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园迎宾阁内。 许平等人早已将张如晦接入,不过最终落座的人并不多。 鲁智深和邓元觉俩大和尚都被许平强行安排到摘星楼,胡神医那里救治去了。 饶是两人勇悍绝伦,可今晚如此一番厮杀下来,身上也着实伤的不轻。 尤其鲁智深,身上挨了四五处箭伤,也就他皮糙肉厚,换做旁人,怕是早就支持不住了。 此时,已近四更天。 整个园子内,到处都是合力搬抬同伴尸首的明教教众和四下巡逻的皇城司人马。 偶尔皇城司之人见到明教人手不够,竟然还会上去帮忙。 作为本来可算生死之敌的双方,这种场景倒也算是一种奇观了。 “张大哥,今晚劳烦你了!”大厅内,许平在副位上擎起一杯茶水冲张如晦诚挚道。 “哪里。” 张如晦摆摆手,可看向许平身上破裂的衣服,还有那简单包扎的伤口,不由闷闷不乐。 终究还是道一声: “兄弟,今晚,让你受委屈了啊!” 自己作为大哥,又手握皇城司人马,专管苍龙义社那群匪类,却没能护住自己兄弟。 现在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也没说抓住几个投入大牢,给弟兄出出气什么的。 故此他眉头皱着,并未端起面前茶盏。 “啥委屈?”许平则展颜一笑: “我这正要感谢大哥才是!” 言罢,已自顾自将茶水一饮而尽,又将杯子重新放回桌案上: “大哥,今晚之事,说起来也只是小弟自己招来的罢了。 且祸事闯那么大,若不是哥哥带人及时赶来的话,后果会不堪设想!” 他说到这儿,神色已很是郑重。 张如晦望着他,心道: “你特么自己还知道啊!老子当皇城使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狂的! 天子脚下带几百人跟苍龙义社的人打架搏命!” “所以,对哥哥顾念之情,小弟感激不尽!” 许平说着,已是微微弯下身子冲张如晦一拱手。 张如晦则神色淡然,并不打话。 这时候反而将面前茶盏端了起来。 “不过朋友有难,小弟也的确是不可不顾。”许平说着,又放下双手,望着张如晦。 “与朋友交,重在义气,这个无可厚非,完全可以理解。”张如晦口气依旧淡然,抿了一口茶,将杯子轻轻放在案上: “只是,你也要顾全自己才是呀。” 这一席话,加上他整个的气场,坐在那里,当真稳如山岳,满满的都是大将之风! 何止陪坐的林冲,就连对面的吕师囊见之都忍不住暗加称叹! 许平则迎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里面,分明满满都是关切! 不由大是感动。 事实上,对于张如晦所说的话,自己何尝不明白呢? 成大事者,有时候,的确是不可以感情用事的,可是 就说张大哥为了自己吧,不惜就此开罪苍龙义社甚至可以说其背后朝中重臣的力量。 这和自己为了明教等人不惜和苍龙义社的人彻底撕破脸,并没有什么本质不同。 不过都是,“情义”二字! 当时便笑了笑,转开了话题,道: “大哥,本来么,小弟还以为你不过是会带上百八十号弟兄过来帮着撑撑场子罢了,没想到,一下竟带来那么多人呀?可是够拉风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啧啧称叹。 方才在正门时,他的确也注意到。 本来黑压压一片的青龙黑衣人帮众,几乎已全被皇城司的人取代。 而道口两旁看起来仍有不少。 那也就是说,皇城司的人马这会儿来的,绝不在青龙帮众之下! 正自顾捏着茶盏的张如晦听他这么说,差点将口里的茶水给喷出来。 啥玩意? 帮着撑撑场子?还特么拉风? 这是特么讲究排面的时候吗! 老子再晚来一会儿,你怕是把命都给搭进去! 宅子也都能让人给烧了。 还有心思说笑! 当时便不由一下放下手中杯盏,冲他一个劲指点着:“你呀” 可顿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道: “咳,好了,你,不然这就快去寻个大夫看看吧。” 他似有无奈的笑骂着:“去瞧瞧你身上的伤势,看看你这简单包扎的,成个什么样子?” 的确,现在的许平,身上衣着华贵则华贵矣,可已被刀枪划烂多处。 而那些包扎的地方又很是简易,布条,基本上都是从当时躺在地上的明教教众衣服上胡乱撕扯下来的。 很显不伦不类。 “哈哈!好。”许平则爽朗回应一声。 情知这位大哥,的确是一心的在关切自己! 事实上,自上一次驰援西军药品的事,两人在城门上那场谈话之后,两人的心,早已是贴的很近、很近! 那,是共同的理想抱负,与为国家前途社稷而想要达成的共同愿望! 应一声,许平站起身便想要走出去,可张如晦又问他道: “你们府里有过得去的郎中么?出来的急,老哥我这队伍里可是没带什么大夫过来。” “有啊。” 许平顿住脚步回头望着他笑道:“怎么没有?回春堂的胡老先生不就在后面阁子里吗?” 回春堂,胡老先生? 张如晦眼眸一闪,不由讶然道:“你说的是胡白牛,胡老先生?” “那自然,回春堂可不就只有他一个老胡吗?”许平笑嘻嘻。 张如晦不由心中一震: 这小子,可以呀!那胡白牛,可是向来不大爱为权贵之家医病的主儿! 然而现在不但人在许园,而且都这个点了还没回去,那与这小子关系不一般啊! 当真少见! 当下也就赶紧摆了摆手: “那你就快去吧,既有胡老先生在这,你这点小伤想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好家伙,这就小伤了?” 林冲不由暗自咂舌。 那胡老先生他也是只闻其名,还从未有缘见过。 像自己这种富不太富、穷又不穷的“中等”人家,在这等怪脾气的神医面前,无疑很有些尴尬。 “好嘞,大哥。”许平则笑呵呵,又神秘的问张如晦道: “那大哥你呢?” “我,怎么了?” “你就在这儿干坐着吗?”许平似笑非笑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