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摇摇头刚要上前的时候,方金枝忽然走过来道: “邓叔叔,鲁大师,你们都那么大人了能不能别那么孩子气?” 两人同时收住攻势,面面相觑:我们孩子气? 鲁智深径自道:“方丫头,说什么呢?说洒家吗?我看你单说你邓叔叔像小孩还差不多。” 此语又惹得在场不少人一阵偷笑。 邓元觉则没有搭理鲁智深,反而似乎很听方金枝的话,冲她单手打个佛号也就罢了。 金万福这时忙跑过来打圆场,他先是拉住邓元觉: “老邓啊,给老哥哥几分薄面,今天就不要比试了,可好?毕竟今天是许兄弟做东宴请大家,你们打来打去算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邓元觉往屋内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冲林冲使了个眼色,林冲笑着会意,举步便走向鲁智深,一挽他粗壮的胳膊: “好啦,师兄,哪有像你这样整天挑事想跟人打架的?你也不看看今天是时候吗?” 鲁智深刚想反驳,林冲右手一举,制止他道: “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改天我带上枪棒专程去大相国寺找你,我们痛痛快快的打它三百回合,可好?” 鲁智深闻言大喜,却故作姿态斜眤着林冲:“当真?” “当真呀!保证使出全力!” 鲁智深闻言方才哈哈大笑,挽着林冲径自进去了。 许平瞅瞅剩下众人,大家也都看着他,不由全都一阵苦笑,实在是拿这俩佛爷莫奈何。 许平摊摊手:“那我们也进去吧?” 所有人落座,总共满满坐了四大桌,除张三李四等人以外,许平一众人单独一桌,金万福忙着去张罗酒菜。 在众人的推让下,也不知是不是大家有意安排,李师师、方金枝二人一左一右被安排在许平身侧,搞得许平略微有点不自在。 毕竟这么两个绝世美女,换做谁夹在中间也难淡定。 尤其她们二人,都还各自喷洒了自个儿喜爱的香水,更是容易令人沉迷恍惚 林冲环顾着典雅富丽的室内,不由赞叹道: “兄弟,从适才一进府门的时候我就想说,这过去的英国公府果然名不虚传啊!只是没曾想,林某区区一介武夫,有一天也能进到这里面,还成了座上宾。” 许平笑笑,没说话,他自己倒没怎么当回事,穷与富他看的很开,尤其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 富的话,就稍微奢侈一点,穷的话,就节俭一点,如此而已。 当然,他知道,能理解到这一点的,可能也只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这里原来是什么‘公府’吗?”鲁智深奇道:“那这么说来,这儿以前还真是皇亲国戚住的院子喽?” “你以为呢?”邓元觉没好气道:“大惊小怪,‘公府’‘公府’,两个字不说的很明白吗?难不成还是你出家时候住的那破和尚庙?” “滚蛋!”鲁智深大骂:“洒家问问怎么了?你不是是想打架?” “打架贫僧难道还怕你不成?”邓元觉也眉眼一瞪。 “咳咳!”许平咳嗽一声,忙道:“两位大师,有话好说,何必一两句话就掐呢?这么多弟兄在场,让大家看到多不好?不怕他们笑话。” 张三李四等人在旁边桌上则一个个正吃着干果,笑呵呵瞅着这边。 显然,他们也知道大师父和“邓教头”俩人不太搭,动不动就斗嘴,基本上也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只要不关他们的事,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他们敢!”鲁智深大剌剌笑骂道:“不说别的,问问这群小崽子敢笑话佛爷吗?李四,你来说!” 他说着,回头瞪了眼李四。 李四正磕着瓜子一脸闲情逸致的看热闹呢,忽而被鲁智深一吼还一瞪,霎时如遭雷击,手中瓜子“呼啦”一声洒落一地。 只见他苦着脸双腿微颤着站起来道: “大师父,您说哪里话来?您就是借我们几个熊心豹子胆,那我们也不敢呀!”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因为永远忘不了不久前相国寺的菜园粪坑里,那次难忘的沐浴。 “算你小子识相,坐下吃你的吧!”鲁智深脸上阴云顿去,笑哈哈道。 “你也就是吓唬吓唬张三李四他们几个,还有什么别的能耐?”