你好你看不出来?” 一直端坐在那里的许平瞧着这一幕也不由大大皱起眉头。 薛奇的出发点固然是好的,可这做法,着实令人不敢苟同,这不是要史进去做卖友求荣的勾当么? “师哥,我须得跟你说清楚!”那边的史进也忽地神情郑重至极望着薛奇道: “少华山上的众弟兄,从来待我不薄,蒙他们抬举,更早已将我推举为少华山大头领,你现在叫我这样做,岂非要小弟自绝于道义?今后又如何能在江湖绿林间立足?” 薛奇被他这么一问反倒乐了:“呵呵,师弟啊!你是不是傻?有了你师哥我你还做什么土匪?做什么绿林汉?就好好的在汴京城中安家立业,就此跟我和师父在一块,我们安稳度过一生不好么?” 史进听到这里,神色间有一瞬间竟变得很是扭曲。 着实,薛奇方才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是啊!就这样跟着师哥和师父一起待在汴梁城里,每日讨教讨教武艺,三两日间一起喝点小酒把盏言欢,这样日子,该多么逍遥快活! 可是 这样的日子,要他用手下弟兄的性命去换取吗? 不!绝不能! 他做不到! 于是,史进再次盯着薛奇,一字一句道:“师哥,请恕小弟难以从命!” “你说什么?”薛奇吃惊望着史进,难以置信,他本来以为自己刚才一番话已经把他给说服了。 “我说,恕难从命!”史进斩钉截铁再又重复一遍,而且又补充: “师哥,江湖上自有江湖的道义,小弟虽不是什么绿林间响当当的人物,可也知晓‘情义’二字!今日师哥你要我做出这等卖友求荣、禽兽不如的勾当,我,宁可永远不做这良民!” “好个史进!”许平目光灼灼望着,心中击节。 “你在说什么?”薛奇瞪大了眼睛,万没想到史进口中竟能说出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大头领,如果这位大人一定要捉拿我们少华山之人的话,那就让他来拿我吧!” “拿我!” “大头领曾经救过小人的命,让他来拿我!” 谁知就在这时,跟随史进而来的那四名伴当却极重义气,这时反倒个个奋勇争先,更有一人言道: “大头领,这位薛大人说的未必没有道理,吃我们绿林这口饭您是知道的,大大的不易,谁愿意每天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大头领您现在既有这等重新做良民的好机会,定当好好把握!为了您能洗清罪过,要我们死,我们也是甘愿!” “对!甘愿!” “甘愿!” “你们放屁!”史进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此时一听他们四人竟然还个个主动寻死,当时就冲着他们怒吼,只是同时,他眼中的泪水也再不受控制,滚滚滚而下。 “哼,你们以为,你们四个今天本来还能跑得了么?”薛奇却没有丝毫触动,依旧冷冷瞧着那四人,同时抽出了腰间佩刀。 “师哥,你要干什么!”史进大惊,急忙一把按住他的手腕。 “放开,捉拿逆贼!”薛奇面若寒霜。 “师哥,你若一定一意孤行的话,休怪小弟要翻脸了!”史进面上也倏的罩上一层冷芒。 “大头领!我们刚才说过了,这是我们甘愿的,快放开薛大人。” “薛大人,我们不会反抗的,你过来捉拿我们吧。” “好。”薛奇冷冷一笑:“你还不放开?”他又瞪向史进。 “要拿他们,先拿我!”史进依旧死死按着薛奇的手腕,斩钉截铁。 “呵呵,好,我们弟兄的事过会再说,你按着我也没用,我大可以叫外面的人来捉他们。”薛奇冷笑一声,而后向阁外已经巡逻而至的两名皇城卒就想招呼。 “且慢!”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却正气十足的喝音传来。 许平已然站起,慢慢向几人走来。 “呵呵,怎么?许大人?难不成你也想包庇匪徒不成?”薛奇不用回头也知是他,这时只转过身冷冷问道。 “那倒没有。”许平神色依旧平静,缓步而上,淡然道:“只不过我想要提醒你一句,薛指挥,即便你把他们强行带进了皇城司。”他一指那四名伴当: “你信不信,我后脚,就能把他们从皇城司再给捞出来?” “你!” 薛奇闻言神色间陡然一厉,可迎着许平那淡然的目光,心底却不由开始又有些泄气了。 许平所说不错,抓捕几个山寨小喽啰之类,皇城司的人平素根本就懒得参与,说白了就是不屑。 天下间要他们去查获的大案要案机密案太多太多了,哪里有空收拾这些虾兵蟹将? 他自己这次硬着头皮要亲自把人押进皇城司,无非也就是为了自己师弟而已,实际上他把人押过去,非但不会得到同僚或上官的赞赏,反倒八成会受到他们的揶揄和嘲笑。 至于皇城使张大人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即使知道了此事也根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甚至还以为他不务正业。 所以,如果许平当真为了此四人跑去皇城司亲自找张大人的话,那凭他们的关系,真的就是一句话。 “呵呵呵,许大人,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是在包庇犯罪,以权谋私!”薛奇吃瘪,可心中仍咽不下那口气,开始向许平扣大帽子。 “呵呵。”许平淡然一笑,道:“薛指挥,你很会张罗名目嘛,可是我告诉你。” 他说着,神色间陡然转冷: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这四人,我保定了!你若觉得我以权谋私的话,大可以去你的上官或者开封府衙那里告我,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去宣德门外敲响那登闻鼓,直达圣听!” “啊,你!” 薛奇见他竟然如此强硬,连敲登闻鼓之类的话都说出来了,当时气的肺简直都快炸了。 “好,好,我去敲,我去敲!”他咬着牙。 突然之间却一紧手中佩刀,身形暴起,向着那四名伴当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