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祁同伟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默然摇头。 陈清泉这个人,还是对自己的前途,抱有一丝希望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他的认知之中,赵家是如今唯一能让他翻盘的希望! 阴浦县的县长,是绝对当不成了。 但这不代表他今后,不能继续在其他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 或者说继续学好外语。 “让我来见见他吧。” 电话那头的王明皱了皱眉。 这不符合正常的程序。 祁同伟并不属于纪检法系统之中,贸然插手到这个案件里来,难免会留下被人攻击的把柄。 “老王啊,我想你应该也意识到了。” 祁同伟叹息一声,“这一场斗争,已经牵扯到了赵省长的儿子。”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既然已经出手,就不能再瞻前顾后,否则到手的胜利,也终将会从手指缝间,流逝而去。” 祁同伟斩钉截铁:“给我半个小时,我能让陈清泉吐出幕后主使者!” 无论如何,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要彻底的让赵瑞龙,失去往日的意气风发! 彻底成为整个汉东省政坛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祸根! “那如果” 王明犹豫了一下,反问道:“如果赵省长执意要保赵瑞龙呢?” 祁同伟冷冷一笑。 “你认为在赵立春的心中,是顺利接棒省委书记更重要,还是他的儿子更重要?” 王明沉默了下来。 祁同伟抛出的这个问题,着实是角度刁钻。 但仔细一想,也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赵立春执意要保赵瑞龙,那么他的这种行为,一定会影响到今后的政途。 当然,若是真想要保,还是能保得下来的。 关键是有没有这个必要? 阴浦的事,虽然影响非常恶劣,但实际上并没有呈现出扩大化的趋势。 真要追究下来,赵瑞龙也只是官商勾结,扰乱地方政治生态的稳定。 而扰乱与破坏,这两个字所蕴含的意义,可谓是大不相同! 破坏地方政治生态,那就是重罪! 而扰乱 最多也就是坐个两年牢而已。 说不定还能缓刑执行。 “所以可以肯定,赵立春现在已经做出了抉择!” 祁同伟双眸一闪,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罢,就抓起椅子上的皮衣。 不等王明再多说什么。 径直发动车辆,往省纪委的方向狂飙而去! 省委纪委留置室。 陈清泉惨白着脸,坐在光线昏暗的留置室里,目光呆滞。 从他被关押到这里来,算一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除了最开始有两名纪委干部,例行公事来做记录之外。 他都一直孤身独处。 已经习惯了奢华享受的他,突然沦落到这般田地,内心非常煎熬。 昏暗的房间,长达数个小时的无人过问。 这也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 但他明白! 无论如何,他都绝对不能将赵瑞龙给抖出来! 在面对纪委干部问话时,陈清泉就一口咬定! 阴浦县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自己单方面觊觎县委书记的位置。 这是一场单纯的政权争夺而已! 而且,这种事实际上也很正常。 这片土地是如此的辽阔。 几乎绝大部分的县委书记与县长之间,都没有想象的那般关系和睦。 陈清泉与牛峰之间,同样如此。 只不过就是他的手段,过激了一点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并不含有任何其他方面的私人报复。 同样,更加没有人去暗中授意他,去干些什么事! 祁同伟站在单面玻璃外,静静看着陈清泉的容颜。 这是他今生今世,第一次与陈清泉面对面。 不同的是,这个第一次,他们隔着窗户。 陈清泉也不知道祁同伟此刻就在窗外看着他。 自然更加没有机会,由高小琴安排着,去兴致冲冲学习外语。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明叹了口气,“不是我们纪委没有其他的手段,而是” 他顿了一顿,手指虚虚朝天花板一指。 压低声音道: “上头那位,已经发话了,在对待县政府主要领导干部的审问调查之中,纪委应该要保持相对的公平公正。” “对待某些事情,也不应该死揪着不放,要就事论事,尽量压缩影响区域。” “将这次的事态,稳定在一个可控范围之内。” 祁同伟了然颔首。 很显然,这是赵立春下达的指令。 而省纪委的主要领导,也给了他一定的面子。 现如今秦远方书记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也逐渐将手中的一些权力,尝试性的过渡给赵立春。 在这种局面之下,省纪委书记当然不可能去得罪,未来的省委书记赵立春。 “书记已经给我们下达了命令。” 王明眉头紧锁:“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不能再问出其他的信息,那么就要快速定性!” 祁同伟淡然的拍了拍王明肩膀,抬腿走进了留置室。 陈清泉听到了开门的动静,缓缓抬起了头。 一缕刺目的光线,也从稍开的门缝之中,拥挤而入。 他下意识抬手,挡住双眼。 从眼角余光,能看到一道魁梧挺拔的身躯,在地板上拉扯出很长的影子。 “你是” 陈清泉在适应了光线之后,睁开双眼,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可以确定一点。 眼前的陌生男人,绝对不是省纪委的干部! 这一点从气场上,可以区分开来! “你没有见过我,但实际上我们已经交过手了。” 祁同伟呵然一笑,拉着椅子坐了下来。 陈清泉瞳孔猛地一缩! 他从这句话中,马上反应出来,这个男人是谁! ——祁同伟! “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清泉蠕动嘴唇,沙哑着嗓音:“是来以胜利者的姿态,看我这个失败者的吗?” “我没有这么无聊。” 祁同伟翘起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之上。 “我来是告诉你一件事的。” “赵瑞龙,已经被带走了。” “不可能!!!” 陈清泉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断然开口否定! 看向祁同伟的目光,也充满了戏谑。 想用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来愚弄自己? 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呢?! 祁同伟神色没有变幻,搜索出脑海之中尘封已久的前世记忆。 他上一辈与赵瑞龙交往密切,自然知道赵瑞龙与陈清泉在年轻时,有过的一些龌龊事。 于是如数家珍,将其一条一条念了出来。 直到祁同伟有些口干舌燥,清了清嗓子。 “对了,还有一件事。” “根据赵瑞龙交代,你们曾经在京州的一家娱乐场所,叫了几位外国友人。” “进行了一场长达数个小时的密切交流。” “事后,还美其名曰称,这是中外友谊的进一步体现,对吗?” 祁同伟眸中露出笑意。 很显然,这是上一世双方关系熟络之后,陈清泉本人与自己吹嘘过的事情。 男人嘛,喝醉了、兴奋了,谈的无非就那么些事。 吹嘘与追忆往昔的富强岁月,也是一种谈资。 此时此刻! 陈清泉的整张脸,已然彻底失去血色!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祁同伟,目光之中充斥满不可思议! 祁同伟居然连这些事都全部知道?! 这可是属于他与赵瑞龙之间的秘密! “这些都是赵瑞龙供述出来的问题,你到了现在,还要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吗?” “连赵瑞龙都自身难保了,你真以为他还能有心思捞你一把吗?!” 砰!!! 祁同伟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面! 陈清泉吓得浑身猛地一颤,整个人都跌落下了椅子! “说!把所有的过程,全部交代清楚!”