邓元觉不屑道。 “怎么?你有本事也给洒家吓唬吓唬?”鲁智深毫不退却,针锋相对。 “吓唬就吓唬,怎么地?”邓元觉也来了气,就要跟他较这个劲儿。 “护卫队听令,全体起立!”邓元觉上身一直,中气十足。 “呼啦”一声,犹如条件反射一般,本来还在各种懒散的啃吃瓜果的张三李四等人,一听号令,瞬间全都放下手中吃食,肃静站了起来。 而且人人脸上神色郑重,丝毫没有了适才的散漫与拖沓,甚至,隐隐竟还有一股凌厉之气! 恩? 许平等人见此,心中不由一惊:这和尚可以啊!短短几天竟能把这群过去的泼皮无赖训练成这等样子? 尤其林冲,暗暗心惊! “这和尚究竟什么来路?看这架势隐隐有军队训练士卒的样子啊?一个江湖中人,怎会有军队的训练标准?” 他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在场中人可能没人比他更了解军中的作风与习气。 “全部出去,围着许园跑十圈再回来!”邓元觉神色冷漠,下令道。 而后更令众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张三李四这群人,竟然如同着了魔一般,半分抗拒和怨言都没有,呼啦一下全部撤开了椅子,就在桌旁的空隙里快速完成了队列。 跟着,由张三李四各为队长,带着队伍就要出发! “我靠?” 许平惊呆了。 “慢着!老三老四!” 他赶忙站起身制止。 这都弄啥呀?好好吃个饭不好吗?怎么还出去先溜达一圈再回来呢?先消化完未来的食儿再吃饭怎么滴? 张三李四倒是听话,当先顿住了脚步,只是都回头为难的看着许平和邓元觉。 林冲更惊异了,心中简直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对命令执行的完全彻底,简直堪比京师最精锐的上四军啊!” 京师总共的军队当然不可能有八十万,八十万,说的是全国禁军数量的约数,这还是仁宗朝时候统计的,如今军纪日益败坏,尤其实际驻扎在京师附近的禁军,总数也不过十来万左右了。 就这样,这些部队的战斗力普遍都还不高,甚至不少兵员长期不在岗,大多搞起副业,碰上点卯什么的以至会花钱雇人去应付了事。 林冲个人战力爆表,对这些又很是了解,可职位卑微,每日也只能混日子、随大流而已。 此刻眼见这府宅里的一个草台班子护卫队,其作风竟然堪比京师最精锐的四支马步军,怎能不心惊? “邓大哥,依我看不然还是算了吧?”许平从张三李四等人的神情里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便亲自向一旁的邓元觉“求情”道: “晚上大家不过一块喝喝酒、热闹热闹,何必还让他们那么辛苦呢?” 邓元觉本来也不过是为了跟鲁智深置气,听到这里也就口气软了下来,对张三等人道: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掌柜的发话了?” 张三等人神色一喜,便要各自回到座位。 谁知鲁智深霍的站起来嚷嚷道:“这不算,不算!” 邓元觉纹丝不动,瞅着他笑道:“怎么?贼和尚,输了不认账?” “你这算什么?”鲁智深叫道:“你这叫那啥,什么,假公济私!对,假公济私!”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由都乐了。 连邓元觉都笑了:“不是吧?有那么严重?” 一边用眼神示意张三李四带着大家先各自坐下。 鲁智深神情一肃,认真道:“当然是!你现在担任府楼两处的卫队总头儿,他们当然听你的。” 他越说越不服气:“不听你的能行吗?就刚才,你不看看都把他们训成什么样了?都要喝酒了还要一对一搏斗,如果违抗命令,那明天还不知道你要怎么收拾他们呢?” “都是自家兄弟。”他说着竟然还深情上了,满脸义愤填膺,道:“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如果是洒家,现在就反了你!” 大家都笑着看着,听他讲。 邓元觉也笑道:“贼和尚,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你说错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鲁智深怪眼一瞪。 “谁告诉你他们今晚可以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